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待这对师徒离开,蹲在地上的黑蛇妖,伸手轻抚白狐妖脸庞,心疼地问。
白狐妖嘴角溢出血来,只谄笑着看着他说:“你说呢?那修士打散了我修行千年的精元,又伤了我脏腑,我定然是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就躺着别动,我替你修补精元。”黑蛇妖说着便要扶着他坐起身来。
白狐妖一口拒绝,“不用。”话落,嘴中又涌出血来,“你明知这是徒劳,何必还要再折腾我?”
“我折腾得你还少吗?”黑蛇妖语气执拗,见白狐妖不愿配合,便干脆让他躺卧在自己怀里,就这样施法开始给他重聚精元。
“说了不用。”白狐妖深知自己无力回天,便伸手再次打断他,“你这黑蛇,还真是千年如一日的冷漠寡情,又异常执拗。”
明明是责怪的话语,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娇嗔。
“怪我没有下狠手对付那修士?”黑蛇妖垂首,轻抚他苍白的面颊。
白狐妖被他问及,嗤的一声笑了,“那是自然,今日若不是你不肯使出全力,我又怎会被他伤得这么惨?不过说来也是,你修行千年不易,我倒也没有要连累你的心思。”
白狐妖话落,嘴里又溢出涓涓血来。
黑蛇妖伸手替他抹去,语气略显低沉:“是我负你。”他不拒绝被他埋怨,白狐妖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打心底里没有要伤谢玉清的打算。
不然以谢玉清的功法和修为,绝不可能斗得过他俩这对妖精。
“是你负我。”白狐妖神情恍惚的看着他,随着体内精元渐渐消散,说话声音也变得羸弱起来。
黑蛇妖将他搂得更紧一些,重复道:“嗯,是我负你。”到了眼下再说后悔,显然早已没了意义。
“所以……这千年的修行途中,你可曾有片刻真心待我?”白狐妖在他怀里艰难的抬头,原本妖媚的双眸中,似有化不去的执念。
黑蛇妖敛眸看他,半晌只回了一个字“无”。
无情无爱,他本就是冷情冷血的畜牲而已。
眼下既快要修成正果,又怎会让这虚无缥缈的爱恨嗔痴纠缠牵绊?
“呵~”白狐妖得了这个答案,忽的就笑了,笑得身骨轻颤,抬手在黑蛇妖脸上拧了一把,说:“你这黑蛇,欺我骗我千年之久,眼下倒是愿说实话了。”
“你呢?”黑蛇妖垂头在他额角亲了亲,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开口去问:“这千年的修行光景之中,你可曾真心待我?”
“没有。”白狐妖说得干脆,说完又笑了,“所以,若还有来世,愿你我不复再见,便是再见,也最好是擦肩而过了罢。”
毕竟他这狐狸,修行千年都改不了爱作的性子,便是轮回转世,只怕还是这副脾性。而若不是他被其他妖魅蛊惑,听信了采阳补精可加速修行一说,又怎会害死那些无辜凡人,今日又让谢玉清这般报复。
所以说,因果循环而已,他并不怪罪黑蛇,也知道一命抵一命,今日这般也是他自己活该。
“好,都依你所言。”黑蛇妖听他说完,又将他搂紧了一些。
白狐妖这时却在他怀里又笑了起来,“所以,你说我们这样像什么啊?”
“像什么?”黑蛇妖语气淡淡,听着不像是在追问,只是宠溺的附和。
白狐妖这时却不说了,艰难的扬起头来,在他微凉的唇上亲了亲,随后无力的倒在他怀里笑了,笑得眼角带泪,不消片刻便化作白狐原形,很快又如烟花绽放,顷刻间化成万千细碎灵光,随着一阵小风幽幽飘散而去。
“白素……”一直蹲在原地的黑蛇,这时突然起身,眼神空洞的看着那灼灼灵光,伸出手来想要去捉,却也知道早已捉不住了。
“白素……”黑蛇双唇颤动,沉凝片刻才说道:“我们像极了一对愚夫……”
愚昧的相爱相伴千年,却连最后也不肯将真心说出,愚昧的追逐成仙得道,却在最后一刻才知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般愚蠢,可不是像极了那些凡夫俗子?
“我大概是要……食言了……”语气低沉的说完这一句,黑蛇闭上双眸,随即便化作一团黑雾飘散而去……
…
客栈里,左右寻不到杜澜星和梅文华,墨亦辰心乱如麻,只好叫来小二询问:“楼上厢房住的那位公子呢?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两名年轻男子?”
