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不争气。”
挪动着带着醉意的步伐，厉墨茗站在她面前，颇有种母子之间对峙的模样，“在你心里……我什么时候……争气过？你还不是……看中了厉瑾，当……当你儿子。”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
音调提高了几分，厉母出着闷气。
“我……是胡说八道吗？”
反问了一句，厉墨茗目光迷离，似是酒醉状态，但好似又夹杂着清醒，“我左右……也是不……不争气的，你看不上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此时，倒像是借着醉酒的名义来说出了心底的话。
“这次撤职，不就是你……跟厉瑾合伙吗？”
见厉母不语，厉墨茗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就连目光都阴郁了几分，“你当我……我不知道吗？”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在口口声声的质问厉母。
“少爷，这话从何说起啊。”
看着厉母捂着心口，管家从中劝说着。
“滚开，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猛的转过身，厉墨茗用尽力气推了他一把，管家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下一秒……厉墨茗摇摇晃晃的抓起桌子上的咖啡杯，狠狠的砸向地面。
碎裂声瞬间充斥在客厅中，骨瓷儿的杯子已经四分五裂。
“那是夫人，最喜欢的杯子……”压低声音，佣人惊呼了一声，随后捂住唇。
“厉墨茗你是不是疯了？！”
扯着嗓子嘶吼了一声，厉母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睁大的双眼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吃干抹净似的，“这是你家，不是垃圾场，明白吗？”
面对这样的人，再温柔的好心性怕是也要被磨个精光。
“这与垃圾场有什么分别？”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厉墨茗冷笑着。
“好，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攥紧拳头，厉母深吸了口气，猛的端起手边的茶壶，生生的把壶中的水顺着他的头上浇了下去，“夫人……”诧异的看着厉母的举动，管家满是不可置信。
“嘶……好冷。”
顿了顿，厉墨茗缩着脖子。
“冷吗？清醒了吗？”
学着他的模样，把茶壶狠狠的摔在地面上，厉母咬紧牙关，唇边已经溢出了淡淡的血迹，可见内心是隐忍了多大的怒火而不能完完全全的发泄出来。
“清醒……自然是清醒。”
眼神依旧朦胧，厉墨茗全身被打湿大半，冷风从窗户中灌进来，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我早就……该清醒，从始至终，你想要的儿子……从来就不是我！”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不管不顾的跑出了门。
“少爷……快跟上他。”
招呼了一声佣人，管家便想追上去。
“不用管他，随他去。”
长吁了口气，厉母瘫软在了沙发上，心口处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这一刻……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传来，让她精疲力尽，“他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这样的孩子，她俨然已经管不起了。
“但少爷……穿的那么单薄。”
“去吧……各自去忙就好。”
摆了摆手，厉母似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歪倒在沙发上，忍受着全身的感官带来的不适感，“不许去找他，更不许带他回家，听明白了吗？”
这个岁数的厉墨茗，应该要长大了。
“是，明白了夫人。”
连连点头，管家哪里还敢反驳什么。
街道上，一阵阵冷风吹来，把原本就快要秃了的树枝卷的更是一阵摇晃，已经彻底进入冬天，气温接近于零下，每一阵风都像是刀割似的，难以忍受。
厉墨茗的身上，不过只剩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而已……
“老子，能养活自己！”
喃喃的开口，他嘴唇已经冻的发青，却依旧不肯回头看一眼，只是缩着脖子朝着大路上缓缓的迈着步子，这天一冷，路上的人就更是少了。
眼看着有几人朝着自己投来诧异的目光，厉墨茗闷哼着。
“别看老子，老子不需要同情。”
硬着头皮开口，他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尽管寒意已经完完全全的渗透到了骨子里，此时的他就连手指都快要没了知觉，一个踉跄后，猛的跌倒在了树干旁。
没有了树叶的树干，是无法遮风避雨的。
季风娴从超市中走出来时，越发的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原本是想打车的，但却怎么也拦不到出租车，只能往前走一段路再继续尝试。
小张出事儿后，她便始终把自己闷在家中，不敢出门。
远远的，靠在树干旁瑟瑟发抖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知怎的……就想靠近过去看看，虽然在内心中鄙视自己这好奇的心理，但季风娴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老子能忍，谁……谁都不需要。”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季风娴再熟悉不过。
“墨茗……墨茗是你吗？”
一把丢下手中的塑料袋，季风娴蹲下身子，低头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是了……是厉墨茗无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像是连环炮似的发问，她不经意碰到了厉墨茗的双手。
冷，简直冷的可怕。
“你，你也滚开！”
在女人靠近的时候，厉墨茗便认出了她，这大冷的天，早就把涌上心头的酒劲儿给冲的彻底，“少来这里恶心老子，给我滚远一点！”
当时，季风娴和王清林给他的那顶绿帽子，他哪里能忘。
“墨茗，别这样……”
尽管是想借着手段嫁入厉家，但季风娴对厉墨茗，总归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真心的，“我先带你回家……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说话间，她扶着厉墨茗艰难的站起身。
“滚开……不需要！”
尝试着想要推开她，但厉墨茗却发觉浑身上下早就已经被冻僵，甚至没有一点力气，双手开始发麻，只有靠着季风娴才能勉强支撑着站稳。
“墨茗，别闹了……”
能闻的出他身上的酒气，季风娴口中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