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杀人者，张方也
浮云遮掩，不见一丝月光。
朝歌城墙上，经历攻城战的值守兵卒，疲惫不堪，努力抓着长.枪，不让自己倒在地上睡觉。角楼上，始终密切注视城外的王当，发现西边一阵骚动，很快归于平静。不多时，一队人马向这个方向而来。
“大哥，他们来了！”
得到消息的张燕立即赶到城头，“先别着急开门，谨防是吕菁的人。”
按照约定，吕菁会让楼力、罗颉先入朝歌城，再找机会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而张燕亦顺势为之，待她的人入城，再予以重创。但万一吕菁使诈，直接借机骗开城门，岂不麻烦？
不过，张燕还是小瞧了吕菁。今日攻城虽然持续不过半个时辰，但令他见识到吕菁攻城器械的厉害。朝歌城的损耗不小，照这个进度下去，若援军不至，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眼见着那队伍距离城墙不过一里，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暗夜中响起。
王当、张燕对视一眼，顿觉不好。看不清下面的形势，但仔细一听，马蹄声分明不是一个方向。
“怎么会事？”
即将抵达城门的楼力紧张地问向身边之人，正是刘备。
“举盾！”
未及回答，就听“嗖嗖~”声不停，箭雨密集的落下。统兵的汉人将盾牌高举，护住刘备。
“吕菁耍诈，为今之计，只有进城！”
抬眼，只见楼力肩头已中一箭。箭雨越发密集的，他咬牙喊道，“冲到城里！”
刘备一面狂奔，心中推测哪里出了问题，就听黑暗中不断有人重复喊道：“只诛反叛的首恶刘备，其余不论汉人、胡人，降者无罪！”
刘备只觉背脊发凉：吕菁发现他了！
“楼力，莫要被他们离间，只要靠近城墙，我们就安全了！”
说话的，是那名汉人统军将领，死死护着刘备。
“糜将军放心，我并非背信弃义之辈。”
说话的功夫，他们便抵达城下。迫于城墙上张燕的防护，吕菁的人没有继续追击。张燕确认了刘备、楼力的身份，放他们入城。不过，彼时，原本带来的三千兵力，折损近半，且大多是刘备的步卒。
楼力与刘备刚上城墙，就同张燕、王当一样，被西边的火光吸引了视线。
张燕道：“鹿肠山留了多少兵力？”
“罗颉部落有千人，我的部落不到三百人。”
火势逐渐扩散，楼力心底绝望。
他空有有兵力，却不能回去救援……
鹿肠山下，被俘的罗颉骂骂咧咧，被肖一一剑枭首。
除了被俘的青壮，还有妇孺老人，合计数千人。
“现在，你们两部，各推选一名新首领，自荐也行~”肖一将剑上的血擦干，慢悠悠道，“总之，要回说话！”
朝歌城，总会拿下，但得先清除这个随时可能背刺他们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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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吕菁依旧每日只攻城半个时辰。同时，修屠、乌桓两部在主力进入朝歌城的情况下，果断向吕菁妥协。
到了第三日，吕菁甚至停下攻城，遣新立的两个部落首领，带上千余户人家，来到城外呼喊劝降、咒骂刘备。
他们都是进入朝歌城内胡人的家人。
“皇叔放心，他们都是被吕菁所逼。”楼力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抚刘备。
刘备苦笑一声。后来他还在想，为什么吕菁没有在那天夜里派重兵不惜代价追杀自己，原来后招在这里。
现在城内，不论是胡人，还是张燕的部下，都对刘备不满。
张燕对楼力好言道，“不论如何，先委屈你了！”
旋即，下令将楼力带来的胡人收缴武器，全部看守起来。
楼力心中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城外的营地。
树荫下，肖一找到吕菁时，她正独自把玩着一个小兔子玉坠。
“又想夫人了？”
跟了她这么久，肖一哪能不知道，这是蔡琰送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吕菁将玉坠收进心口，“她要过生日了。”
可惜，我不能陪她。
“轲比能率领的轻骑即将抵达，距此不过十里。”
“倒是来的快。”
“不止是他，还有张燕之子，张方。”
吕菁眼睛一亮。
昨天夜里收到轲比能的消息，说今日将至。又提到赵云解决了荡阴城的问题，即将汇合。没想到，赵云所谓的解决，这么彻底，连张方都来了。
一刻钟后，轲比能、张方不仅到了，张方请罪之余，还献上了礼物。
吕菁看着木盒里的东西，脸上无惊无喜，久久不语。
盒子里，乃是吕菁一直想要的、当世熊虎之将——张飞的首级。
张方内心忐忑，在肖一的问询下，才说起经过。
原来，张飞被俘以后，赵云本打算将他交给吕菁处理，毕竟是万人敌，或有劝降的机会。但李儒坚决反对，要求即可处死张飞。
二人争执不下，赵云去请蔡琰做主，不想李儒赶在他回来前，鼓动张方亲手杀了张飞。随即让他轻骑追上轲比能的队伍，向吕菁献上首级，并去劝降张燕。
说实话，刚听到这消息，轲比能不禁猜想李儒是为了报被软禁的私仇，竭力主张杀张飞，不惜越过吕菁。但李儒是个聪明人，轲比能便推翻了原本的猜测。
“你做的很好，立下大功~”吕菁开口，“你们下去休息片刻，准备下一步行动。”
“是！”得了认可，张方松了口气，与肖一、轲比能都退下，只余吕菁一人在帐内。
猛张飞就这么死了？
吕菁说不上心头的滋味，有庆幸，亦有可惜。
刘关张三兄弟的故事流传千古，自有其无穷的魅力。后世，张飞常常是莽夫形象，吕菁看到的张飞也确实脾气暴躁，但惊人的战力，以及对刘备的忠诚，没有人会否认。
不过，李儒这般做法……
吕菁大概猜到他的用意，但还是要等他亲口解释才行……
又过了一刻钟，风尘仆仆的张方率军入城。
刘备见他顺利从吕菁的包围中突破，就知大事不妙。可张燕怎么会拦自己的儿子？
问及荡阴城情况，张方只说赵云攻城，又逢水患内涝，他与张飞纷纷出逃，却不知张飞现在情况如何。
“李儒呢？”
“张将军带走了。”
刘备还想问，张方推说不清楚，想要休息，他也无奈。
待到张方与张燕独处，知道事情经过，尤其是张飞死于儿子之手，便知此事无解。兜兜转转，竟还是要投向吕菁……
他欲生擒刘备，向吕菁请罪，不想人去楼空。刘备发现不对劲，已在糜芳护卫下逃出城去。张燕一面命王当追击刘备，一面出城纳降，却没见到吕菁。
朝歌城外，通向兖州的必经之路，刘备不停挥鞭，却仍听后方马蹄声越来越近。
“刘备，张飞的首级，你不要么？”
一声呼喊，刘备勒住缰绳，险些跌落马下。
“皇叔，快走！”领兵的糜芳只能停下，“益德哪里这么容易死？吕菁不过是诓骗罢了！”
刘备面部不住的抽动。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不相信张飞死了，但既然张方投敌，那张飞极有可能落入吕菁手中。
糜芳无奈，只好摆开阵势应敌。
“刘备，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