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的街区现在早已没了当日的繁华,苏未晚从地下通道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
是的,她还是没有听慕老爷子的话。
即使知道慕寒歌没有危险,她也不想让慕寒歌一个人面对那些人。
从慕家老宅出来,苏未晚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放眼望去,全是茂密的树林。
苏未晚还从来没有从慕家老宅的地道里出来过,根本不知道眼前是哪里,只觉得陌生。
手机不知道被慕寒歌拿到哪里去了,只能摸着还没有完全黑的天朝隐隐约约的小路走去。
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
月明星稀——这是苏未晚对此刻的夜空唯一的形容。
接下来的路程就好走多了,路边有微弱的路灯,苏未晚跟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朝着慕寒歌和她住的宅子走去。
“慕寒歌应该是在的吧?不然还能去哪里呢?”苏未晚真的很后悔没有听慕寒歌的话多穿一点。因为即使是在夏天,晚上也依旧有点冷,也许是因为苏未晚体寒的原因吧。
穿着长袖长裤,苏未晚依旧在不停的搓手。
平时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的路程,苏未晚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快到了,快到了,再坚持一下。”苏未晚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气,然而她忘记了,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慕寒歌怎么可能会回家里住。
这个想法,也很快被眼前蹲满了记者的路边证实。
大门紧闭,一看就是没有人。
远远的,苏未晚就看到路边蹲了数不清的记者,就连车子都开了有十多辆。
是来找慕寒歌的吗?她不知道。
现在苏未晚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被那些人发现。
趁着那些记者还没有发觉的时候,苏未晚悄悄顺着原路退了回去,因为不敢走大路中央,苏未晚只能从道路两旁树林的阴影中走。
此刻苏未晚突然很庆幸自己不怕黑,因为从小被关小房间的缘故,苏未晚并不怕黑,所以此刻就算是走到小树林的边缘,面对一侧黑压压的树木,苏未晚并没有惊恐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未晚累了。
霖城的路边都是有长椅的,为了供流浪汉和那些醉酒的人休息。
苏未晚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躺到这张长椅上。
天为被,地为褥,苏未晚就这么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苏未晚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昨晚她太困了,根本没来得及看她到底睡到了哪里,现在醒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公交站牌立在自己前方。
这里是供那些等车的人休息的时候坐的,她昨晚在这睡了一夜,所以才会被吵醒。
“你听说了吗?好几天没有现身的慕氏集团的总裁现身了。”
“我也听说了,终于出现了,这种缺德的人就应该早死算了。”
“听说最近霖城发生的一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我也听说……”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都是关于慕寒歌的,慕寒歌出现了?会在哪?
昨晚已经去过了两人住的宅子,并没有,现在唯一一个苏未晚可以想到的地方,就是慕寒歌的公司了。
现在这条路其实距离慕寒歌的公司并不远,苏未晚的身上没有钱,自然不能坐公交车,不过还好,她以前经常被她的好姐姐赶下车,所以对霖城的小路熟的不得了。
公交车还要等红绿灯,需要二十分钟的事情赶到,她从小道一路过去,十五分钟也可以做到。
苏未晚看了一眼公交站牌上的地点,转身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未晚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针织毛衣,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宽松的阔腿裤,这还是她上学的时候,自己打工攒钱给自己买的。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要说身上没有灰尘谁也不信,不过还好并没有那么脏。
苏未晚对着一面玻璃墙壁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慕寒歌的公司喜滋滋的跑了过去。
“今天提问的时间就到这里了,我们慕总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还请各位记者朋友回去吧。”苏未晚好容易挤进人群,就听到这句话。
“慕寒歌。慕寒歌。”情急之下,苏未晚高喊出声。
然而因为记者人群轰动,苏未晚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慕总,关于王氏集团突然破产的情况,您方不方便再透露两句?”
“慕总,听说是您在背后操纵,逼迫王氏集团的总裁跳了楼是吗?”
