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仇菱吵了一架。
她一定要我陪她去商场逛街,说是又看中了一个i新出的包,我说我今晚有一节很重要的专业课,明天再去行不行。
她兴奋得说你旷了呗,大学生,谁还没旷过课呢?
我那瞬间就不想和她谈了。
提了分手。
她扯着我胳膊要死要活,我更加烦。
不是烦女孩子撒娇无理取闹,而是烦她没有丝毫眼色和互相尊重的那种无理取闹。
闹过头了,我会觉得她没有原则。
也不是不能哄,女孩子嘛,哄一下又怎样呢?
可仇菱……
让我提不起半分哄她的劲。
难道和女生谈恋爱除了哄和makelove就没其他娱乐项目了吗?
全身都燥,尤其心里面,闷的要死。
那刻我开始思考周凯他们这个圈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
我见过他们上半夜在卷发妹子的床上,下半夜就能跑大学校门口接自己交着的清纯乖巧的女朋友。
我理解不了,但我既然下了这个决心去把自己的名声搞烂到发臭,那就学着吧。
高中被全校吹的学霸,没理由学不会堕落这破烂腔调。
但交往前我还是觉着对不起人家姑娘,就在交往前和她们私下里打过招呼:“我喜欢不了你,我就是要个女人在身边,你答应就留,不答应随时走就好。”
有人扇了我一巴掌然后转身走了,我那瞬间觉得这类姑娘是真的又彪又正,特酷。
要不是我还记得我前一秒说了什么渣男语录,我可能真的得和她要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普通朋友那种朋友。
当然有其中另一类是这样的,同样给了我一巴掌,但是扇完我之后说:“向考诤你真的挺正的,你都不知道你在法学院名头有多响,一入学就能轰动学校娱乐版论坛的,姐姐我入校三年就见你一个,喜欢你、暗恋你的女生可以组个足球队,但你这话说的真的很不厚道,还特烂,听着不着调可怪让人心动的怎么办?所以我赏你一巴掌,但是没关系,我提前报了仇,日后无论我栽得多狠、哭得再他妈伤心难过也值了,反正仇我提前报了,不亏。”
我看着她,她说:“从今天开始,我是你女朋友。”
清醒着沦陷的,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后来如她所说,她栽得挺狠,哭得也狠,飞蛾扑火,我挺心疼她的,但也仅限于心疼了。
我和她一周没满就分了,原因无他,她占有欲起来,和我一个高中初恋打起来了,我到的时候,她问我帮谁,我给她披了外套带她走。
初恋站在原地哭,但我只能选一个。
车里,她坐副驾驶,问我:“你刚刚没说话,所以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现在你是我女朋友。”
她笑,说她懂了:“原来你是懒得选,向考诤,你对我就是履行义务是不是?”
“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说定的吗?”我这么回,期间掸了掸烟灰。
她不懂:“向考诤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呢?你抽烟我给你递打火机,你喝酒我亲自给你倒酒,你去那些场子,我哪次穿的不好看没给你挣脸?”
“嗯。”我应,“这就是原因。”
她不说话了,隔了好久,她笑了,懂了:“原来我从根上就错了。”
她推门下车,走之前留最后一句话:“我今晚会哭很惨,给你个机会安慰我,你要不要?”
“我要接了,你明天会哭第二次。”
“向考诤,你是真他么会气人!”
“砰!”车门被她砸上。
车内烟雾缭绕,可没人是那个给我掐烟的主。
我想起高中时看过的一部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有人在那天的演讲台上做英文演讲,那天太困,我挤在最后一排的人堆里睡觉,就记得一个女声一句英文。
翻译过来是:“玛琳娜在等一个拿走她手上烟的绅士,可是我觉得,这个绅士该是她自己。”
那天觉得平平无奇,今天我觉得振聋发聩。
可转念又想到我妈那个下午幸灾乐祸的碎嘴。
我就知道,有的时候,想和能,隔着道天堑。
那天之后我愈发随便,只是交女朋友仍旧那套原则。
然后随便的人更加也多。
但是没劲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仇菱也是众多没劲里的其中之一。
那天忍着烦送她回去,路上她开始闹,大马路上抓我方向盘,害我一个急刹差点撞树上。
车刹停在路边。
我来了脾气,语气不大好,问她你干什么?
语气冲,还明显。
她听出来了。
她还是敏感的,知道自己玩过头了,于是不再闹了,但还是哭哭啼啼的。
我烦,但还是为刚刚没忍住的脾气道了歉。
一言不发,重新启动车子,车开到她宿舍楼下。
我让她自己扯安全带下去。
她不懂:“你以前都会给我解的。”
我说:“那是因为以前你还是我女朋友。”
解安全带这种事只给女朋友做。
话说到这份上,该明白了吧?
可她不懂,又或者说懂,但想赖。
开始撒娇,拉着我手腕说:“对不起嘛,我下次不这样了,我道个歉我们就和好行不行?阿诤……对不起嘛……”
我真的很无语,她就感受不到我现在整个人处于半炸的状态吗?
