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州含糊地说了几个字,说完也没管别人听没听明白,为了掩饰尴尬,倒了好几杯酒。
白亦真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贺成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气沈殊言。”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酒香混合的气味,屋外吹着冷风,屋子里点了小暖炉,喝完酒之后身体更暖和了,贺成州就顺手开了条窗户缝。
贺成州不说话,只是喝酒,白亦也不说话,看着他喝酒,思考到底是谁有问题。
是他有问题,还是贺成州有问题,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吗,还是什么奇怪的小癖好。
白亦不理解,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可真牛!”
为了气自己的omega就玩出轨,完事还觉得自己没出轨,求支招怎么挽回omega的心。
这贺成州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作成这样让别人怎么给抢救。
贺成州没好气地瞪了白亦一眼,“我不是要你夸我。”
白亦差点没崩住,贺成州是从哪里听出来这是夸人的话,他未婚妻要是肯回来跟他结婚,把巴不得把未婚妻揣兜里,天天哄着,怎么开心怎么哄。
人前逍遥霸总人后狼狈追妻,白亦摇摇头惋惜地说:“我认为你可以尝试,尝试,把他气到离婚。”
这回轮到贺成州不理解,沈殊言已经要跟他离婚了,这不是在讲怎么挽救吗。
白亦:“你这个大概率是救不了了,你完美地把自己塑造成了渣a的形象,我都深信不疑,更何况是沈殊言。”
后悔是来不及了,贺成州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干脆开了窗户让风吹吹,冷静一点。
贺成州紧张到一直抖腿,“但是他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四个月了。”
剧情好像变得更加狗血魔幻了,白亦惊讶道:“都四个月啦?那你不是马上要当爹了。”
是要当爹了,就是不知道当生父还是养父,贺成州:“所以我现在必须要把他带回家,他不愿意跟我走。”
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强来了,但是这样可能会让沈殊言更讨厌他,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他不想这么做。
白亦对贺家的豪门情仇越来越感兴趣了,“你要是就是为了那个孩子,我建议你可以等沈殊言生了再回来找他商量。”
毕竟人家在养胎,可能经不起贺成州的折腾。
贺成州否认道:“不是,我不想要那个孩子,我只想要沈殊言。”
一个正常人很难理解贺成州说的话,至少一个正常alpha不能感同身受,白亦觉得他自己是个正常的alpha,贺成州不一定是。
哪有人不要孩子的,都四个月大了,难怪沈殊言要跟他闹。
白亦喝了两口闷酒,要是他家未婚妻怀孕四个月,别说四个月,就是两个月,一个月......
说到底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惯的。
白亦:“我这么跟你说吧,兄弟,我要是沈殊言我也不要你,你一点也不尊重你的omega。”
贺成州皱着眉盯着半满的酒杯沉默,眼神晦暗不明,不尊重,是因为不尊重吗,“那我要怎么做?”
白亦又不是情圣,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同样的问题。”
两人各有心事面对面喝酒,贺成州已经不需要杯子了,开一瓶灌一瓶,好像不把自己喝倒就停不下来。
他恨贺庭和秦见,要不是为了反抗他们,他也不至于对沈殊言这样。
结婚两年里,沈殊言都会定时向他们汇报家里的情况,事无巨细,包括他的个人生活,要不是亲耳听见,贺成州不会相信自己家里养了个监视器。
他听见沈殊言和秦见打电话,说会乖乖听话,会按时给他吃药。
贺成州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他的omega,不属于他,而是他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
为了控制他,想要得到一些东西,甚至偷偷给他喂安眠药,枕边人送上来的东西,贺成州怎么可能会拒绝。
从小alpha就在秦见的控制下长大,姐姐做什么都可以,他不行,自从沈殊言到家里之后,他只能待在沈殊言的身边,直到几近成年了他才获得短暂的自由。
那段时间应该算是贺成州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不用再害怕沈殊言突然生病,不用每天都陪在他边上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这种日子直到沈殊言成年的时候就结束了,他们结婚了,至少在那个时候的贺成州看来他早已经脱离了秦见的束缚。
谁又能想到,他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而他娶进家门的omega,却成了秦见的帮凶。
他是爱沈殊言的,至少一开始是,贺成州认为,最先出轨的应该是沈殊言才对。
贺成州只能不断地逃离,逃离家庭,逃离沈殊言,才能获得内心片刻平静,活得才有意义。
酒精除了可以用来麻痹神经,还能让人变得多愁善感。
有了前车之鉴,白亦没敢多喝,他很同情他的好兄弟,有了贺成州的铺垫,他觉得自己过得还算不错。
思来想去,白亦还是支了个招给他。
白亦用手招着贺成州过来,两人说悄悄话,“你可以再追一次沈殊言,你把他追回来,要顺着他,不能强迫他。”
贺成州眯着眼睛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说:“还有呢?”
