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殿下和陆将军在刑部大牢中连审了刺客三日,终于还是把那紧闭的嘴给撬开了。
陆暮拿着那写了沈彻罪状的供词还有些兴奋,旁边的颜煜就直接倒在了椅子上。
“咋了,肾虚啊?”陆暮把供词收好,“老子才是受伤那个,你搁这装什么柔弱呢?!”
颜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发烧了。”
“我说你在风都养了两年怎么还越来越娇贵了,这才哪跟哪儿……”
陆暮才他妈不信,这人刚刚审犯人拿刀刃的样子还看着精神好的不得了,这会就倒下了,但颜煜朝他使了个颜色后他立马懂了。
“既然奕王殿下身体不适,那便先回去休息?我帮你向圣上那边告个假。”
颜煜闻言,立马招了旁边的小厮把自己扶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陆暮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那天皇帝让这人去瞧颜炼,再看现在牵扯到的沈家。
心道:“这爹不疼娘不爱的,接个差事还要装病避嫌,可真累。”
可马车上奕王殿下就不这么想了,虽说亲爹后娘对他都不怎么上心,但他也不见得多孝顺,这装病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
颜煜朝外边说了句,“派人去接王妃回来,就说我病了。”
这奕王妃还在府里吃饭呢,一听来人说颜煜病了,直接筷子一扔,猫也没抱,东西也没收拾,冲到府门口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催促赶紧回府。
阡庭少傅跟着追出来都没赶上,大喊:“手炉!这跑这么急!你又不会看病!”
病是不会看,可阡蔚总觉得只要自己赶紧到了家,颜煜见了自己,说不定病就好了。
“王妃别着急,殿下肯定没事的。”孙如在旁边说。
“昨天人看着还是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阡蔚愁着脸,想让马车走快点,又被孙如给拦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阡蔚又急匆匆问颜煜在哪,脚步不停地往东偏院里赶。
孙如朝跟着颜煜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人眨巴眨巴眼,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行至屋前便把下人们都拦住了,眼睁睁看着急坏的小王妃推开门,紧接着被奕王殿下拉了进去,再然后,门嘭地关上了。
“真不愧是孙管家。”花月在后边心生佩服。
孙如对自家殿下这点脾性见怪不怪,招呼着:“去把王妃在阡府的东西拿回来,猫也抱回来,再去个人把大夫叫过来在偏厅侯着,待会儿宫里李太医估摸着也要来,去个人在门口等。”
“是。”下人们应声而去。
孙如看了眼屋子里,又亲自去看炉火是不是烧着,“这一天天的。”
屋中,颜煜把阡蔚打横抱着放到了床上,三两下脱掉了他的鞋,又将自己的蹬掉了,捧着那张脸说:“让我看看,小王妃,是不是我太想你了?怎么觉得昨天来狱中探望我的小厮都长得像你呢?”
“你……”阡蔚看颜煜精神也好,目光清明,已经八成猜到这人说病了是骗他的,可手还是去摸他额头,“不是说病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颜煜吻下来,唇齿相交中间咬着阡蔚嘴唇说:“嗯,病了,相思病。”
“脑子里一直想你,闭上眼睁开眼都是你。”颜煜微微抬起身,贪婪地看着阡蔚,一只手勾着他细软的腰,“我想碰你……”
阡蔚喉结微动,屋子里提前被暖炉熏烤地温热,现在两人相对,亲吻过后额头上还泛着细密的汗水,他答道:“好。”
……
两人发泄过后都变得好睡,期间颜煜醒了次,听说李太医来了,便披了衣服去见。
左右不好让老太医白跑一套,他便厚着脸问了阡蔚喝的药是不是对量有影响。
李太医一看奕王殿下那状态,刚发生了什么门儿清,便解释这药是对那方面有些影响,不过药不吃了就不妨事。但又好说歹说地劝,说阡蔚现在的身体还遭不住日日承欢,让奕王殿下节制。
原本颜煜还点头敷衍,到后面实在困倦想抱着人睡,便只说自己还没和阡蔚圆房,用的手,一席话属实把老太医给惊着了。
“这……这……如此便好,释当放松下也不妨事……”
颜煜摆摆手,让人送了李太医回去,自己则回了房,倦着却仍叫人打了热水,给阡蔚和自己简单擦干净后才回床里抱着人继续睡。
到了傍晚,听见阡蔚肚子响,颜煜才又醒了。
面前的人眼巴巴瞧着他,说:“你醒啦?要不要再睡会儿?”
“喵~”
颜煜转头一看,红豆糕也被抱回来了,估计是饿了,就躲在床边瞅着床上的俩人,等他们醒。
颜煜在床上动了动肩,又满足地搭了只手去撩阡蔚的头发,“饿了?”