我扯开她的手:“说话语气能正常点吗?”
“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也没在和你商量,我在告诉你结果。”
她特委屈。
她说我们真完了吗?
我说不然呢?
她哭着下了车。
一个人在车里冷静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帮她把那两次的替课收个尾。
先给那个昵称叫x的女同学打了尾款,想起来欠人家一杯奶茶。
驱车去食堂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最贵的,店员问我加什么,我想着我姐说芒果丁是每个女生的最爱,我就说加芒果丁吧。
想着人家快下课了,反正开着车,也近,就打算直接给她送过去,加快了脚步。
要到了她的位置。
没想到是个学霸,全神贯注认真做事的女生真的挺酷的。
我姐也属于那种人。
所以对这样的人会有天生的好感。
不过我懒,懒得去记每一个有好感的人。
送完就走,还要回去赶作业。
谁知道被她拦住了……
她叫我守男德。
嗯?
我看着像没有男德的人吗?
想想自大一以来交过的不计其数的女朋友……
也是,我渣嘛,全宿舍,不,全系公认的。
不过我不都一向遵循不交叉原则的吗?
倒也……没不守吧?
难得,我第一次产生反驳一个人观点的兴致,我觉得她那话里一定缺乏必要的实证,那么这句话逻辑就有漏洞,很不严谨的话会让我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是,后来明白了,可能法学生的职业病上来了。
我和她解释了一通。
啧,真他么难得,我为什么要和她解释那么多?
这该死的胜负欲。
不过这场小小的乌龙很快被我抛之脑后,一个给我塞了封情书的女生约我出去,说成绩太差了,怕法考不过,很着急,想约我出去补习。
她什么心思我门清,我懒得,想拒。
但我姐和向西宴那狗秀恩爱膈应我,反正作业也做完了,打着万一人家是真急呢?
我去了。
她还真的和我讨论了一下午有关民法的历届法考题。
虽然期间高跟鞋蹭了好几次我腿。
但不妨碍我觉得她有点头脑。
打靶打靶心,追人投其所好。
我说我最近空窗期,闲。
她笑着说我也闲,缺个男朋友。
然后就这么一拍即合。
当然,我照例给了她一个事先声明,我告诉她我不可能喜欢你,我们最好好聚好散。
她说向考诤你是真的渣。
我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就说,不过可以啊,你这渣劲是真他么带劲,我现在心动的要命。
我就笑笑,没说什么。
她开口说,既然咱俩这么不谋而合,要不今晚就找酒店吧?
我没应,我回的是这话听着你是来破纪录的?
什么记录?
那个“三个月内留不住我没资格脱我衣服”的记录。
不知道谁这么有才总结出来的,反正在学校流传还挺广。
她笑,说那你让我破吗?
我摇头,说当然不让。
她问为什么。
我说对你没感觉。
她就说我的渣挺假的,有点纯装,不太纯粹。
我耸耸肩,说随你觉得。
隔着条街的距离我看到那个昵称叫“x”的女同学,她穿着大排档的工作围裙,拿着记账本在记东西。
低着头,安静而乖巧,一绺细发别在耳后。
勤工俭学?
真是个好学生。
有那么一刻在想,我要不是个私生子,我要没欠着我姐那么一笔烂账,我和她才是一路人吧?
但后来想想又觉得可笑,路是自己选的,而我已经选了,再回溯曾经、左右摇摆的后悔,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直到我的新女友把我视线拉回来。
我结了账送她回去,约了几次会,她在车里主动和我接了吻。
她是第一个这么主动的女生。
我姐也很主动,所以成功把寄人篱下的向西宴撩到了手。
或许是从小和她相依为命,所以对和我姐相似的女生总是有无限的好感。
总觉得,相似的人身上,有些品质也是一样的。
但是我也知道我姐当局者迷,因为她总和我吹嘘她把向西宴撩到手的把戏。
我没忍心告诉她,向西宴这条狗是暗骚,他早给你挖了坑等着你跳呢,什么高岭之花禁欲男神,我呸,他对你早都图谋不轨了。
但我姐多酷多要强的性格,唉,不能这么刺激她。
啊,扯远了,扯回来。
她和我接了吻,问要不要试试。
我问她:“刚你什么感觉?”
“心在狂跳。”
我笑了笑,“抱歉,可我没有。”
是半分面子没给她。
要不说我浪子渣男呢?每次拒绝都说那么不委婉。
那是我第八位女朋友。
时长三秒钟,只算接吻那三秒钟。
我判的。
她走了,可我却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
原因不是因为她。
是我。
我姐那种优秀人格,按理和她脾性差不多的女生,应该也不会很差劲,为什么真的了解起来后都是失望呢?