白亦:“你那个思想得改改,怎么能不要孩子呢,你要这么说谁不跟你急眼啊。”
白亦:“一定要记住不能强迫他,容易前功尽弃。”
贺成州记住了,第一次觉得宋可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连带着看白亦都顺眼了许多。
窗外天已经暗下来了,暖炉烤得人很燥,再加上喝了酒,贺成州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现在被一堆酒瓶子埋在里边。
他去地上摸外套,找口袋里的手机,贺成州决定把他一直珍藏的宋可第一手资料,全都发给他的好兄弟。
发完之后贺成州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白亦不是说宋可对他情根深种吗,那怎么还需要别人给他未婚妻的消息,这不符合逻辑。
白亦:“这是情、趣。”
两人喝完酒就回去,酒保看见两人勾肩搭背下来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他都做好了楼板要塌的准备了。
贺成州喝的比较多,白亦不敢让他开车,酒驾是不好的行为,他一时也找不到人来接。
白亦就把贺成州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打算走回去,贺成州不乐意:“我给我秘书打电话。”
白亦把他的手机夺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你听我的,咱们走回去,你再冲个冷水澡,晚上开冷气睡觉,明天进医院陪嫂子。”
贺成州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下,对于一个s级alpha来说,想生个什么病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这样不就是在装可怜吗。
贺成州:“那得泡冰桶里才够,你这个,不行。”
白亦就是随便说说,想忽悠贺成州陪他散步,看来贺成州确实是有点醉了。
一辆大红色跑车被搁置在酒馆门口,酒馆打烊之后街上只剩下昏黄的路灯照明,今晚的月色不怎么好,明天估计要下场大雨。
走到蛋糕铺子门口的时候,只剩下贺成州一个人了,对面的店灯光还亮着,贺成州看到了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也看到了贺成州,主动开门,贺成州敛了敛领口,过马路进店。
林寻给贺成州沏了一杯热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林俞川还没回来,他正准备关店,就看到贺成州在路边。
贺成州身上的酒味被风吹得差不多了,林寻还是能闻到一点,说明贺成州没少喝。
林寻:“贺总,我哥跟小少爷只是朋友关系,是他单方面喜欢小少爷,我可以向你保证。”
贺成州意味不明地看了林寻一样,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平日一丝不苟的林秘书好像染了烟火气,突然像个人了,以前只是一个工作机器。
贺成州喝了一口茶,说:“我不会因为你哥而对你有偏见,工作是工作。”
他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但他确实是个好老板。
从来没有因为个人原因开除过什么员工,开走的全是吃白饭的,又刚好撞枪口上了。
林寻:“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太敌视林俞川,因为他不能对小少爷怎么样。”
贺成州放下茶杯,摩挲着杯口,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林寻斟酌了很久才想好措辞,说:“我哥,林俞川,他只是个beta,根本没有信息素。”
虽然生理学测试上林俞川是alpha,但是他一直没有信息素,跟beta没什么两样。
贺成州轻蔑地笑了笑,将茶水一口饮尽。
没有信息素怎么会跟沈殊言有那么高的契合度,弱是真的弱,可还是个alpha。
林寻见贺成州没有表态,又补了一句:“总之我会管好他,希望你能对他手下留情,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面子上。”
要是贺成州存心要和林俞川作对,整死林俞川不过是抬一抬手的事。
贺成州站起身,用大拇指指了指楼梯,说:“可以,带我去沈殊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