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觉得他买不了房是袁玥的原因？可是袁玥说他把钱花掉了呀？”
接待律师姓谢，谢律师听完我的问题后，点头：“没错，他自己也承认了，他的钱是拿去赌博的。”
“赌博？他赌博？”我有些吃惊。
“嗯，200万婚前财产全部输掉了，他就是赌徒心态，想翻本，亏得越多越想翻本。”
“手机上赌掉的？”
“对，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app很多，而且人家不光给赌局，还提供借钱服务。”
“都是数据的事，真有人信？”
谢律师微微一笑，“律师，你就除了家事案件外别的案子做太少，信赌博能发财的人可不在少数。”
“后来呢？”
“那200万输了以后，季阳工作又不顺心，他的心态逐渐就垮了，而最后压垮他的就是丈人给他还的80万外债。”谢律师说道，“季阳要脸，这种事他哀求过丈人不要对外说，但是每次家庭聚会丈人和丈母娘都会把这件事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提出来，然后家族里的亲戚们就给了季阳很大的道德压力，好像季阳欠着袁家一样。”谢律师插手说道，“律师，我是男人，其实我挺理解他的。”
“嗯，后来他丈人还逼着他把孩子的姓改掉了。”我接着说道。
“我觉得这是对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的尊严毁灭性的打击，季阳一直在跟我说他不愿意做上门女婿，不愿意让孩子姓‘袁’，可袁家就那么一步步逼着他，非让他做出妥协，但并没有充分考虑他的感受，所以他真的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可以离婚，可他们还有了第二个孩子。”
“对，第二个孩子是希望。”谢律师挠挠发际线偏高的头顶，“接下来事情你知道吗？第二个孩子也姓‘袁’，还是瞒着季阳和他父母登记的。这一下，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谢律师也很容易入戏，他显然把自己代入进季阳，说道，“他们怎么就能这么恬不知耻地耍赖呢？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季家人本来就想要找个上门女婿，其实两家的需求根本不匹配，有矛盾也非常正常。”我做的离婚案比谢律师不知多多少，早就没有他悲天悯人的情绪。
“反正在情感上我是站在我当事人一方的。”谢律师握拳说道。
“你怎么不说说他对外负债的事？”
“这些负债都是真的，他的确借了那么多钱。”
“钱呢？”
“赌输掉了。”谢律师抬头看欲言又止的我，说道，“律师，我知道你想说赌债不为债，他如果是为了赌博借的钱当然不是合法债权债务关系，可前提是那些债主借钱的时候并不知道季阳是拿去赌博的，季阳借钱的理由是要买房。”
“所以现在你们也打算提起离婚诉讼，顺便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与债务吗？”
“季阳是有这个打算，她们呢？”谢律师当然知道我因为律师利益冲突退出这个案子。
“我觉得袁玥对季阳还有感情，她不一定会同意离婚。”
而事实证明还是我看走眼了，没过几天，承办袁玥这个案件的律师就给我打电话，说袁玥诉讼离婚的诉状已经递交上去了。
我问谢律师有没有起诉，谢律师说季阳还在外地出差，没过来签字。
好嘛，袁玥那边居然比季阳还快。
袁玥和季阳的离婚诉讼就此打响，其中还包含着十几个民间借贷的小案子，这次就不是烟雾弹了，去法院立案的债主有些甚至是连电话都没打过，直接委托律师就起诉了。
按照我的经验，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我这边好不容易空出来几天时间，就带了点东西去看看何苗（详见故事二十二）和张梅她们（详见故事十一）。
何苗和张梅自从做了邻居后，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杨桃认识的人多，还给何苗介绍医生，现在何苗的病情也已经稳定下来。
何苗和张梅见我过去了，兴冲冲地要请我吃饭，我推脱不掉，被她们两个抓着胳膊往电梯带，电梯门打开，刘队正巧带着两个刑警站在里面。
“……”气氛一下陷入尴尬。
何苗看到刘队腰上挂着的明晃晃的手铐，害怕地退了好几步。
“何苗，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刘队一脸黑，在看见我后，又说道：“你律师电话也打不通！”说到这里，刘队几乎是咬牙切齿。
天地良心，我那时真没想到刘队是在说我，毕竟何苗的案子是王律师在代理的。
可很快我就觉得气氛不对了，何苗解释道：“我手机丢了，里面的号码都没了，但我换的新号码后马上就告诉我的律师，她没跟你说吗？她说她会通知你的。”
“没有。”刘队还在气息森寒地瞪着我。
我总算觉察到不对，连忙拿出手机：“这件事我来问问王律师。”
“王律师？”刘队皱了下眉头，“哪个王律师？”
“何苗的辩护律师啊，不还是你找的法援吗？”
刘队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制止我道：“算了，人已经找到，回头让她律师直接跟我联系吧。”说罢，刘队跟何苗说道：“你跟我去趟检察院，要做笔录。”
“已经到检察院阶段了吗？速度还挺快啊。”我由衷地说道，从刑事流程来说，这个进展已经属于飞速。
“你又不是她代理人，不用发表意见。”刘队说完，就带着何苗离开了。
何苗求助地看我，我连忙说道：“放心，我会让王律师尽快过去的。”
何苗总算放下心来。
等电梯门关上后，张梅过来跟我说道：“刚才的警察好凶啊，看得我都害怕，像要吃人一样。”
“放心，他可不会欺负合法公民。有困难找警察嘛。”
因为这件事，我和张梅也没了吃大餐的心思，到楼下逛了一圈，找了家面店各自吃了碗面，我在排队的时候问面店的服务员：“这边以前不是潘香花的小炒馆吗。”
这里已经被整修了一番，已经看不出被火烧过的痕迹。
“是啊，他们家出事了，我们很便宜就把这家店盘下来了。”
“老板娘也出事了？”我很奇怪，韦一元是自己作死，可潘香花应该没犯错啊。（韦一元与潘香花详见故事故事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