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
扭过头去，白初然紧抓着睡衣的衣角，下意识的就想跟眼前的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殊不知她闪躲的眼神已经完完全全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我觉得，你应该退出后续关于小张的治疗方案。”
深吸了口气，厉瑾沉着声音道。
就……就这？
与内心肖想的完全就是两回事，白初然愣了愣神，紧握着衣角的手猛的松开，莫名的……心里竟然多了一些失落，原来，厉瑾想要说的，不过就是这些。
“为什么？”
反问了一句，她语气不悦。
“我也只是提个意见而已，你若是觉得不妥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沉闷，以为是不白初然嫌他管的太多，厉瑾顿了顿，“我是觉得，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治病救人，不应该吗？”
赌气似的，白初然开口，质问着。
“应该，这是你的职责。”
张了张口，厉瑾挤出一个笑容，“但小张……比较特别，你不是不知道，说起来白家跟你也算是近亲，里面种种事情我不说，但是你应该要避嫌才好。”
相比起白初然，厉瑾要考虑的周到许多。
“我又不心虚，为什么要避。”
咽了口口水，白初然靠在了床头上，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厉瑾，心下气鼓鼓的，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失落些什么，究竟在生气些什么。
“我是怕，白家对你不利。”
思索再三后，厉瑾终究还是说出了压在心底的想法。
“小张这个人对白家来说，可有可无。”
眯着眼睛，厉瑾深吸了口气，“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了最好，也就能让白家光明正大的取消这门婚事。”他的声音不重，但白初然却能听的仔细。
难得的，她并没有反驳什么。
“所以，如果能用这已经苟延残喘的棋子来扳倒你的话，或许就是一箭双雕。”理智的分析着现在的状况，厉瑾苦笑一声，“我暂时没有能力把手伸的这么长去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我自己心里有数。”
抓着被角，白初然倔犟的开口，“况且，医院里还有陆城。”
“可陆城也不是万能的。”接上她的话，厉瑾道，“我只希望你自保。”
“知道了……”
白初然不得不承认，厉瑾考虑的要比自己长远许多，“我会好好斟酌的。”并没有立马应下来，但也没有再拒绝，她长吁了口气，“但现在，不行。”
“我……”
“现在刚做完手术，正是危险的时候。”
打断厉瑾的话，她抿着唇，“后面抗休克抗感染还有一大堆问题要处理，若是我不参与，那就只有陆城一人，不能把压力全都压在他身上。”
不管怎么说，这对陆城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我哪里会不知道你的性子。”
白初然话音落下后，厉瑾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想提醒你一番，还有些不甘心，想赌一把你会不会听我的，但你……还是那么有主见。”
他说话时，白初然一怔，只感觉像是有几只蚂蚁在心尖上来回爬似的。
“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故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白初然摆了摆手，随后躺了下去，“我要睡了，睁不开眼睛了……”有些话题，到此为止也就够了，她心下能明白就好。
“那你，快睡吧。”
欲言又止，厉瑾只能替她扯了扯被角。
“嗯，你也……早些睡。”
呢喃了一句，白初然扭过头，一下午的精神紧绷也确实让她累到不行，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看着她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厉瑾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你……”
伸出手来在白初然额头上抚摸一番，厉瑾摇了摇头。
“也罢，若是放弃那就不是你了。”
末了，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这一晚，厉瑾始终无法入眠，各种念头和揣测充斥在脑海，让他丝毫没有睡意，只有身边的白初然呼呼大睡，而他只能睁着眼直到天亮。
一早，拉开窗帘时，厉瑾才发觉，是个雨天。
“初然，起床了。”
轻轻的拍了拍白初然的肩膀，他温柔的唤了一声，直到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后，厉瑾才起身朝着洗漱间走去，余下床上的白初然一人半睡半醒。
两人都收拾完毕后下楼，厉玥玥正一人坐在沙发前托腮发着呆。
“一大早在想什么？”
凑近了些，白初然笑道，“也不怕死脑细胞。”
“嫂嫂，亏你还是个医生。”
丢给她一个白眼，厉玥玥目光中满是鄙夷，“我这是趁着早上的时间开发大脑好不好。”她说的理直气壮，让白初然一时间竟无法反驳，“行，你慢慢开发。”
这丫头，都这个岁数了还想开发大脑……
“开发完了。”站起身来，厉玥玥歪着头。
“别看着我了，什么都没开发出来，吃点东西继续努力。”一边说着，她朝着餐厅走去，坐在了厉瑾的对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哥，早啊。”
“早。”连头都不抬，厉瑾看着报纸。
“还真是老年人生活。”
嘀咕一句后，厉玥玥抓起手边的面包片，狠狠的往上面抹着黄油，而后一大口狠狠的朝着中间的部位咬了下去，只余下四周烤的有些发硬的边。
“嗯……超级香。”
咂巴着嘴，她吃的津津有味。
“小心点。”
看了她一眼，白初然指着她手中的面包片好心的提醒一句，“一会儿掉在衣服上了。”白初然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像是刺中了厉玥玥的心里似的。
垂下头，看着手中脱了一个边的面包片，她怔住了。
“怎么了？”
狐疑的皱起眉头，白初然满脸都是不解。
这丫头，今天一早就开始神神叨叨的，怎么连吃个饭都不消停了？
“嫂嫂，你说……这掉了的面包片，像不像横梁。”愣愣的沉默了几秒钟后，厉玥玥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