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看着地上的一大滩秽物,因呕吐而熏得眼角发红的小渔看了看另一边的海神大人,又看了看在大人面前丢脸的自己,哇的一下便哭出来了,而且还是嚎啕大哭。
殷璃在另一边的床榻上看的莫名,也不知小祭品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这般伤心,不过他都吐了,应该是真觉得身子不爽利。
叫人过来把地上的秽物都清理干净,殷璃主动走过去牵起那哭泣少年的手,试图把人拉到怀里。
小渔一边被乖巧的牵着一边抽噎,他还是觉得很伤心,方才吐出来的时候,他就很怕大人会嫌弃他,因为他不仅弄脏了地板和自己的衣服,还臭臭的,但没想到大人居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还亲自过来拉他。
虽然大人的不介意让他心里好过了一点,但是他很介意啊,他不喜欢这样臭臭的自己,他也不喜欢大人跟那个黑不溜秋王子讲话。
这么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掺和到一起,就更加难过了。
“哇...呜呜呜呜...嗝~”
见坐到身旁的少年哭的直打嗝,殷璃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心头烦躁起来,倒不是厌烦小渔这个样子,只是单纯的觉得,平日里这般大大咧咧、天真无邪的人儿不应该是这样的。
略施法术,将小渔身上的脏衣裳都脱了下来,又施了一点灵力进去,让他的身子不再难受,殷璃将少年搂到身前,看着那哭的面若桃红、眼尾水波潋滟的人儿,问道:
“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肚子里的闷胀感消失了,小渔觉得好了许多,但是心头的难过还没有消失,发现自己的此时在殷璃面前赤条条的,也不害羞,双臂攀上了海神大人的脖子,回道:
“我很难过,大人。”
小渔说的坦诚,他没必要撒谎,而且这半日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憋坏了,遂补充道:
“我不喜欢那个黑不溜秋的王子,大人能不能不要跟他走。”
原来是因为那个叫亚萨的南黎王子,殷璃挑眉,回道:
“他给了我贡品,而且一样是要去南黎,正好是同路,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
小渔义正言辞的反驳道,然他才刚刚停止了哭泣,讲话还是闷声闷气的,听着可怜极了,像是祈求。
“那个王子不就是看上了大人的美貌,而且,大人你是神,怎么能做别人的媳妇儿呢。”
“媳妇儿,那又是什么?”
“他要做你的夫君,那你就是他媳妇儿了呀,大人。”
小渔说的很认真,殊不知这般解释在殷璃看来跟没说并无两样。
“做他的媳妇儿,又怎么了呢?”
“就不行啊!”
见殷璃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小渔心底更伤心了,双臂将海神抱得更紧,脱口而出。
“如果非要算的话,大人是我媳妇儿才对。”
每日和大人行床笫之欢的人是自己,每日照顾大人与大人同行的也是自己,那个王子算什么,半路上跑出来的程咬金,不过说了两句美人就想把大人抢走,太过分了!
此话一出,殷璃玩味的“噢”了一声,看着怀里羞红了脸的小祭品,继续等着小渔的解释。
小渔涨红了脸,跟猴屁股有的一拼了,但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每日都与大人,嗯,欢爱,大人才是我的媳妇儿。”
这下子,殷璃终于懂了。
“所以说,只有媳妇儿才能欢爱?”
“是夫妻,我与大人欢爱,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所以,大人是我的媳妇儿,还要给王子做媳妇儿,是不对的。”
原来如此,早听闻人类的一生充满着各种仪式过场和规矩礼道,一个称呼就这么多讲究,也是有趣,意识到自己的小祭品这是吃味儿了,殷璃面上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
“那好,我便不要他做夫君了。”
“大人!”
