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呈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推开萧承胤，身子同时往后一退，撞到案沿，案上成堆的奏疏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啧”了一声，绕过萧承胤，想往旁边跑。但萧承胤那条长腿已经先他迈了一步，把他右边的路给堵死了。沈呈安又往左，亦是被萧承胤迈步堵死。
庆云王实在无法，挣开萧承胤，竟俯身往案下钻。
但他钻了还没两寸，忽然听得后面木椅“哐啷”一声。萧承胤掀开下摆，将膝上的裤布往上提了提，紧跟着钻到案下。
“萧儿，”萧承胤道，“过来......”
萧承胤的体型钻这案底着实难为他了。他只能尽量往地面上贴，循着声音去抓沈呈安。
他眼睛看不太清，眼里的沈呈安有三个重影。好不容易看到了沈呈安的脚踝，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沈呈安已经从案下钻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觉得身上一痛——
萧承胤把他那幻化的尾巴捉住，但过高的身高却使萧承胤处处受限，在起身的时候额头“嘭”的一声撞到了桌栏。
沈呈安被他攥得生疼，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尾巴......”
他想叫系统解开特效，但这次2333却直接装死了，怎么唤也不回应。仅留给他的界面只有两个选项：兽态、半兽态，以及角落里呈现的男主好感度。
沈呈安咬了咬牙。系统这什么鬼审美，萧承胤又不是furry控，给他弄兽态有什么用。
大秦庆云王使劲摇那尾巴，把蓬松粗大的尾巴从萧承胤手里挣脱出来，末了还“叭”的一声抽在了萧承胤脸上。
萧承胤有一瞬间的愣神。沈呈安趁机从案下爬了出来，却看见屏风后面太子家令刘平山推开书阁的门，手里端着刚洗好的水果，正要绕过屏风，往里面来。
沈呈安权衡了一下，又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萧承胤亦听到了刘平山的动静。他正要起身，却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掀开了他衣襟，钻到了他衣服里。
萧承胤微微一笑，托着衣服里化回兽态的沈呈安，慢慢退出案下，起身坐回案前。
萧承胤的腰封勒得太紧，沈呈安不太得劲，趁着刘平山还未注意到，在萧承胤的衣服里转了一圈，换了个方向趴着。
刘平山跪到地上行了个礼，道：“参见大公子。”
萧承胤被沈呈安蹭的瘙痒，但只能稳住不动。他循向刘平山方向，道：“何事？”
刘平山把瓜果呈到桌案上，道：“前些日子，您叫奴寻的那个乐师到了。公子现在要不要见...还是过一会儿？”
乐师？沈呈安微微一愣。他怎么不记得萧承胤有喜欢音乐的癖好。
在这时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天潢贵胄或多或少都在府里养着一班乐伎。白天是给王公贵族唱曲儿消遣的，晚上是给他们在榻上消遣的。
这当即让沈呈安起了大大的疑心。他挣了一下，从萧承胤衣襟里探出眼睛，往外细细打量。
萧承胤寻这乐伎来，只是想安排他一些事情。
他本想着叫那乐师在厢房候着，批完奏疏再见，但看怀里那人的模样，知他是起疑了，便不想叫他误会，把狼毫笔搁到一边，道：“叫他进来。”
刘平山道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沈呈安越发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嘴里泛起一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味儿，打了个旋儿，对准萧承胤左胸前的一点，威胁一般躬起身子，随时准备咬下去。
萧承胤嘴角勾着一丝笑意，但听到外面门枢扭动的声音，神色又立即冷了下去，自成一股威严之态。
银发及地，雪肤白如玉壶冰，双眉黑长如浓墨，一举一动自是极美，唯独用银丝绡带蒙着眼睛。
卫离抱着古琴，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如流水溅玉，对着萧承胤道：“参见公子。”
萧承胤略略蹙了眉，道：“孤看不太清，你走近一点。”
卫离深吸一口气，又抱着古琴起身走近了一些。
萧承胤又叫他走近，一直走到他眼前了。萧承胤才让他停下。
戴着扳指的手掐上卫离下颔。他抬着他下颔左右看了看，拇指和食指瞬间收紧，掐的卫离生疼。
卫离并不吭声，只垂了银白眼睫，眼上的雪绡跟着微动。
这模样，分明像极了沈呈安。
萧承胤“哼”了一声，眼底的最后一丝喜悦烟消云散。他冷冷地拿起狼毫笔，问道：“你为何蒙着眼睛？”
卫离低了头，道：“因为一个友人。”