“他们……”小二支支吾吾着,半天才指着屋外说,“一柱香前,已经上路了。”
“什么?”墨亦辰听得身子一颤,想到梅文华还半死不活着,又问:“那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可是乘坐马车?”
“是是是。”小二忙点头如捣蒜。
谢玉清随后便冲他道:“别愣着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我们追上去便是。”
话落,持剑便要御风飞起,意识到墨亦辰眼下还不能御剑,又冲他说,“过来!”
墨亦辰愣了一下,而后了然的朝他走去,“师尊。”
谢玉清随后便带着他,一起御剑飞在半空,开始追寻马车的踪迹。
只不过两人飞着飞着,这才想起,他们忘了询问那马车的特征,也不知他们去向,互相看了看,皆心照不宣的闭了口。
往华莱国去的路上,驾驶马车的人是萧敬逸,杜澜星坐在马车里,梅文华则是闭眸躺在马车里,依旧昏睡着。
“喂,其实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修成大道不易,你就这样带我回去卷入红尘琐事中,岂不可惜?”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驶进一片荒树林时,杜澜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一路上他心里五味杂陈,害怕惹恼萧敬逸对梅文华不利,也是忍得很辛苦了。
“可惜什么?”坐在马屁股后面的萧敬逸,闻言满脸都是喜悦,“反正我离开国都也好,修行也罢,为的就是把你寻回来,回去做老婆!”
后面这句,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为的就是让杜澜星难过,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
杜澜星听他这么说,果然整个人更不好了,无奈的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且早已心有所属。”
反正眼下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杜澜星也怕萧敬逸发怒了,他只想实话实说,他对他一点都来电,就算勉强在一起,以后也没有幸福可言。
“我不在乎。”萧敬逸语气依旧平淡,但说的也是实话,他苦苦找寻了杜澜星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把人逮住,就想着带回去好好过日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总之就是,快煮熟的鸭子不能飞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哼,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杜澜星气呼呼的从轿帘瞪他后脑勺,话说得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萧敬逸听他哼哼着抱怨到这里,终究是有些气了,突然“吁”了一声,拽住缰绳,回头看着他问:“你在意什么?”
“我……”杜澜星被他问得一时语塞,顿了顿才说:“还能是什么?这相伴携手一生的事情,自然是要两情相悦,你今日这般逼我,就算我和你回去了,又能过的开心吗?”
“开心不开心,自然在一起过了才知道。”萧敬逸眸光深深地看着他,“所以,你就不能放下芥蒂,和我好好试一试吗?”
“试什么?”杜澜星被他说得一愣,突然心下惶恐起来。
而萧敬逸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顿了片刻没有说话,随即欺身跃进马车里,直接将他扑在了身下,“你说呢?”
“你……滚开!”杜澜星吓得双眸瞪圆,登时就开始反抗,两腿胡乱的划了划,竟一脚踹在了梅文华胸口。
“哎呦~”梅文华被踹的一声痛呼,随即一个鲤鱼打挺便坐起身来。
看到萧敬逸正抵着杜澜星,将人死死的按在身下欺负着,随即厉喝道:“畜牲!快放开我二师弟!”
“啊~”一声痛呼再次从他嘴里传出,梅文华跟着就被萧敬逸一脚踢昏了过去。
“萧敬逸!”杜澜星顿时怒了,想到梅文华本就有伤在身,火气更大,挣脱出来的一只手,狠命的揪住了萧敬逸耳朵。
“嘶~放手!”萧敬逸疼得一声痛呼,这时也没了要欺负杜澜星的心思。
而且他这人先前就是国都里精贵的皇子,修行这几年虽然呆在宗门里,却也因为尊崇的身份,被门里的师长爱护有加,哪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放手!放手我不欺负了~”萧敬逸疼得眉头紧皱,开始难堪又无奈的求饶。
杜澜星这时却得意极了,揪着他耳朵再问:“那以后还敢再欺负我吗?”
“不敢、不敢了。”萧敬逸虽然此刻怒火升腾,但毕竟耳朵敏感的很,便是空有一身修为,这时也不知该怎么还手。
杜澜星见附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怂了,便开心的哼哼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二师兄,你们?!”
不料就在这时,不知何时蹲在马车前首的墨亦辰,一把掀开了轿帘。
杜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