“慕总,方氏集团和您不是一直是合作的关系吗?请问您提交的涉嫌方氏集团偷税漏税……”
“慕寒歌。”一个大喇叭的声音瞬间掩盖了记者还没说完的话,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去。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一块空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
人群再次朝着女孩面前涌动,苏未晚被几个人挤倒了,不知道是谁踩了她一脚。
直到人群从她头上过去,苏未晚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手上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腿上也多了几个脚印,撕心裂肺的疼,疼的苏未晚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强忍着疼痛,还没等到喊慕寒歌,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通过记者让出的空地大步流星的朝着慕寒歌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陷害我爸爸?我爸爸对你那么好,当初所有人都撤了和慕氏集团合作的时候,是我爸爸把慕氏集团一手救起来的。明明……明明他对你那么好……”女孩突然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慕寒歌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孩,冷漠的像苏未晚不认识的人。
人群一瞬间寂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苏未晚却再也没有勇气喊出她心心念念的那三个字了。
女孩突然跪在地上,趁人不注意,一把拽住了慕寒歌的裤腿,哭喊着:“寒歌哥哥,你知道的,我叭叭叭布可讷讷个做那种事情的,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两家关系明明那么好,方氏集团怎么可能害你呢!寒歌哥哥……”
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她就是方旗的女儿方茴,我之前在方氏集团见过她。”
“她就是方茴,她好可怜啊!方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们都采访过的,他可是一个大善人啊!”
“是啊,每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是带头捐款的,经常亲自去灾区看望那些老人和孩子,他盖了多少所学校啊,怎么可能偷税漏税还杀人呢,搞错了吧?”
“我看就是慕寒歌自己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他就是想清洗市场,独占一头,所以故意编造那么多假的东西,一定是栽赃嫁祸,慕氏集团这么大,还指不定干过多少龌龊的事呢,方董事长多好的一个人啊!”
舆论一边倒的开始指责慕寒歌的不是,苏未晚站在人群中,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个男人。
方旗苏未晚听说过,确实是一个经常做好事的好人,一直受到广大群众的爱戴,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慕寒歌怎么会和那种好人结仇,是真的方旗背地里如此不堪?还是真的像那些人说的,慕寒歌只是为了独占鳌头所以栽赃嫁祸。
女孩还匍匐在他的脚下不断的磕头,哭诉,哀求,可从始至终,那个男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漠的像一尊冰雕。
苏未晚突然觉得的陌生,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慕寒歌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站在原地的慕寒歌突然转身离开了。
人群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阿姨,抓着方茴就往回拖:“小姐,快走吧,老爷吐血了。”
一听到吐血了,方茴的脸色都变了,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对着慕寒歌的背影喊道:“慕寒歌,你知道我爸爸有多冤吗?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他当然知道,冤枉别人的人从来都比被冤枉的人还要清楚他有多冤。
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慕寒歌便大步离开了人群的视线。
苏未晚被那个眼神吓了一跳,慕寒歌是在看她吗?好像是……可是看到她,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呼?
记者都不愿意走,一个个四散开来,却是一个个蹲到了一旁两块的角落,几人一组,讨论着刚刚慕寒歌和方茴之间的对话。
还有很多录下来的,在不停的观看自己拍摄下来的画面是不是有问题。
刚刚心神一直紧绷,此刻突然放松下来,已经挂了几个伤口的手又开始疼了起来。
苏未晚疼的皱着眉头,去哪?慕家老宅?她不想。
思索再三,苏未晚选择去找隅一,她爸爸妈妈很喜欢自己,去找隅一是现在最保守的方法。
站在五楼窗口,慕寒歌看着楼下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久久收不回目光。
“慕总,为什么不解释?”这个解释,自然不是对广大群众,而是对苏未晚。
慕寒歌摇了摇头,收起被扒开一角的帘子:“如果我提交的证据是假的,法院也不会通过,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估计过了今天,她也许会开始恨我。”
慕寒歌喜欢苏未晚,但同时他也想知道,在所有人一边倒的的面前,苏未晚到底还会不会选择相信自己。
被冤枉的人吗?是啊,冤枉别人的人永远都知道被冤枉的人有多冤枉。
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吩咐道:“开始准备下一场会议吧,速战速决的好。”
马秘书回了一声是,缓缓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