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斯年既没有训斥芒果,也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情绪来。
他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眼待在原地的芒果,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安抚。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疼。”
芒果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双手在身前绞着,脸上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明明父母都在身前,他却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幼犬,看起来格外可怜。
闻斯年于心不忍,脚步有意停顿了一下,江曼薇却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她带着闻斯年下了楼,又着急忙慌的去找医疗箱,就要给他处理伤口。
闻斯年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跟人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
即便是处理伤口,也不太喜欢。
但江初夏碰他的时候,他却没有抵触的情绪。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症状缓解了。
可现在江曼薇碰到他的手时,他才发现,依然是厌烦的。
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他无甚表情地开口:“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就好,你收拾东西休息吧。”
“不要,我放心不下你。”江曼薇执意坚持,带着撒娇的口吻。
闻斯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几分:“我说了不用。”
江曼薇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假意推辞,而是真的厌恶。
她的脸色变了。
江曼薇连忙抽出了手:“对不起,我只是比较担心你。”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后芒果的事情不要干涉太多,我来管。”闻斯年面无表情的开口。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能够看得出来,今天她可能并不是完全没错的。
江曼薇乖顺地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边,江初夏正在厨房里面准备晚餐。
布丁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
“娃娃、娃娃!”
她茫然的转过头:“什么娃娃?怎么了?”
“你送给芒果的那个娃娃,接收器刚才出问题,现在没声音了。”布丁微微喘着气开口。
显然是刚才跑过来的太着急。
江初夏的表情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了过去。
她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联系,但都没有什么用。
最终江初夏确认了一个答案。
“应该不是坏了,而是被那边单方面的切断了。”她轻声开口道。
布丁和萌萌瞪着同样疑惑的眼睛看着她。
看着萌萌天真无邪的脸,本来江初夏是不想说的,但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她们家里面有一个新的女主人进去了,芒果以后应该就不需要这个东西来安抚自己的情绪了。”
“防止她会对你们做点什么,以后我们得尽量减少跟他们的交往。”
布丁的脸上虽然带着浓重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想到他还是变了。”
“不要随便评价别人。”
江初夏搓了把他软软的头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之所以会选择江曼薇,肯定也是因为她有……”
他喵的,江初夏话到嘴边,实在是夸不出来了。
她实在想不清楚江曼薇浑身上下有哪一丁点儿优点。
居然就这么让闻斯年猪油蒙了心,非她不可了。
真的是无语。
看得出来她实在也是没什么好夸的,于是布丁十分懂事的点了下头,示意她不用说,自己已经懂了。
但是这件事情到了萌萌这里,就没有那么好接受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后不能再去爹地家里。
为什么要有一个陌生的女人霸占了本该属于她妈咪的位置。
萌萌的嘴巴一扁,水晶似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睫毛上凝结着泪水,她小手紧紧的攥着,鼻子都哭红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初夏连忙把她抱进怀里,温声开口安抚:“没关系的,说不定以后你们还会有机会见面。而且,萌萌有自己亲生的爹地呀。”
“你爹地一定也对你特别好,特别温柔,你可以期待着跟他的见面。”
萌萌眼里的泪水更汹涌了,她攥紧了拳头,发出一声尖细的声音:“不要!”
说完之后,她在江初夏的怀里不安地挣扎起来,满眼都是对外界的抵触。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了这么长时间,这下子功亏一篑了。
可是江初夏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只能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安抚。
直到她自己闹得累了,这才睡了过去。
看着她不安的睡脸和紧皱的眉头,江初夏心疼不已。
如果闻斯年在这里的话,就没有那么难解决了,萌萌肯定很快就会被安抚好。
可惜……
明明之前已经答应了,现在却用这种方法毁约,算什么男人!
另一边,闻斯年给自己上完了药。
他手生,几乎没这样做过,有好几次疼得他眉头都直皱。
不知为何,越是到这种时候,他越是想起江初夏来。
如果她在的话,肯定很快就能处理好了。
家里打扫的阿姨提着垃圾袋从楼上下来,脸上的情绪复杂又心疼。
“之前多好看的一个娃娃呀,就这么给剪了,唉,可惜了。”
闻斯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来:“里面装的是刚才剪掉的那个娃娃,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先生。”阿姨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暗自嘟囔被发现了,连忙诚惶诚恐地站直了身子。
“给我吧。”他伸出手,神色平静的开口。
“啊?”阿姨一脸震惊的神色。
“我处理就是。”闻斯年单指勾起袋子,转身就上了楼。
不一会儿,他坐在书房里,桌面上摊着那个棉絮乱飞的娃娃,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到底怎么修?
别说把它修复到和之前一样了,他甚至连家里的针线在哪都不知道。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推了一下,苦恼的单手撑了下额头。
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考虑这种事情。
就一个玩具而已,坏了就坏了。
芒果年纪小,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忘了。
他一个成年人,又不是没事做,干嘛这么较真?
他随手又把这些东西塞了回去,几乎带着几分怒火丢进了垃圾箱里。
回房间恰好要路过芒果的房间,他的门并没有关严实,隐隐约约露出来了床上小小的身影。
芒果背对着门,脸朝着墙,背子上鼓起了一个小包,看起来仿佛蜷缩在了一起,怪可怜的。
小家伙好像呓语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听得不太真切。
推开门,闻斯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