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嘞,冰——糖——葫芦呦!”
老人扛着一打糖葫芦挨家挨户的吆喝着,大街小巷里是一群儿童嬉戏追逐,男人们坐在阴凉处打着牌吃着冰棍,女人们坐在阴凉处闲聊。
毒辣的阳光暴晒着小城,时而微风吹过让人不禁畅快出声……这万恶的一天,不仅阳光毒辣还停电了。
周逸站在巷口,刺眼的阳光几乎让他睁不开眼,儿童在他的周围跑动着,追逐打闹,微风吹动他的发梢,一切恍然如梦。
“小哥要糖葫芦吗?”老人扛着糖葫芦来到周逸的面前。
周逸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很遗憾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小哥要糖葫芦吗?”老人还是这么问。
“不……”周逸抬起手正想说,不好意思我不要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给我来一串!”周逸回过头,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掏出钱递给老人,老人借过钱顺势取下一根糖葫芦交到男孩的手里。
周逸眼睁睁的看着老人的手穿过自己的身体,他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冰——糖——葫芦呦,好吃的冰糖葫芦。”老人扛着糖葫芦吆喝着走远了,男孩拿着糖葫芦也走到小巷的另一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周逸对着男孩睡背影大喊:“不要过去。”可惜的是男孩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消失在他的眼前。
周逸皱着眉一路小跑跟了过去,看见男孩拐了个弯走进另一条小巷里,看样子似乎是来找小伙伴玩的。
“别过去啊!”周逸低声喊着一边快步跟上男孩,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男孩听的。
“喝酒,喝酒,整天就知道喝酒孩子上学学费怎么办,你这熊样我当初怎么想的嫁给你了?”
男孩听在一间出租屋前,屋子里传出男人和女人的吵架声。
“你吼什么吼?有本事你出去挣钱啊,老子喝酒花的是老子的钱,还是那臭小子上学有个屁用,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出门打工去了。”
“我看他这学也别上,给他找个活去打工算了。”
“瞧你没出息的劲?我儿子上学怎么了?你就是没好好上学才混成这样子的!”
“我这样子怎么了?怎么了?我混的好我还能娶你?”
“你是在嫌弃我吗?啊?你是在嫌弃吗?”
男孩似乎是被屋子里的吵架声吓住了,一直没敢敲门。
周逸站在男孩的身后面色严峻,这一幕他似曾相识,不仅是这一幕眼前的小城小巷他都似曾相识,只是却想不起来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从屋子里面传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咆哮声。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干什么疯女人!松口松口!”
“啊!啊!”
一声声的凄厉的惨叫从门内响起,接着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咚,咚,咚。”
男孩吞了口口水犹豫再三才敲响房门。
“谁?!”屋子里传来女人嘶哑的声音。
“我……我是周逸,是小斌的同学,今……今天说好一起玩的,他没来我来找他。”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是被吓怕了。
“小斌不在家,你走吧!”女人嘶哑的声音再度传出。
“那个阿姨你没事吧?”男孩颤抖的问。
周逸在他身后看着,脑海里浮现出一组画面,残破的身体和那双如同猛兽般见人则食的眼睛。
“我没事!”嘶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累了。
男孩轻轻的推了推门,紧闭的门出现了一个裂缝,他透过裂缝往屋子里看去,屋子里黑黑的模糊的一片。
女人那双如同野兽般尖细眼瞳映入他的他的眼帘,女人的身前是一个男人的残破身体,男人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恐之色。
“啊!”
男孩连忙后退一下跌倒在地上,他尖叫着连滚带爬的远离这个小巷。
“咯吱!”
原本裂开小缝的门打开了,女人坐在地上满脸血污,怀里抱着男人的头颅。
她看着站在门前的周逸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周逸读得懂她的唇语。
女人是在说,小哥好看吗?
