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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脑子里有什么,居久只能选择看下去,可越是看下去,他就越沉默。
实验台边,y1829站在观察室的玻璃后,看着沈丽和和她的助手一同解剖变异生物,ai管家在他耳边讲述解剖流程,并将专业术语与画面结合,力求男孩当天记住。
“编号a-21,节肢类。”
“多足进化倾向,足端呈倒勾状,分泌麻痹、腐蚀透明薄液,基因感染度83%,危险等级:高。”
“……”
“比较过去案例,编号a-21类生物基因感染率扁平式上升,波动平稳,后续研究价值:b-。”
五小时过去,解剖完成,助手将解剖后的碎块装袋,数据记录完毕,确认无误后,助手将实验台推走,解剖后的实验体依规定送入焚化间焚烧干净。
沈丽和在隔离间完成消毒、基因检测一系列常规检查,就转到观察室将y1829带了出来。黑发幼崽手上的记录本写了几十页,沈丽和伸出手,y1829将记录本递过去,她翻看了几页,有点惊讶,“你全记了?”
几十页,密密麻麻的全是专业术语,沈丽和只粗略过一遍,就知道这些是ai管家像y1829说明的解剖知识。
“嗯。”黑发幼崽点头。
沈丽和:“……”现在犹豫的成她了。
全部记下来这个方法太笨了,沈丽和相信人力资源部检测的结果——y1829的资质值得她培养。
可……
沈丽和心头苦涩地看了一眼y1829,这孩子是不是太实诚了?
“下次不用全写下来,记在脑子里都行了。”过目不忘沈丽和说,“你还小,手腕长时间受力对骨骼不太好。”
男孩脸颊微微鼓了鼓,似乎想说些什么。沈丽和没有注意,定时的提示铃提醒她到了开会的时间。
沈丽和把记录本换给y1829,“我要去开会了,你乖点,要认真完成ai管家制定的任务,明天见。”
明天见。
他心里想着,没有开口。沈丽和有路上思考的习惯,贸然和她的说话会打断她的思路。
沈丽和嘱咐完ai管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孩睫羽轻颤,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必要的活动外,他见到别人的时间,取决于实验的长短。
今天是五个小时。
昨天是八个小时。
前天是六个小时。
大前天没有实验,休息,他一天都在房间里学习知识。设备齐全,他无需出门,就能完成吃饭睡觉洗漱锻炼。
……
他来研究所半月有余,见到活人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100个小时。
他一天能见的人,几乎只有沈丽和和她的助手。实验区域是严格隔离开的,每一个被选到这个研究所的孩子,都只会和培养他们的研究员会面,学习研究员负责的实验项目。
同一批进入研究所的孩子,是见不到外人的。
这是一种传承。
一种古老、封闭形式的知识传递。
安全,却残酷。
终其一生,他、他们,只能学到所属研究员拥有的知识,他们眼里看到的、心里所想的,都被拘在一方天地里。
y1829敏锐的感知到他的命运,没有人告诉他,但他就是能察觉到。这是一种天赋,能让他不一无所知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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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生活方式,无疑是病态的。
“这次会议的主题,和新一批接替者有关。”长桌首位,三十出头的研究所首席研究员科尔森按压眉心,“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需要社交,有限的又能帮助他们学识的社交。”
“和往常一样就行了吧。”沈丽和作为二把手,就坐在科尔森身侧,她看着压力颇大的科尔森,有些好笑,“有必要这么大压力吗?”
与沈丽和面对面坐的金发男人啧啧,“我们沈研究员自己心态无敌,自然不知道这些接替者这个年纪有多难养,别看他们年纪小,想的可不少。现在不注意他们的精神世界,将来出了叛逃者就好笑了。”
沈丽和翻个白眼,“齐格,说话是门艺术。虽然上天给了你不错的脑子,但显然没给你点亮这门艺术。”
齐格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没关系,你点亮这门艺术,四舍五入我和科尔森也点亮了。”他俏皮地眨眨眼,“毕竟我们仨好的都穿过一条裤子。”
沈丽和嫌弃的摆手,“鬼的一条裤子,谁跟你穿一条裤子,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齐格哼笑一声,端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科尔森咳嗽一声,沈丽和也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模样。
科尔森左看沈丽和,右看齐格,他们三个幼时被选为玩伴,是多方面的选择造成的。其实这种制度很类似旧时代的包办婚姻,成与不成全看碰见的人合不合适。
他们三个性情不同,可骨子里的本质确实一样的,所以他们才能成为朋友,没造就三个“怨偶”。
想到这里,科尔森难免心软,“这是最后一批接替者了。”
齐格也正经起来,“确实,如果我们的研究方向没有走偏……”
他握紧拳头,眼眶微红,胜利在望,他难免激动,“这就是最后一轮了。我们的知识将传递给他们,他们会在我们的基础上,求得最接近的答案。”
沈丽和不像齐格那样激动,她总觉得女人感性的神经在她身上没有得到体现,“齐格,别激动,没到最后一步,我们不能提前下结论。”
齐格看向沈丽和,对面的女人即使常年不施粉黛,总是随意扎个马尾,也难掩一副好面容。
齐格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对科尔森调侃,“我能不急吗,沈研究员十三岁时许过愿,说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寻思着研究员完成他们的研究阶段就能退休,所以日夜赶工不得忘。可现在呢,我急了,人家不急。“
齐格拍拍大腿,“这叫什么,旧时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别人急。”
沈丽和懒得翻白眼了,她狠狠瞪齐格,“你嘴巴怎么这么欠,我十三岁时的话你现在还记得,有毛病吧你。”
“过耳不忘我的错啰。”齐格抓起光屏,装了个好员工的样子。
沈丽和向科尔森眼神求救,科尔森目光停顿一秒,深沉的,桌下一脚踩住齐格的脚掌。齐格“嗷”了一声,整个人弹起来,“科尔森你这个叛徒!总是帮沈丽和,我不是你兄弟吗?”
科尔森看破不说破地笑笑,“这一批的接替者是最特别的,如果顺利,他们就是最后一批需要做出牺牲的孩子,我不想剥夺他们的精神世界。”
沈丽和不解,“往常的惯例可以满足他们的精神世界啊。”她困惑,“科尔森,你想改变规定吗?”
齐格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他坐下,拿起咖啡杯,沉默地抿了一口咖啡。
科尔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想改变。”
沈丽和:“?!”
她无奈的也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咖啡,为这突然的转变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