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这个月里贺成州第二次来这家医院,第三次看到医生。
alpha的病房十分冷清,只有他一个人静静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
很巧的是还是那个病房,还是那张床,还是贺成州,上次墙壁上被他砸出来的坑还没被人补上。
贺成州放弃挣扎了,他累了,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麻醉弹的药效还有一小部分滞留在他身体没有消散,所以他还记得自己最后的样子。
alpha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为了沈殊言,他的合法婚姻者,他真正的omega。
信息素失落症把alpha分割成了两个人格,一个疯狂地爱着沈殊言,一个对沈殊言极度厌弃,两个人格都是他,又都不是他。
贺成州喜欢沈殊言吗,他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以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娶沈殊言。
但他讨厌沈殊言也是真的,讨厌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讨厌被他支配的感觉。
在贺成州的记忆深处一直藏着这个想法,沈殊言来到他身边就是为了支配他的生活,他无意偶然间听到过omega和他爸爸打电话,沈殊言在定期向他们汇报他的生活。
任何一个成年alpha都接受不了枕边人向外的心,就算那是他爸也不行。
他在沈殊言面前是坦诚的,透明的,从过去到现在关于他贺成州的事情沈殊言都知道,可他却对omega一无所知,。
贺成州无力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沈殊言就是他爸安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但贺成州还是爱他,越爱他越折磨他。
在沈殊言眼里他贺成州什么都不是,omega从来没有向自己交过心,只知道每天无怨无悔地等他回家,给他做糕点,但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所以贺成州就算去外面寻花问柳都不想回家,看到沈殊言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仿佛对他深情似海,他恶心。
贺成州一直在和自己较真,如果不是这个病他永远都不会愿意去剖析自己,alpha永远都不会服输,承认自己喜欢沈殊言那就是在向沈殊言认输。
他做不到。
贺成州想通了,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既然这个标记是双向的,那就找到沈殊言洗掉他的标记。
一开始不就是沈殊言要离婚吗,洗掉标记他就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信息素失落症对alpha就像是枷锁,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的omega,曾经有传言说s级alpha是最深情的,这里面又有多少个aloha是自愿的。
至少贺成州不是自愿的。
上天给了s级alpha超强的信息素和战斗力,同时也锁住了他们的自由,得不到控制的s级alpha才是真正的野兽。
自从沈殊言离家出走之后贺成州就没进过他的房间,房间里应该还残留着omega的信息素。
在离婚之前,沈殊言还是他的omega,他有得到婚配者信息素的权利,也有使用的权利。
这种病在常规医学记录上是无药可医的,也就是说只有沈殊言是他唯一的药,医院只能给s级alpha注射镇静剂、麻醉剂,可就算是再强壮的alpha也扛不住长久使用强制性药物的后遗症。
贺成州还迷离在清醒于模糊之间,可想而知这两颗麻醉弹的作用力有多强,普通人只要中上一颗就要躺上好几天。
而贺成州中了两颗,只给他带来了几个小时的安眠,这就是s级alpha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既然医院给不了治疗贺成州只好回家待着,或许是因为在医院躺久了,麻醉药效刚过,alpha第一次觉得这栋别墅这么大。
大得让他感觉到寂寞,空荡荡的客厅贺成州一个人烧水,泡了一碗冰箱里快过期的杯面。
以前omega在家的时候他是吃不到这些的,就算回来得再晚冰箱里都会有做好的饭菜糕点,热一热就能吃。
如果omega还没睡着,听到alpha回来的声音就会问他吃完饭了吗,想吃点什么,累了吗。
最后的一句omega总是问得很小声,“可以陪陪我吗......”