不得不说女人确实有张妩媚动人的脸,满脸的血污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周逸眉头微微一皱,他不知道为什么女人能看的到他,他正要动手除掉女人的时候,忽然周围一片模糊。
等他周围的景色渐渐清晰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那条小巷了。
他站在一条大街上,远处传来老人的吆喝声。
男孩开心的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欢快的往家里赶,宛如一只欢脱的小鸟。
周逸紧紧的跟着男孩来到街边一处房子前,男孩兴冲冲的开门,手里挥舞着那张梦寐以求的入学通知书。
“小逸!”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美丽的脸庞上挂着欣慰的笑。
“妈!”男孩欢呼出声,与男孩一同出声的还有紧跟着男孩的周逸。
看见自己母亲的那一刻,周逸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容,像男孩一样开心的灿烂的无声的笑。
“小逸……”女人拉长了声音,她的目光从男孩身上投到周逸的身上。
周逸惊讶的看着自己妈妈,他现在应该是在自己回忆里,妈妈没有理由能看见自己才对啊?
“你是?小逸?”女人抬手要去摸周逸的脸,她的双手穿过了周逸的脸庞。
“妈,我在这啊你在跟谁说话?”男孩回头看着像是魔怔了的母亲,他妈妈的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女人微笑着回头看了看男孩,又转过头来看着周逸,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闪过无数种情感,惊讶,欣喜和失落。
“妈,我考上了!”男孩跑过来拉住女人的手,把手里的那份入学通知书递到女人的手里。
“小逸真棒!”女人摸了摸男孩的头,“其实你用功就好了,不用这么累的,你的努力妈妈都看在眼里。”
周逸站在女人的身后,看着女人抚摸着男孩的头,熟悉的话语响起,他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家里会发生火灾,到时候他妈妈会死。
“妈,你快走!”他大声的提醒自己的妈妈,但是女人全然不觉。
“妈,妈!”周逸伸手去拉自己母亲的手,他的手穿过了母亲的身体,他忘记了自己碰不到任何东西。
“啊!”
“魔鬼,魔鬼来了,快跑。”
“呜呜呜!”
忽然屋子外面响起惨叫声,哭声,呼救声,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周逸的头脑一阵疼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幅幅画面从他眼前闪过,他想要看清但是怎么也看不清。
“小逸,你在屋里带着我出去看看。”女人安抚了一下不安的男孩,接着转身就要出门。
“你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妈!”周逸长大手臂想要拦住自己的母亲,可是女人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来到了门口。
周逸怔怔的楞在原地,一种强烈的不安从他的心头浮现。
“你爸爸回来了,小逸。”女人惊喜的声音传来,周逸慢慢的转过了身,接着男孩欢快的穿过他的身体来到了门口妈妈的身前。
看见远处浮现的身影,男孩开心的大声呼喊,“爸,爸!”女人也开心的笑着。
可是笑容慢慢的在她们母子脸上凝固,周逸带着疑惑和心里的不安来到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没有死透还在挣扎的小男孩。
周逸脑袋的剧痛更加厉害了,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父亲洞穿自己母亲的画面。
“快走,快走,你家男人已经变成魔鬼了。”一个平时和女人聊的来的妇女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她想拉着女人一块跑,可是女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男人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每迈出一步与女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大截,这是一种特别的能力。
妇女见女人执意不走,她连忙松开了女人的手往前踉跄逃命。
“迟!”女人轻唤一声,男人缓缓扭头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而后他看向女人怀中的男孩,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女人连忙拉住男孩惊恐的退进屋里,正如刚才逃命的那个人所言,他的丈夫已经变成了魔鬼。
女人连忙锁住大门,搂着男孩躲进屋子里,可是大门根本就拦不住男人,周逸站在门前看的清清楚楚,男人抬手间紧闭的大门被撕裂开来。
接着男人走进屋里,一挥手里屋的房门直接粉碎。
“王的血脉只有用王的血脉才能唤醒。”男人声音嘶哑目光灼热的看着女人怀里的男孩。
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女人死死护住自己的孩子。
眼看着男人慢慢逼近自己的母亲,周逸扑了上去,但是他穿过男人的身体。
男人的手刺穿女人的胸口,女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不是看男人也不是怀里的孩子,她看着周逸,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能看见小逸安全长大我很开心。
“不!”周逸嘶吼着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没有什么是比亲眼看着至亲死亡还无能无力更悲惨的事了。
女人怀中的男孩发出了和周逸一样的嘶吼,他的身边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席卷了整个房子。
看着被火海吞噬的男人,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解脱。
火焰就像闸不住的洪水奔腾而去。连带着周逸一起把小街淹没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