见殷璃改变心意,小渔总算是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重新展开了笑颜,那刚哭完不久的眼眶还湿润着,眉眼一弯又落下一滴余泪来。
这般模样的少年,也不知是哪里挑动了殷璃的心弦,双臂一个用力,便将人压到了身下。
小渔只觉得眼前突然翻天覆地的转了一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摁到床榻上了,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他也不再扭捏,顺从的在殷璃面前放开了自己。
夜已深,外头的雨水还未停下,因旱灾闹了许久,小渔提议要降一场三天不断的雨,才可将这数月以来的不足补回来,殷璃依了他。
烛光摇曳中,小渔下意识的紧紧捂住自己的双唇,不让那羞人的嘤咛从嘴里漏出来,他抚着殷璃光滑的脊背,指尖在那清晰的肌肉纹理下划过,每一刻的触感都令他感到心神激荡。
倏然,余光却在床角看到了什么东西,是一条锦带,上面满是繁复的纹路,看着像是图腾一般,显然不是东越所有的。
不是东越,那就是南黎了,大人这么快就收了那个王子的东西!
“嗯哼。”
差点让腰腹处突然的绞紧给弄丢了去,殷璃鼻间呼出一道浑浊,眉眼间恢复了几分清明,对上身下那含着怒意的明眸,暗自讶异这小祭品居然在与他生气?
几乎是下一秒,殷璃便知道了答案。
“大人说的贡品,就是这条锦带吗?王子送给你的?”
“那又如何?”
殷璃只觉好笑,“一条锦带,也值得你与我置气?”
一条锦带?这只是一条锦带吗?小渔还未平息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回道:
“那大人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他什么了?比如做他的...”
“没有。”
真的没有吗?小渔委屈的嘟着嘴,心想着,就算这次没有,那么下次对方拿出更好看的,或是大人又被什么给吸引住了,肯定又要答应别人了。
一来二去的,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殷璃终于心生不耐起来,双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味道,冷声道:“你若是不信,那便算了。”
语毕,径直抽身而起,方才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继而的是无尽的冰冷。
见殷璃穿戴整齐转身便走,小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错事了,他身为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能和大人置气呢,还几欲要求大人。
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匆忙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赤裸的脚掌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冻的他一个激灵,再加上身上还发软着,使不起劲来,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一道闷响,殷璃身形一顿,回头一看,少年的身影单薄的很,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有几分破碎之感,这离开的脚步便再走不了了。
再度被拥入那微凉的怀抱时,小渔也没想到殷璃会去而复返,双手攥紧了眼前的衣襟,哀求道:
“我知道错了,大人,你答应过我,不会不要我的,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跟你置气,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殷璃没有回答,只是把怀里的人抱起来,重新放到床榻上,继而拥在怀里,但这一次,却是什么都不做了。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小渔感到猝不及防,但敏感如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了殷璃,心上兀自闪过一丝悲凉,只得默默的躺在那宽厚的胸膛中,搂紧了他的大人,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翌日,待小渔再次睁开双眼时,便看见殷璃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窗前,似乎是在看雨景,那优越的侧颜神情淡淡,却依旧令人轻易移不开眼。
看到大人依旧在自己身边,小渔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可心头随即又起了一丝闷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自嘲自己的卑微。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发出咿呀一响,是店里头的小二过来清扫厢房了,小渔惊叫一声,连忙的面红耳赤的掀起被褥盖到自己身上,可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早已让人明白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店小二心里头早就如明镜一般,昨日里来的两位客官,容貌绝艳的这一位便不说了,另一位虽然年纪尚轻但也过了及笄,算得上是个男人了,两个大男人偏生只要一间房,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哪能不懂呢?
只不过这会儿,才彻底确认了罢了。
店小二极有眼力,看出了小渔的羞窘,连忙后退着走出门外道:“是小的来的不是时候,客官你若是需要了,且再说。”
说罢,转身一甩肩上的毛巾,下去了。
店小二走后,小渔三两下把衣服穿好,一低头却瞧见了像是被人随意丢弃一般,躺在地面上的锦带。
这不是,那个王子送给大人的吗,这么快,大人就腻了它了。
将地上的锦带捡起放在手心,小渔这才发现,这条带子上的纹路不光复杂,还是用金丝线去编织的,是绝对的名贵之物,只能说可惜它不如宝石一般耀眼,不得大人多望一眼罢了。
殷璃回过头来的时候,便看见小祭品望着那锦带发呆,以为他这是还在生气,心中更是不解,他不想小祭品生气,可也想要继续接受其他人类的贡品,身为神明,怎能随意让一个人类摆布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