也难怪黄月会是这幅反应,现在我听到“裴纾岑”三个字都发怵。
祁冥塬这么大,这么多的村民们,也没遇到一个像裴纾岑这样棘手的。
现在她家的事都弄不清,我倒觉得自己的遭遇反而没有那么惨了!
只是事到如今,我仍旧不明白,为什么裴纾岑能像我一样,轻而易举的看到柳西霆他们。
而且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黄月,去告诉裴姑娘,稍等片刻,我们便过去。”
柳西霆打发走了黄月,我的思绪也被瞬间拉了回来。
“二爷,你这是……”
我一脸不解。
因为柳西霆不是墨景渊,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打发走了黄月,还继续跟我谈及儿女私情。
他一定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柳西霆点了下头,“我好像察觉出来裴纾岑哪里不对劲了!”
“啊?”
我大吃一惊。
“你有没有觉得裴纾岑眉眼间长得像谁?”
柳西霆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更加疑惑了。
像谁呢?
我努力回想着裴纾岑的五官长相。
由于一开始就是这种紧张的状态下认识的,我只记得她非常好看,细节方面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想不起来?”
柳西霆今天倒是学会卖关子了?
我抬头打量着他,他则是有些宠溺的无奈摇头。
然后又拉着我往外走,“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去看看她今日来又作甚?”
啊?
这就完了?
那到底是像谁啊?
我还以为柳西霆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谁知道这话说一半竟然就憋回去了?
等我们到了院子里的时候,裴纾岑就已经落落大方的等着呢!
不得不说,除去意外发生时的紧张情况下,裴纾岑还真的是犹如仙女下凡,有种天生自带光环的那种感觉。
无论是一举一动,还是一言一行,都像是古代里那种千金小姐的架势。
按理说,她这个环境,这个条件下长大的,不能够啊!
“纾岑?”
我先喊了她一声。
裴纾岑回过头来,莞尔一笑,“司甜,不好意思,冒昧打扰。”
“是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赶紧问。
裴纾岑摇了摇头,“没有!”
然后小心翼翼的瞥了柳西霆一眼,“我今天来就是想好好感谢一下你们的,要没有你和你仙家的鼎力相助,恐怕我妈……”
裴纾岑说着就又是一阵伤感。
我见状,只好叫停安抚她。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那只是个意外,等你妈养好身子,你们就在祁奶奶家生活吧!她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们那个家怕是回不去了!”
裴纾岑紧紧咬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司甜,我……”
裴纾岑欲言又止。
她对上我的视线欲言又止的那个表情,还真是有几分眼熟。
我也是趁着这个时候仔细打量着她。
“怎么了?有话直说嘛!”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柳西霆则是礼貌的开口说道:“大家坐下聊吧!”
然后对着裴纾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坐到凉亭里。
整个院子已经被柳西霆改装过了,处处都透露着诗情画意,和从前也算是大不相同了!
坐下之后裴纾岑才款款道来,“司甜,其实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
“啊??”
我难掩吃惊。
柳西霆倒是一脸淡定。
他似乎是不想掺和进来,也没打算插话。
只是悠然的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喝茶。
“我是我妈在上山捡柴的时候捡来的,然后就将我养到这么大。”
裴纾岑说到这,思绪仿佛渐渐飘远。
“当时我爸他们家里人都不同意留下我,毕竟我妈和我爸刚结婚,莫名其妙的就出来一个孩子,村里人是会说闲话的。但我妈执意要将我养大,为此才和那一家人闹成后来这样。”
说到这的时候,裴纾岑朝我苦笑着抿了抿唇。
不知为何,我的情绪也被她调动,鼻尖有些泛酸。
“后来呢?”我问,“没人查过你的身世,也没人找过你吗?”
裴纾岑无奈摇头,“没有。”
“而且后来我妈二十年不生养,这笔账更是落在了我头上,你可知我妈为何要下定决定带我离开家?”
我皱眉,“不是……你们娘俩被赶出来的吗?”
裴纾岑咬紧嘴唇深深低头,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一团,身子好像也在黑暗中颤抖。
我不解的看向柳西霆,完全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柳西霆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稳住。
我拍了拍裴纾岑的肩膀,轻声问,“究竟怎么了?”
裴纾岑抬起头来,深深呼吸。
片刻,才下定决心开口,“我那个爸,我跟他叫爸啊!他竟然……竟然……”
听到这,我瞬间明白。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柳西霆又拉了我一把,让我重新坐好。
裴纾岑满是痛苦的眼神回忆着过去的不堪,“就是因为他们动了这种心思,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妈才带我离开的那个鬼地方。”
“他们说,我妈之所以二十年不生养,就是因为养了我。但我奶奶家的人看我出落的一天比一天大方,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我还以为他们要给我找个有钱人家卖了,谁知道他们竟然让我给我爸生孩子,传宗接代!”
说到此处的时候,裴纾岑的情绪已经非常激动了。
整个人缩成一团,哭的泣不成声。
我很是同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好像都是一片苍白。
就算不是亲生的,就算当初不想留也不想养,但也不至于在她长大以后,这般的侮辱她吧?
她跟那人叫爸啊!
在那些畜生不如的人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良知的亏欠吗?
怪不得会断子绝孙!
许久之后,裴纾岑抬起头来,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司甜,我今天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以后跟你说的一样,我可能需要在祁冥塬生活下去了,所以……”
这时候我立马站起来,拍着胸脯,道:“放心,以后在祁冥塬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柳西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愣,紧接着无奈的笑着摇头。
就像是看着一个孩子那般。
倒给我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纾岑也眼神奇怪的看向柳西霆,“仙家,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