身旁的人往他怀里凑了凑,有点不情愿地说:“中午听说你病了,急着回来,饭没吃。”
颜煜愣了下,其实若非为了搪塞宫里那位,他也不愿意唬弄阡蔚,却不成想把人给饿着了。
这奕王殿下哪里还有功夫睡?起身给阡蔚拿了衣服,给他一件件穿了,又让人先抱着猫窝在被子里,自己亲自出去叫下人。
阡蔚回来时还没怎么下雪,一起身到饭桌边时外边雪已经铺天盖地下着了,炉子都架在了小厅里,靠着外间的方向还热着奶茶,阡蔚抱着手炉压在红豆糕毛茸茸的身上,倒也冻不着。
后头银铃又把红豆糕的饭放在了阡蔚旁边,小猫便跳下去,在侧边给阡蔚当个手靠。
颜煜将自己碗里的狮子头一分为二,一半夹到了阡蔚碗中,另一半也不急着吃,先把豆/腐羹递给他,再递过去勺子:“你饿着,先吃两口这个垫一下再吃别的。”
红豆糕闻言抬头喵了一声,看着自己爹愁眉苦脸的,似乎在说:“我也饿着,怎么不给个小鱼干先让我垫垫?”
颜煜问猫:“不想吃了?”
红豆糕连忙低头干饭,想吃,想吃的。
阡蔚被逗乐了,撑着头看颜煜,吃饭也不认真。
碗里的豆/腐被他搅得一团乱也才吃两口,颜煜以为他不想吃,端过去吃了,又给他剥了两个虾。
结果发现阡蔚还是看着他。
“我脸上有吃的?”
“没有,但是好看啊。”
奕王殿下叹了口气,把那狮子头分了一块出来,夹着送到阡蔚嘴边,“张嘴。”
下人们还看着,奕王妃这才觉得别扭,肯低头专心吃了。
“对了,殿下今儿怎么又想起来装病?”阡蔚小声问。
虽然这人嘴上说的是想他,但阡蔚觉得这人是个不随便装病的,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犯人审出来了,幕后主使姓沈,我不好查,就回家陪你。”颜煜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尽,又给阡蔚夹了块炖软的牛筋。
阡蔚听着这话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姓沈……而不是皇后,那就是国公府和吏部,原来吏部也和户部有牵扯么……
朝中如此要紧的三部贪污到如此地步,想来皇帝该何等震怒,这次颜炼怕是再怎么为自己装病开脱,也无济于事了。
只是这种时候,颜煜不管在自己父皇耳边说什么,都容易惹来猜忌,闭上嘴不管不问,才是最好。
“左右这两日风雪大,殿下就在府中歇着吧。”阡蔚说。
……
碰!碰!碰!
玉盈宫的地板上砸碎了好几个花瓶,皇帝让人折的梅花尽数摔在地上,再被践踏,香味从腐烂中散发出来,呛得沈皇后咳了两声。
她趁着皇帝来之前,早把满头珠翠尽数拆了,长发散披着,免得跪久了,压得脖子疼。
“看看你堂兄干出来的好事!”
“堂兄有罪,沈家有罪,还请皇上息怒。”沈皇后在地上磕头道。
“朕如此重视你与炼儿!你的父兄却毫不知恩!枉顾朕对沈家一片信任!”皇帝疾言怒色,可跪在地上的人却只会磕头谢罪,旁的话一概不说,气得他掐住了那纤细的脖子。
“沈丁!”皇帝怒吼,“朕为了你辜负了那么多人!你呢?!你对我可曾用过真心?!”
“皇上觉得怎么才算真心,我这样笑着,算么?”沈皇后抬起头,嘴角勾勒出一丝苍白的浅笑,“还是说,陛下希望我像温皇后那样,还是萱妃那样?”
啪!
清脆的耳光打在皇后的脸上,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立马红痕浮现,又重重磕下头去:“沈家有罪,只是罪状上所列之事,臣妾属实不知,炼儿禁足于宫中,也未闻外间事。还望陛下……莫要迁怒炼儿!”
皇帝被皇后方才一席话气得倒退了几步,他从不曾想自己给予万千宠爱的人,奢望同心同德竟是这么难,为什么在这宫中……他总是个孤家寡人?后妃不理解自己,儿子也不理解自己……
“沈丁……”皇帝指着那磕头磕得苍白的人,“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老太后今晚叫了萱妃到慈宁宫里来,四皇子颜炜便跟着一起歇在了这边。
夜深了,老太后还未睡,撑着头神情恍惚的看殿堂中的炉火。
萱妃手里做着自己不熟悉的针线,说:“今儿炜儿说自己也想养只猫儿,要来求太后,明儿要是提起,您可别答应。”
“嗯……”太后点头,“确实不能太惯着。”
“等他以后出去立了自己的府,再养也不迟。”萱妃说着话,没留神,手上银针在指尖扎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见出了血,便放在舌尖吮了下。
老太后瞧着,慢悠悠地说:“不喜欢就不做了吧。”
可萱妃没将针线放下,细声道:“怎么能呢?”
怎么能呢?皇帝也时不时喜欢她温婉些的……
若是不喜欢就可以不做,她这副病身子倒是不在意,可颜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