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晚，锦州电视台以直播的形式向全国人民播送了年中艺术盛会现场。
晚上七点，姜然换好舞蹈服，站在后台进入舞台的入口阴影处等候。
熟悉的乐声响起，深入骨髓的肌肉记忆瞬间被唤醒，姜然踮脚，起势，一抬手，小碎步频繁更换，裙摆飞扬，如仙子般飘入舞台中央。
身上的舞蹈服又重新改良过，这次更美更轻便。
舞蹈服上的暮云纱被裁剪成了羽毛的形状，随着姜然的每一个动作间带起的细风吹拂，身上极轻的片状羽毛衣就会嗡动着翩翩飞起，复又落下。
在羽毛的翩跹间，暮云纱的材质就会让光影在其上如银河般流动。
舞台后面的led大背景是姜然亲自拍摄的，前一段是山谷雾风后的月光，谷中浮云攒动，月光忽明忽暗，姜然身上的暮云纱是银白色系，映和着身后的山谷影像，像是月光下起舞的山魅。
空灵的乐声让所有观众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像是在观赏一场放松灵魂的视听盛宴。
楚西慕深沉的眸子紧锁着台上翩跹起舞的人，看着姜然踏着乐声摆出各种惊艳的姿势，看着他抬手起落间露出的细腰细长腿。
还有举手擎月时，衣袖缓缓下落，纤细的胳膊露出时，腕间闪着细碎金光的手链。
“好美……”前排有人小声惊呼道。
接着，乐声忽地变缓，又变急促，舞台上的人瞬间一个旋身，衣衫“唰”地一下铺展下落，同时舞台上的背景也在变化，天光逐渐变亮，太阳缓缓升起，天地像是被人用刷子逐渐刷出千万种斑斓的红色。
朝霞铺天盖地，日光大盛，山顶上起舞的仙子也换了一身如火般热烈的衣服，在翩跹间，如火之精灵，如日之精魅，表情热忱地向往着日出。
楚西慕缓缓抬手捂住心脏。
舞台上的人儿仿佛是踮着脚尖在他心上起舞，“咚、咚咚”是他踩在心上的鼓点。
那一刻，台上的人早已模糊了性别。
精灵仙子，又哪是分性别的呢？
此前数年，他受到的教育，感受到的环境，全部都是男女相爱，男女相恨。
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豁然开朗。
就像姜然曾经在射月广场的辩论表演赛上时说的那样，爱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这个瞬间里，你无法考虑公序良俗、道德常规，无法思考任何物质层面的问题，性别、喜好、家庭条件等等都不足以踏进这个瞬间里，你只知道，那一刻，你怦然心动。
姜然的演出顺利结束，收获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随着主持人的恭贺声与报幕声响起，姜然款款退场，拖着自己长长的裙摆，顺着细窄的通道，跑向化妆间。
暮云纱材质的舞蹈服跑动间，羽毛翻飞，更是灵动惊艳，如同仙子误入凡间。
楚西慕在后面看着，忽然扬唇一笑：“姜然。”
前面跑的精灵一个急刹车，裙摆还未来得及追上，又飘然落下。
姜然转过头，满眼惊喜，又朝楚西慕蹦蹦跳跳跑过来：“我还以为你在休息室看直播。”
“没有现场直接看震撼。”楚西慕抬手接住人。
姜然瞬间条进楚西慕怀里，搂着脖子，摇晃着问：“我跳的美不美？”
“嗯。”楚西慕坦然点头。
美得惊心动魄。
姜然脸上还化着浓妆，一双可爱的杏仁眼被化妆师化成了邪魅勾人的丹凤眼，黑色的眼线将眼尾拉的细长，长长的睫毛眨动间若有似无地撩着人的心尖儿。
姜然高兴了，拉着楚西慕去化妆间。
在他前面表演的人要么已经收拾好走了，要么就去前台看表演了。在他后面表演的人在其他化妆间，所以姜然可以短暂地一个人占用一整个化妆间。
“你先帮我把裙子脱下来吧。”姜然进去后，立刻背对着楚西慕说道，“为了防止肩带再开，我特意让人把吊带改成了两个大v领，但是它不好穿也不好脱了。”
楚西慕屏住呼吸，伸手摸向姜然的后腰。
后腰错落的羽毛间有一截拉链，捏住细小的拉链头缓缓向下，光洁白皙的后背像是从花苞中被剥离出来一样。
再往下，是挺翘白嫩的蜜桃臀，姜然的臀型极其漂亮，恰到好处地撑起裙摆，像是公主的蓬蓬裙。
“嗯……”姜然觉得空气有些太安静，舔舔唇角，低声开口，“快点儿啦。”
“嗯。”楚西慕的嗓音莫名哑了。
裙子终于全部落下，款款落地，美好洁白的胴体从中脱颖而出。
姜然里面只穿了一条黑色平角裤打底，细瘦的小身板上有一层薄薄肌肉，背肌精瘦，蝴蝶骨漂亮精致，他舒展身体时像一只慵懒的漂亮猫咪，每个动作都像一副优美的写真。
姜然拿过旁边的白t和黑色短裤，迅速套在身上，瞬间变回青春大学生。
楚西慕跟在后面给姜然收拾裙子，姜然则是走到化妆台前拆头发，卸妆。
“一会儿我们从后门出去，剧院后门直通小吃街，我要饿死了。”姜然嘟哝道，“不能吃垃圾食品的日子，是如此的痛苦。”
