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小渔有些茫然,风筝只有一个,一起怎么放?
可还没等他多想,沧海已经拉着他跑了起来,风之大,直接吹掉了鲛人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在日光底下闪闪发亮的薄翼,漂亮极了,小渔惊慌的回头,生怕有路过的下人,看到了沧海真实的模样。
不过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小渔奔跑着,一双明眸微微眯起,看着鲛人的背影,他突然发现,沧海变得灵动了许多,性子也开朗了不少,在海滩礁石上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条落难的鲛奴,去城里的时候,连双腿都不太会走路。
这样成长的沧海,令人惊奇,可也让人觉得,很美好,小渔想着。
风筝飞起来了,在蔚蓝的空中形成了一个点,沧海停了下来,把手里的柄递到少年手里。
小渔有些惊讶,“不是你要玩的吗?”
“我?”沧海摇了摇头,耳上的薄翼也跟着晃了晃,回道:“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一直想着殷璃罢了。”
闻言,小渔不由得一怔,差点手上一松,让风筝飞的更远了,他连忙抓紧了绳子,固定着风筝飞在可控的范围内。
沧海怎么知道,他一直想着大人呢,他表现的就这么明显吗?
可沧海这么问,好像是在吃味一样,太奇怪了吧,他为什么要吃味呢?
虽然不明所以,但小渔还是解释道:“我想着大人,其实很正常啊,毕竟,大人是我们的恩人啊。”
“恩人?”这个词逗笑了沧海,他冷哼一声,反驳道:“你忘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要把我们送到拍卖场上去吗?”
“的确如此...”可是当初的一桶水,也的确救了沧海啊,小渔不甚同意,“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沧海,比起我,你更要感恩大人,要不是他给你水,你早就死了。”
“那是你求来的,我就算真要感谢,也只有你一个罢了。”
“不是这样的,沧海...”
小渔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上鲛人这双带着偏执的深色瞳眸,他总是不免有些慌乱,干脆转过身去,掩住自己面上的神情。
可沧海不依不饶,竟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逃避。
小渔就这样被禁锢在鲛人怀中的一亩三分地里。
修长的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让自己抬头看着他,在小渔的眼中,此时的沧海低垂着眉眼,居高临下的模样竟和殷璃的傲慢意外重合。
然后便听到一句,“你总是这样想着他,是因为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了...”他连忙否认,但不知道为什么,脸却涨的通红。
这话显然取悦了沧海,鲛人缓下脸色,“我也觉得你不喜欢,你大抵是怕他吧,毕竟那条鱼恶劣又蛮横,霸道又自大。”
甚至当初说要把他们送到拍卖场上去,也不只是想送他一个罢了,至于小渔,当然是留在身边接着欺负,身为同生共体,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话小渔没有辩驳,许是看出了沧海此时心情不好,嗫喏着,“是,是吧...”
随即,便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抬眸只见沧海一脸认真的对他说道:“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我会让你离开他,比现在过的更好。”
“...现在,已经很好了啊。”
“不,我说的是更好,起码,你不用处处顺着他,不是吗?”
小渔哑口无言,因为他心里知道,沧海说得对,他和大人算是什么关系呢,总不能这样子一辈子吧?而且,大人喜欢漂亮的东西,他又不漂亮,口才也不好,不会说好听的,还老是惹大人生气,这样的他,大人怎么会喜欢呢?
“嗯,好。”最终,小渔还是答应了下来,但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唤道。
“小渔公子,殷璃大人让你过去。”
大人叫他?小渔心下一惊,这里是后山,到前院得走好远呢,急忙和沧海摆摆手,示意自己得先走了。
少年匆匆忙忙的,手里的风筝柄落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沧海抬头,只见那空中的风筝突然得到了自由,胡乱的飞往更高的天空,然后被飓风一刮,牵着的绳子便应声断掉,再无了踪迹。
小渔气喘吁吁的,跑到主院时,恰巧看到了一排的下人们正送着晚膳过去了,他悄悄看了一眼,今日大人吃的依旧很丰盛,且多数都是海鲜,上到海鱼下到河虾,无一不让人食指大动。
作为在海边土生土长的小渔民,小渔自然也是馋的很,他想着,这恐怕是他觉得待在大人身边唯一的好处了。
径直进了内室,果然,殷璃正坐在桌前,面前一张足有两米多宽的圆桌摆满了吃食,对于小渔来说,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了。
见人来了,殷璃凤眸一瞥,像是招小狗一样对其勾了勾手指。
“过来,坐。”
话音刚落,少年已经落到身旁了,殷璃不由得挑了挑眉,手里的筷子伸了出去,在满桌的海鲜大宴当中,准确的夹了唯一一个蔬菜,然后放到小渔的碗里。
看着碗里绿油油的小菜心,小渔顿时皱起眉宇,他知道大人是故意的,但却不敢回嘴。
然而,偏偏殷璃还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听说人类光吃肉食不好,偶尔也要尝些素的,比如这小菜,在平民中就很受欢迎。”
“是的,大人,你说的没错。”小渔夹起碗里的小菜,放到口中咀嚼,虽然不是不好吃,小菜表面晶莹剔透、水分饱满,犹如翡翠一般,口感也是清脆爽口,是一道美味,但是对于爱吃海鲜的他来说,吃了这一口,便更想着那桌上的鱼了。
“大人...我...”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然而殷璃却充耳不闻,时不时吩咐着人将远处的佳肴放到自己的碗中,一眼都没施舍给身旁的少年。
小渔只得苦哈哈的看着,想自己动手又不敢,毕竟他和那伺候大人用膳的侍从一样,不过是多了份恩泽,能与大人共用晚膳罢了,但能吃什么,还得大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