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秋摇了摇头，“不累。”
“我都听玄影说了，以后这种苦活就不要做了，让下人来做就行。”顾黎川深邃的双眸中尽是深情，“药苦不苦？你不是平日里最怕苦吗？怎么还亲自喂我？”
“洒就洒了，你多灌我几次就好了，何必苦了自己。”
柳淮秋依旧摇头，“没多苦。”
是没多苦，顾黎川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那种感觉才是真的苦。
苦到他整个舌尖都发麻。
顾黎川望着柳淮秋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话，“秋秋，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不是最讨厌本王吗？本王死了……不正合你心意吗？”
柳淮秋不知道顾黎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顾黎川说“死”这个字，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别乱说话，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想要你死。”
“你是王爷，我是你的妾，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虽然刚开始我的确是对你有所偏见，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已经对你有所改观了，你以后别总是拿我之前的想法来说。”
没有得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顾黎川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是温柔的点头答应，“好，我以后不说了，秋秋不希望我死，对吗？”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还有，你也不是我的妾，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王妃。”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你能做我的王妃。”
顾黎川顺势将柳淮秋搂进怀中，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柳淮秋的软发。
柳淮秋靠在顾黎川怀中疑惑道：“王妃？你把我当成你的王妃，那王爷的心上人呢？”
“王爷难道不喜欢你的心上人了吗？”
听见问话，顾黎川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柳淮秋。
他想告诉柳淮秋他的心上人就是柳淮秋，可这句话在唇齿间转了千百遍都无法说出口。
半晌，顾黎川才换了一种欺骗自己，又欺骗柳淮秋的说法道：“心上人啊，你现在就是我的心上人啊。”
“你忘记我昏迷之前和你说了什么吗？我说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柳淮秋的心怦怦直跳，在感到欣喜之余，竟还觉得有一丝难过。
他现在是男扮女装，顾黎川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他。
而是伪装出来的他。
是家人被威胁走投无路的女儿身叶余秋，不是丞相府的小公子的柳淮秋。
顾黎川像是感知到柳淮秋的情绪，低低应了一声，“嗯，喜欢你，只要是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柳淮秋没听懂，甚至有一瞬间他以为顾黎川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按照顾黎川的性子，即使他再不像传闻中那么凶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知道自己男扮女装，还如此温柔的对他。
只有一点可能，那就是顾黎川是真的喜欢上了他男扮女装的这个叶余秋。
这不是刚好合了他的意吗？
他当初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接近顾黎川，怎么顾黎川如了他的意，他却是高兴不起来了。
甚至还有点嫉妒“叶余秋。”
“好了，睡吧，别乱想了。”顾黎川掀开被子给柳淮秋盖上，“这治疗瘟疫的药已经找到，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怕是会很忙。”
“不过还好，这次我能将你平安带回家了。”
说完，顾黎川亲了亲柳淮秋的嘴角，吹灭了蜡烛。
两人各怀心思的躺在床上，都没说话。
顾黎川在想康王何时会让柳淮秋取他的性命，柳淮秋又能陪他多久。
在死之前，他要和柳淮秋做些什么才能不留遗憾。
好像做什么都不能圆满。
没有柳淮秋就不圆满。
不过，这人哪能生来就圆满，总是要留下遗憾的，最后这一段时间有柳淮秋陪着，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柳淮秋则在思考他对顾黎川的感情。
他早就发现自己好像对顾黎川有了别样的感情，那感情好像比对永安的还要深。
他应当不是喜欢上顾黎川了。
他喜欢了永安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况且他是替永安与顾黎川争夺皇位的，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喜欢上他的敌人。