楚西慕应道：“好。”
姜然为了今晚的演出，没有吃晚饭，只吃了一根巧克力打底。
楚西慕把姜然的东西全部放进姜然的小行李箱里，姜然一边扎着丸子头一边走过来，问道：“我那些花怎么办呀？”
“送给其他演员。”楚西慕冷漠地说道。
“哦。”姜然乖巧点头，然后一脸狡黠地凑到楚西慕身前，歪着身子，仰头问道，“全都送吗？”
楚西慕眉间一凛，无声地看着姜然，眸色渐暗。
“啊，我的小玫瑰当然不能送人啦。”姜然调皮地吐吐舌尖，娇笑道，“那可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玫瑰。”
楚西慕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不为所动。
但是出门的时候，却第一个走过去抱起了那捧玫瑰花，生怕姜然真的忘了。
“给我，我抱着。”姜然要过去，自己抱在怀里，“你那么高手那么大，拎着它，风格怪怪的。”
楚西慕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眉宇间却飞扬起来。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李子时的大型舞蹈开演，果然就像李子时说的那样，除了他的衣服是金线缝的，他的位置在最中间，还有几个环节是以他为中心设计的编舞，其他的压根看不出他是领舞。
而且舞台上的人那么多，动作整齐划一，想要在里面单独找一个人，确实有些麻烦。
两人看完以后，姜然给李子时留了一个消息，直接从后门离开了剧院，幸好今天还有谢庭遥来看演出，可以陪着李子时。
离开后不久，姜然竟然刷到了谢庭遥的朋友圈。
姜然稀奇道：“遥遥可是我们宿舍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他上一条朋友圈还是两年前发的。他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楚西慕对谢庭遥不熟，也不感兴趣。
姜然还在念叨：“他发的好像是子时！”
谢庭遥只发了一张图片，不是拍了整体后再单独截图一个人的，而是直接把手机摄像头定焦，放大，对准了李子时拍的。
“他竟然能在人群中发现谁是子时！”
楚西慕无所谓道：“一个宿舍的，熟悉是正常的，气质，身材什么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姜然了然地点点头：“有点儿道理。”
过了一会儿，姜然又掏出手机，指着手机气愤道：“都是一个宿舍的，凭什么只发他，不发我！”
楚西慕瞬间侧目凝视：“？”
姜然还在气愤，仰头看着楚西慕说道：“我什么时候和他俩发生矛盾了吗？我惹着谢庭遥了？都是一个宿舍的,他凭……”
楚西慕拿走姜然的手机，打断姜然的念叨：“我发你，只发你。”
姜然下意识说道：“不是这个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楚西慕说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编辑，发送。
然后把姜然的手机递给他。
姜然迟疑着接过手机，打开朋友圈。
慕哥：【🌙】
配图：姜然山谷浮云幽月背景下做险峰动作时的抓拍图jpg.
姜然细细地品着自己的美照，品着品着，忽然有些回过味儿来。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月亮的小表情……
姜然震惊地抬头，看向楚西慕：“难道……”
“就是这个道理。”楚西慕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抬手握住姜然的手腕，一手姜然，一手行李箱，一起拉着往美食街走去。
姜然浑浑噩噩地跟在后面，一边想着关于楚西慕喜欢月亮和月亮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回事，一边又想着楚西慕刚才的意思好像是谢庭遥和李子时跟他俩的关系是一样的。
“楚西慕，你很喜欢月亮吗？”姜然追在后面，看着楚西慕挺拔的脊背问道。
“你指的是哪个月亮？”楚西慕侧目问道。
姜然突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就、就是……还有好几个月亮吗？”
“嗯，两个都喜欢。”楚西慕淡淡开口。
晚上八点，锦州的月光娇媚清柔，却比不及人间仙子羞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