每一次贺成州都会假装没听到,让他早点睡。
冰箱里已经很久没有添新的食物了,只有几颗鸡蛋是沈殊言用来做甜点的,奶油和牛奶都被他梦游的时候破坏完了。
alpha没有关楼下的灯,光亮能让他感觉自己不那么冷清。
次卧的钥匙被他自己藏起来了,清醒的时候放的,所以他很轻易就能找到。
贺成州和沈殊言结婚这么久,却极少去过沈殊言的房间,也不清楚里面具体有些什么,他总是睡完就走毫无留念。
贺成州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进的房间,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被omega信息素保护的安全感,心里那块落空的地方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alpha冷笑,原来这就是信息素的作用,沈殊言的信息素太卑微了,卑微到他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舒心感。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没有丝毫omega慌乱逃跑的证据,衣柜里的衣服基本都在,书柜上的书也没少,连床头的玩偶都没带走。
沈殊言还真舍得,走得一丝留念都没有。
次卧的格局比主卧小,omega住得刚刚好,贺成州躺在床上就觉得挺小,为什么会这么小,难道沈殊言都不觉得憋得慌吗。
alpha睡着omega的床,盖着omega盖过的被子,床头柜还有一本睡前读物。
这么幼稚的童话故事,他不理解沈殊言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会喜欢看。
贺成州把被子盖过胸口,上面全是沈殊言的味道,不同于其他omega的香甜,但就是能让他感觉舒心,不用去思考外面繁杂的琐事,只要抱着沈殊言就好了。
alpha的记忆再次错位,他抱住的不过是沈殊言的毛绒小熊,枫香味的小熊。
s级alpha也抵抗不住这样的诱惑,小s级alpha十分有感觉,他又怕弄脏omega的被子,只好委屈自己去了浴室。
在沈殊言的房间,沈殊言的浴室,想着沈殊言,连沐浴露都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贺成州手抵着洗手池面对起雾的镜子,低着头做一个正常alpha该做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浴室里再一次传出淋水声,贺成州冲了个澡才出来,他好长时间没这么安心度过一个夜晚了。
沈殊言的信息素安抚了他的暴躁,也增加了他的欲、望,以至于贺成州那天晚上待在浴室的时间比在被窝里多。
贺成州不知道他对沈殊言信息素需求的最小值是多少,所以在把沈殊言找回来洗掉标记之前,他都无法离开f市。
圈子里的人都以为贺成州改吃素了,聚会不参加,酒吧也不去,每天回得比谁还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金屋藏娇。
枫杏镇那块地的施工提上了进程,贺成州把楼盘开得很大,包括周围的树植河流都在他的扩造范围之内。
合作公司负责人跟贺成州约了一场酒局,因为生意需要,贺成州不能拒绝人家。
来的都是一些投资商,只有贺成州和白亦算的上是同辈,alpha之间存在天生的竞争性。
具贺成州了解到的资料里,这个姓白的也是s级alpha,有个未婚妻,就是不知道标记了没有。
现在社会思想很开放,在婚前标记也不是什么大事,贺成州试探性地想套他的话。
贺成州倒满杯中酒与白亦碰杯,说:“抱歉啊白总,跟进程我就不去了,我的秘书会替我处理好工作的。”
白亦笑得很官方,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近来听说贺总家务杂事繁多,我能理解。”
一旁的投资商们喝了酒在高谈论阔,如此嘈杂的环境下,没有人会去注意两人的谈话。
贺成州手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怒色,“我听说白总有个未婚妻,这一去一回至少十天半个月,你放得下?”
贺成州说完仰头一口喝完玻璃杯中的烈酒,白亦只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
白亦依旧平和地回复道:“不瞒贺总说,内子性格跳脱,喜欢新鲜大胆的事物,我怕结婚之后会让他有拘束感,所以干脆现在放任他去玩。”
看来这未婚妻不是个省油的灯,说到底不也是老婆跑了,换个方式说得倒文雅。
贺成州笑了笑:“看来白总也是个深情的人,就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吗?”
白亦闻言抬眼看贺成州,两人眼神交互之间充满挑衅的意味,都心照不宣对方的意图。
白亦敲了三下玻璃杯壁,他不是傻子,他明白贺成州想知道什么,但他不认为贺成州只是为了看他笑话才问的。
白亦自信地说:“不会,他很爱我。”
贺成州自识无趣,他们没有标记过,那他也问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