想来应该是近几日被顾黎川的温柔哄的昏了头，连自己的心都被迷惑了。
可能等回去见了永安就好了。
柳淮秋迷迷糊糊的想着，渐渐睡了过去。
顾黎川却是一夜未眠。
隔日柳淮秋醒来时，床铺上早已没了顾黎川的影子，连一点余温都没剩下。
“顾黎川呢？”柳淮秋知道玄影在门外，直接问道。
玄影：“回夫人，王爷去帮着救济灾民了。”
“大夫昨天不是说了让他将养吗？他跑什么？那么多人真就差他一个？即使他不出现也没人说他这个王爷偷懒。”柳淮秋气的直接掀被起身，“我去找他。”
玄影直接伸手拦住柳淮秋，“王爷说了不让夫人去，属下不能再违背王爷的命令了。”
“如若不然，王爷怕是会要了属下的命。”
“你……”柳淮秋气极，刚说了一个字，身后便传来顾黎川的声音，“夫人怎么总是为难玄影？”
玄影立即恭敬道：“王爷。”
顾黎川点点头，“嗯，你先下去吧。”
玄影：“是。”
玄影走后，柳淮秋直接指着顾黎川，气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找人拦我？难道怕我跑了不成？”
“是啊。”顾黎川握住眼前的那根手指，顺势与柳淮秋十指相扣，“我的夫人这么好看，倘若真跑了，我上哪里找去？”
顾黎川经常调戏柳淮秋，但柳淮秋却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
顾黎川稍稍说两句，他就脸红的不行。
“别贫嘴，昨天大夫说的话你听不懂？他不是说让你好生将养着？乱跑什么？灾区有县令看着，他比你更心疼他的子民，轮得到你去逞强？”
听着柳淮秋训他，顾黎川也不恼，嘴角倒是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我知道，我就是过去看看，什么也没做。”
“别生气了行不行？”
“我知道你心疼我。”
“谁心疼你！我是怕你死了，没人带我回家。”柳淮秋甩开顾黎川的手，转身就走。
只听顾黎川在身后咳了两声，他又着急忙慌的赶上前去。
“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叫大夫？大夫在不在府上啊？我都和你说了，让你别乱跑，你非要不听，现在知道了？”
顾黎川假装咳了咳，顺着柳淮秋给他顺气的手势停下来，再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以后我什么都听夫人的。”
“夫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行吗？”
柳淮秋再发现不了顾黎川是故意的，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他抬腿给了顾黎川一脚，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哎，夫人，你干什么去？别走啊？你别走这么快，相公要追不上你了。”
顾黎川跟在柳淮秋身后边追边嘟囔。
说了没几句，突然又咳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装的了。
柳淮秋却是以为顾黎川又在骗他，看都不看顾黎川一眼，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才发现顾黎川没跟上来。
他连忙转身回去找。
只见顾黎川坐在地上喘气，这下他是真的着急了。
他帮顾黎川顺了顺气后，丢下一句“我去找大夫，你在这里等我。”转身又要走。
顾黎川连忙拽住他的手腕，哑着声音道：“别走，没事，大夫今天已经和我说过了，没什么大碍。”
“昨天那药可能伤着嗓子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来，你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顾黎川坐着缓了会，脸色的确要比柳淮秋刚回来看到时好了许多。
他半信半疑的走上前，钻进顾黎川怀里，闷声闷气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
顾黎川盯着柳淮秋的发髻看了会儿，突然道：“我喜欢你这身装扮，以后你都着男装好吗？”
“我觉得这个好像才是真的你。”
听到顾黎川说的话，柳淮秋心头猛的一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大？”顾黎川装作若无其事道：“难道你不喜欢吗？我只是觉着你这样更好看一些。”
“或许是新鲜感？”
“看够了你的女装，觉得男装好像更新鲜一点，这种感觉莫名的……”
顾黎川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朝着柳淮秋的耳朵吹了口气，诱惑道：“有些刺激，夫人觉得呢？”
柳淮秋只觉得他的耳朵连带着浑身的血液全都烧了起来。
柳淮秋掐了顾黎川一下，红着脸道：“你……青天白日的，你耍什么流氓？”
顾黎川低低笑了一声，“行不行？夫人答不答应我？”
“为什么想看我穿男装？”柳淮秋虽是天真，但他也不是傻的，他现在在顾黎川眼里明明是个女人，顾黎川却偏偏让他女扮男装，肯定是有他不知道的理由。
绝不单单只是顾黎川说的刺激那么简单。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王爷想要我女扮男装，是因为王爷的心上人是……男人吗？”
良久，顾黎川才轻轻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