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问：“这是什么？”
“……天底世界11号区域东南路8号。”王从舟回忆着之前看到的天底世界地图，“如果没有记错，那里应该算第三区少有的混乱区，汇聚了不少‘有钱的社会渣滓’。”
“应该是讨债的人，警察来了管不到，反而会抓我去质询，如果容楚辰还是押了我的身份信息。”王从舟丢下纸条，准备出门，“我现在去找他们。”
他按照地址找到了那群带走锦逸夏的人的位置，在一座外表被建成酒吧的建筑内。那群人似乎知道王从舟一定会来，还特意指派人在外面接他。
债主是上次堵过王从舟的那波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那个男人，男人曾经对他说过还会再来。
“又见面了。”男人一只手按在桌上的纸质协议上，轻拍了两下，“你叫……王从舟，是吧？不好意思呐，要用这种方法把你请过来聊一聊。”
他滑下鼻梁上的墨镜，似乎在审视王从舟：“毕竟总是找不到你人，我们这些拿不到钱的心里也不踏实。”
王从舟也不废话，直接问他：“锦逸夏在哪里？”
男人朝身旁抬手招了招，立即有人转身去将在旁边房间的锦逸夏推出来，让他站在王从舟面前。
“你弟弟在这里，完好无损。”男人说，“但在你带走他之前，我要见到钱。”
王从舟说：“钱我一分钱都没有带来。”
他的储蓄中剩余部分这学期的奖学金和补贴，但不够还今天的债务，索性一分钱都没带来。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王从舟没觉察似的说，“今天是第三区‘选拔营’公布名单的日子，我作为理科第一候选人可以立即获得1.4亿的奖励，奖励会在明天公开颁布，到时候我会把钱一分不差的还上。”
男人看了他好一会儿。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示意旁边的人放开锦逸夏，“没有下一次，下一次还还不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王从舟走在前面，锦逸夏跟在后面，两人穿过天底世界白日里略显冷清的街道，谁都没有说话。
路过白鲸号酒吧时，王从舟停下脚步，扭头问：“想去喝一杯吗？”
“不了。”锦逸夏拒绝了，从他身边走过去。
兄弟俩的顺序调换，变成王从舟走在后面，锦逸夏走在前面，依然没有谁说话。
快走到天底世界的出口时，锦逸夏忽然停了下来，问：“今天你一分钱都没带，为什么还敢来救我？”
王从舟愣了一下，挠头道：“因为我想到也不是给不起这个钱……迟早也得给。”
“你有很多次摆脱我的机会，对于你来说，我一直都是一个累赘吧？”锦逸夏说，“对一个累赘还这么在乎，你是不是贱呐，明明摆脱我，你会过得更好吧。”
王从舟反问他：“你为什么认为在我心里，你就是累赘？”
锦逸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王从舟看着锦逸夏单薄苍白的侧脸，想起这个世界的母亲说的话。
“既然说了要好好照顾你，那就勉强好好照顾你一下吧。”王从舟说，“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
锦逸夏敏锐地抓住他话中关键点：“停留不久是什么意思？”
王从舟思考了一下，撒谎掩饰道：“就是……你哥我今天在会上十分抢手，齐次格协会想邀请我成为协会成员，到时候说不定不会在预科学院这边了。”
“他们居然会邀请你加入，这很奇怪。”锦逸夏也陷入沉思，“难道是……”
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王从舟一眼：“你答应了？”
“没，我说想考虑一下。”王从舟说。
锦逸夏说：“那你最好不要答应他们。”
王从舟好奇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锦逸夏脸色冷淡地说，“就这一次，你必须答应我。”
王从舟心想小破孩心思还挺重的，但还是答应了：“好吧。”
锦逸夏用脸色表达放心的意思，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王从舟没走，又冷声冷气问：“你不走啊？”
“来了！”王从舟连忙跟了上去。
他好像和锦逸夏永远都不太对付，明明流着同样的血，但就像他们姓氏不一样，两个人总是没有相合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这个世界了，王从舟想，还会有人记得他吗？
如果没有，那么为什么只有齐荆才会从一个世界追寻他到另外一个世界？
·
入营仪式也是在第二天，颁发奖金之前，齐次格协会的负责人果然再一次来劝说王从舟了，希望他加入齐次格协会，直接以会员的身份进入协会从事科研工作。
这一次王从舟婉言谢绝了：“谢谢您的邀请，但我还是不去了。”
负责人似乎想问原因，但她的目光投向王从舟身后，没有说话。
王从舟转过身，只见齐荆理着袖口从后方走来：“为什么不去？”
负责人朝他低了低头，自觉退到旁边去。
“你怎么也来了？”王从舟惊喜道，“昨天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不参加了。”
“我加入了一个更好的组织，所以不用去训练营了。”齐荆说。“再说，那也不算我自己通过的。”
“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进训练营，那样不就又可以待在一起了！”王从舟说。
齐荆没理会他说的话，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答应她？”
“因为如果去了齐次格协会，会离开家吧。”王从舟说，“但是锦逸夏不能走太远，我得照顾他，所以还是算了。”
齐荆的脸色显然变了，虽然还是很冷淡，但王从舟一眼看出来他在表达不爽。
负责人适时地插嘴道：“或许我们可以安排照顾您的弟弟……”
齐荆抬手制止她继续说话，让她离开了。
他用力将王从舟拉到楼梯旁的角落，手肘抵在王从舟身后的墙壁上压了下来：“不是说想和我待在一起么？”
