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楚靖云装病也不能装的太过。
装的太过,又不死,就显得假了。
他身体一点点“痊愈”,早朝也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朝堂上积压的事情变多。
也慢慢开始忙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嫁衣还剩下个收尾,又变成了我一个人来绣。趁着绣嫁衣的间隙,时见絮又来了,来给我治腿。
距离我搞断楚靖云肋骨的事情过去了也有一段时间,时见絮对我的怨气也渐渐消了。
来给我治腿的时候,笑眯眯的模样,把医药箱往旁边一放,就自来熟地坐到了我床上。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时见絮。
在这个宫规森严的皇宫,人人对我毕恭毕敬,就算楚靖云对我事事纵容,可骨子里还是免不去一些皇家脾性。
只有时见絮,喜怒随性,一身江湖气息同我一样,是皇宫里锦衣玉食都盖不住的。
我俩是一类人。
一见面,时见絮还是忍不住发神经地套我话。
“你怎么就不承认呢,我都告诉你我是那老头的孙子了,我一身医术也都是偷了他的典籍跟他学的了,你却不告诉我你身份,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这逻辑,就像他给我一个香蕉,我就非得还他一个苹果一样。
我偏不。
“拜托,时太医,时祖宗,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是被迫听你讲故事。”
时见絮不开心地看着我:“我不信,你要不是那老头子养的药奴,你怎么解释你血里的毒性,怎么解释你这一身武功?”
我反过来套他的话:“我一身武功说明我天赋异禀,关你说的老头什么事?”
时见絮道:“老头年轻的时候,误入过一方避世仙境,一身武功和毒经药经,都是从仙境中带出来的。他身上的武功,哪怕只学会皮毛,也足矣称霸天下了。”
“可是一般人是学不会他身上的武功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睛:“我当然是不知道了。”
他立马又得意地看着我:“你承认你是,我就告诉你。”
我摊摊手:“我又不是,我干嘛好奇。我若是想听故事,随便把你前面的话说给个话本先生听,都能给我写出来一百个后续,我干嘛要非得听你讲的。”
时见絮气的,瞪着我。
“你不想听,我还偏给你讲。因为老头去仙境时,也是被人养成了药奴,养成药奴对身体损害程度非常大,所以针对药奴,有一套完整的武功,这套武功只有药奴才能练,药奴也是因为武功的缘故,能抵抗毒性对身体的蚕食。”
我噢了声。
然后敷衍道:“所以呢?”
时见絮看着我:“但有利也有弊,武功只能减轻药奴一时的痛苦,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药奴每个月十五日都会经历蚀骨之痛,而且神志也会逐渐开始错乱。唯一的解药便是,再养出下一个药奴,用他的心头血做药引练成丹药,吃下去。”
时见絮没再逼问我是不是老头子养的药奴,而是微笑看着我。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是陛下的皇后,就是我们阵营的人,我是真心希望我们可以对彼此坦诚相待的,等你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要培养药奴的方法。”
我打了个哈欠:“你再不讲完我都要睡着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墨迹啊。”
时见絮对我哼了一声:“别人想听我还不给他讲呢。天也不早了,我给你治腿。”
我一双腿早已烂的发黑。
时见絮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腿部的痛觉神经还没废吧,这么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的?”
我倒是不太在意,我什么苦没吃过,小时候被当成药奴养的时候,被乱七八糟毒虫咬的时候,不止是疼,还又酸又麻又痒呢。
生不如死都忍过来了,这算个啥。
时见絮拿出一把刀子,说是要先切去我腿上坏死的腐肉。
我闭上眼,手捏着床褥,感受着锋利的刀一点点在我腿上割开。
紧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时见絮这混球是想疼死我继承我的后位吗?
偏偏他还故意气我。
“哎呀,皇后娘娘你怎么哭了,回头陛下看到又该怪我了。”
欠儿他妈给欠儿开门欠儿到家了都没有他这么欠儿的。
一疼起来,我就十分暴躁。
睁开眼泪眼汪汪看着时见絮。
“信不信再气我,老子就揍死你。”
时见絮一边手上十分平稳地切着我的肉,一边向我做了一个鬼脸。
“有本事你先别哭呀。”
靠!
夺笋啊。
老子没本事,我就哭。
“哭也不是哭的你家水,你管我?”
楚靖云处理完朝事过来看我,他来看我时,我脸上的泪水还没干。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疼死时。
他拿了块帕子,轻轻帮我擦着眼角。
问道:“怎么哭成这样?”
我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找来的好御医从这切我肉呢。”
楚靖云看了时见絮一眼,时见絮还从那正切的津津有味,还有闲心地把从我身上切下来的肉按照大小摆成了一排。
我觉得时见絮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是来克我的。
若是不是因为他跑了,老头的药奴也不会是我。
现在这会还让我疼的直抽搐。
偏偏看我越痛苦,他还越开心。
楚靖云摸了摸我的头,轻声哄我道:
“朕帮你训他。”
然后偏过头,沉着脸对时见絮训斥道:
“阿衍若再掉一滴眼泪,你就到宫门外多罚跪一个时辰。”
正切肉的时见絮的手顿了一下,兴致未尽地暂停了下动作。
“好好好,我轻点。”
时见絮拿出一个药瓶,往我腿上撒了些白沫。
不一会,我腿上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
时见絮道:“给你上了点麻沸散,大将军可别再哭鼻子了哟。”
我怒了。
“有这玩意儿你早咋不拿出来。”
时见絮无辜地看着我:“我见大将军这么能忍疼,我以为你不需要的,谁知道你不行嘛。”
我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