“友人？”萧承胤语气不善，颇有嘲讽，“孤活这些年，还从未听说过谁为了一个友人自遮双目的。你们的关系，其实不一般吧。”
卫离不敢隐瞒，垂了首，道：“总角之交，幼时便相识，一起长大的。”
萧承胤略起了些兴趣，道：“哦？那你遮眼睛，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卫离的呼吸滞了一瞬，道：“因为...因为他心悦一个和奴长得相似的人。奴与那人哪里都像，唯独这眼睛不像。”
“长得相似的人，”萧承胤轻嗤，“你是说庆云王？”
卫离颔首，道：“是。”
萧承胤掷了笔，道：“你不会以为，你那竹马不心悦你，只是因为你的眼睛？”
卫离瘦削的肩膀难以察觉地颤了颤，道：“奴知与眼睛无关，以雪绡覆目，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罢了。”
沈呈安发间的两只狐耳动了动。他用爪子扒住萧承胤衣襟，往外看卫离。
萧承胤冷笑：“愚蠢。”
卫离敛眸不语。
萧承胤道：“你也知，现下与你同班乐伎，都被孤囚于地牢之中。孤给你个机会，你若不想让他们死，你做孤的眼线，献身给右丞相谢渊，伺机杀了他。孤便还你那班乐伎的自由，你看如何？”
沈呈安略蹙了眉。右丞相谢渊，是大秦上下最让百官惧怕的人之一。
沈呈安平日虽是雷霆手段，但也是该杀的时候杀，不该杀的时候不杀。虽不说光风霁月，但每次杀戮也算得上师出有名。所以文武百官对他多是敬畏到惧怕。
但这右丞相谢渊，却是个极其磨人的。他极其喜欢将各类美人玩弄于床榻之间，使用各种奇淫巧具将他们弄死在榻上。凡被他宠幸过的，鲜少有人能活过一个月，死时面相极其干枯惨烈，最甚者，膝骨都被敲碎了，膝盖以下只剩两条空荡的皮肉。
沈呈安当即有些不忍。他在萧承胤的怀里转了个圈儿，咬了萧承胤左胸凸起一下。
萧承胤略蹙了眉，忍着剧痛，隔着衣服拍了拍沈呈安。沈呈安被他拍的一个激灵，勉强松了嘴。
卫离怔了一瞬，又老实低了头，道：“奴谨遵大公子命令。”
萧承胤知晓他不会拒绝。他有些残忍地笑：“只是可惜了你这张脸。要不是孤现在一心想除掉右丞，你这张脸还能发挥更多作用。”
“另外，”萧承胤又道，“你方才口中的那位友人，可是荆周？”
卫离呼吸一重。
萧承胤摆摆手：“你不说也没用。孤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若想不牵连到他，就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嗯？”
他笑，叫人脊骨冒寒：“否则，孤便叫你亲眼看着你心上人死无葬身之地。”
在大秦公子面前，他们卑微如蝼蚁，驳不得，却不得。卫离低了眼眸，道：“奴知晓。”
萧承胤摆摆手：“下去吧。”
等卫离一走，沈呈安便解开特效，坐到萧承胤腿上，用雪足蹬了他一把，道：“你也太狠了些。棒打鸳鸯不够，还要将其中一个置于死地。”
萧承胤笑：“心软了？可是孤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我狠。最近右丞揽了盐铁官营，势头大了不少。孤不行这一招，怕是马上会被他陷害击杀。”
沈呈安前世今生都在这朝堂上摸爬滚打，怎会不懂这些。便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用杀荆周和乐伎......”
沈呈安了解萧承胤。若卫离死了，萧承胤亦会想方设法把荆周和那班乐伎斩草除根，而并非许诺给卫离的那样留他们一名。帝王的口头许诺全是空穴来风。践行了是恩赐，不践行是本分。
萧承胤只笑，不正面回答沈呈安。他用额头抵着沈呈安眉心，道：“你来孤这，就是来申斥孤的？”
沈呈安一怔，这才想起来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他略略僵了身子，脑子嗡鸣一声，如生锈的铁轴一般难以转动。
他一路给自己做了不少心里建设，但临到阵前，还是怂了。
萧承胤见状，把他揽得更紧了些，道：“想吃点什么，还是玩点什么？孤现在眼睛不太好，怕是陪你去不了夜市了。在府里玩会儿，倒是可以。”
沈呈安艰难地启唇，道：“我......”
萧承胤挑了挑眉尾。
“我......”沈呈安愈发觉得难熬。他索性闭上眼睛，圈上萧承胤脖颈，再次贴上萧承胤双唇。
萧承胤登时愣住。
怀里人心跳得剧烈。萧承胤紧紧握着他腰身，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沈呈安被他抱着放到案上，后脑枕在奏疏上。他抚上萧承胤紧实的胸膛，分开双腿勾住他腰肢。
邀宠之意已经如此明显。萧承胤呼吸加重，一边吻着他双唇，一边去解他身上的轻薄衣衫。
布帛应声裂开。萧承胤支起身子，正要去噬咬那段雪颈，却在衣襟解开的一刹那猛然怔住。
沈呈安一愣，低眸看向自己身上。
或青或红，分明是情事之后留下的痕迹。
他昏迷这段时日，一直是帝王在侧照拂。
难道......
看着萧承胤凌冽至极的审视眼神，沈呈安耳畔一声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