“你进入齐次格协会了？”王从舟惊讶问。
齐荆没说话，直到王从舟没个正经地来摸他的脸时，他才抓住了王从舟不安分的手，低声说：“等下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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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仪式举办得十分顺利，王从舟和其他六名受领人一起上了台，接受导师的颁奖。
只不过其他人都已经确定好了将要追随的导师，只有王从舟没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尤其是教授们上台时他还转头去看别人，看着又呆又让人尴尬。
大概是主持人都有点看不下去，正准备去找人问问时，齐荆带着齐次格协会的负责人上来了。
拿着奖证的礼仪迟迟没有递给齐荆，齐荆略有点不满，负责人连忙小声说：“齐先生，您要先发言。”
王从舟看着他笑，顺便挤眉弄眼催促他：“快点，给我颁奖。”
“回去再收拾你。”齐荆冷漠地想，“想让你得意这一会儿。”
他直接把奖证拿过来塞进王从舟怀里，看起来并不打算在这种场合下多说几句话。负责人连忙把话筒从主持人手中抓过来，朝台下说：“作为我们选拔营当之无愧的优秀学生，王从舟同学受了来自我们齐次格协会最大的投资方gh集团最高负责人齐先生的亲自颁奖……并且齐先生已经专门设立了基金会，其中高额资金将作为王从舟同学和其之后导师的研究基金！”
台下瞬间沸腾起来，王从舟一个人给现场掀起的波澜显然胜过了其他所有人加起来的总和，教授们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狼见到肥肉这样的形容了，这种狂热是那些无法专注于学术的人不能理解的东西。
“真可怕。”王从舟一边想着一边抱着奖证悄悄溜下台，“像是要把我撕碎吃掉了。”
111说：“如果你可以留在这里，那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可以顺遂无忧了吧。”
王从舟：“是啊，如果不做隔壁老王的话。”
111：“……”
王从舟本来想找齐荆下台后去了哪里，四处看了看都没找到人。他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齐荆站在二楼护栏旁，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崇闻。
“看到了吗？”齐荆望着下方沸腾喧哗的人群，仿佛在淡淡地笑，“这就是我让你这种垃圾进到这地方来的原因，让你睁大狗眼好好地看清楚，他有多么优秀，他会受到多少人的追捧，不是你这种人能够用钱来衡量的。”
崇闻根本就不想往楼下再看一眼，咬着牙恶狠狠瞪着齐荆。
“你给我等着。”他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我才没有输，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折辱我，我还有投资到锦氏集团的回报，到时候我要让你也一起跪着向我求饶！”
崇闻冲下楼去，在楼梯间与上楼的王从舟擦肩而过。王从舟走得很快，似乎上面有什么值得他一往无前、甚至能够忽略掉周围一切的目的。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头去看一眼崇闻，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崇闻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已经看不到王从舟的身影。
一直以来一种线断掉的虚无感好像终于变成真实，崇闻在那一瞬间有种心落空的错觉，从前齐荆出现时王从舟便离他越来越远的想法偶尔会冒出，如今变成了真的，他却没有多少感到遗憾，也不太重视那种情绪。
算起来时间，明天应该就该到锦氏集团公布生产线，只要能够在第三区的市场顺利推行这条生产线，他将坐拥一生取之无尽的财富。
王从舟那样的人么，他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
王从舟吃力地爬上楼，遥远地朝齐荆招手。
“原来你躲在这里！”王从舟说，“我还说准备放我鸽子呢。”
齐荆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王从舟走过去，张开双手似乎想要给他一个拥抱，他明明心里十分地期待，但神色一直泰然没有改变过，被动地等着王从舟来抱他。
但当王从舟走过来时，像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本来准备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垂下去，正面朝他栽倒而去。
齐荆愕然一下，伸手接住王从舟：“小舟！”
他只看了一眼王从舟苍白的脸色，像是知道了什么抱着人朝一楼大喊道：“来人！”
耳边吵闹的声音十分混乱，王从舟在无数人说话的声音中只分辨出了齐荆，听见齐荆的声音中难得出现慌乱这种情绪，就连命令人的声音也比以前凌厉了不少。
“你们这群废物。”
“把齐次格协会的人叫来！”
像是在上个世界……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王从舟想不起来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我会死吗？
但他没有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行驶中的车上，他脑袋枕在某个人的大腿上。
王从舟伸手摸了摸脸侧挨着的布料。
头顶传来齐荆冷得能掉冰渣的声音：“你在摸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