而且我越来越发现,周凯他们玩的“大排场”,我是真的适应不了,生理性排斥。
世纪难题。
接了我姐,拉上向西宴,去下馆子,莫名想到那家大排档。
又见到她,第几次?不大记得,反正不是第一次。
她工作挺称职,看着温温柔柔一人,却满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忒正经。
又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但身上有股很犟的劲道,她没表现出来,收敛得滴水不漏,我是凭的第六感。
虽说第六感是女生的天赋,但我是个有些胜负欲的人。
所以下意识的,我就想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吃饭期间偶尔去瞟她两眼。
但她好像平平淡淡,性格内敛,让人猜不透,有点像神秘的波斯猫。
但我终究没有验证到我的猜想。
那是第二次见她,我记住了。
第三次是外卖,听电话的时候能听到送外卖的女同学语气温柔却夹杂着不耐烦。
让我联想到龇牙咧嘴的猫。
那天发烧,在床上躺着昏昏沉沉的,想着外面大太阳,人家确实等烦,于是赶紧爬起来了。
但没想到是她,本人完全没有电话里给人的印象。
还是像猫,见面说话的那几分钟,她像温糯听话的猫,而不是电话里龇牙咧嘴的那个劲。
那一刻我就发觉,我之前那没有得到验证的第六感今天得到了证实。
我特好奇她的真面目。
我记得上次是大排档,上上次是替课,这次又是外卖,我好奇她到底有几份兼职。
没过脑子,话就脱口而出,“辛苦你了,兼职小公主。”
是玩笑,她听出来了,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是个情商很高的女孩子。
她对这玩笑没什么意见,只是耸耸肩笑了笑,很潇洒的样子。
嗯,潇洒。
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生产生过这样的印象。
从来没有。
哪怕是我姐,我也从来没觉着她潇洒过。
她温吞笑着,把外卖递给我的时候,塞了一片润喉糖给我,说“赠品”。
但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牌子的润喉糖很贵,我高中的时候背书费嗓子,我妈经常给我备着,后来高考前吃不上了,又吃不完,就当喜糖在班里撒着送,那热闹的劲头把好几个班都吸引过来。
最后当然是被老师拎着骂一顿。
但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很熟悉这个牌子,护嗓子效果很好,外头的正经商家都不可能用这种高档货做赠品,更何况学校的“小窗口”?
可她干嘛递我润喉糖呢?
刚在电话里通话,我嗓子很哑,当然,现在也很哑。
所以……?
她低着头,看到我裤子口袋里露出的半盒烟,随口说了一句:“吸烟不好,伤肺。”
她拎着空荡荡的外卖包转身走,挺单薄一身影,可我就是没忍住喊了她一声。
破天荒第一次喊住一个女生,“喂。”
她回头看我,眼睛里有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我脱口而出,没过脑子。
多老套的情节,偏偏发生在最讨厌老套的我身上。
还是我主动。
可是难得的我没有觉得不耐。
“……纪涵央。”她的脸色冷静寡淡,说完轻轻的笑一下,很礼貌的那种。
露出来两个晕晕的酒窝。
就这么沦陷的。
就他妈这么沦陷的!
完。我潇洒的浪子人设崩了。
特不爽。
又暗爽。
谁能懂那种感觉吗?
就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就你在外浪天浪地谁都不服谁都管不住,偏偏遇上这么个妞,你猜不到她究竟搁哪来,猜不透她到底是只温温软软的小白花还是披着羊皮的狼,更猜不透她的笑容下藏着几分真心几分讽刺。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对你来说很危险,但偏偏,就是能把你心栓得牢牢的,让你就是冲动地想把一辈子赌她身上。
哪怕血本无归,也绝不回头。
也许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那么份侠性。
至少我,宁要一红颜知己,不要一段将就游戏。
反正就这么心甘情愿栽她身上了。
她身上有种永远不回头、不后悔的劲,相比之下,我好像就浅薄了许多。
我永远陷在欠我姐一笔烂账的坎上,怎么都迈不过去。
我好奇,为什么她就是能活得那么通透?而我不行?
我视线就那么放她身上了,然后移不开。
后来回高中,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她是校友。
于是找了一些高中的老朋友打听纪涵央,然后好几个男同学,哦不,那天开始是隐形情敌,说“纪涵央你都不知道?每次考试总分总落你一名,但英语成绩总比你高几分那位,老低调一美女学霸,也就你,次次考第一然后不服全世界,错过我女神了吧?”
我翻他一个白眼:“滚边去,你配吗?”
“哪不配?”
“不配当她迷弟。”
“咱俩来一架吧向考诤。”
我回他句:“学法的君子不动手。”
他切一声,胳膊肘捅我胳膊,“怎么突然打听她?”
“没什么,大学见到了。”
“怎么可能?”他不可思议。
我问怎么,羡慕啊?
他回屁哟,纪涵央第一志愿不是北外吗?能上北聆的成绩北外肯定稳的呀,怎么可能去北聆?
我有些愣,直觉里面有事,但我觉得他凭什么比我知道的多,我就问:“你怎么知道她第一志愿北外?”
“当年目标院校板你忘了?天天在楼道里放着,去上个厕所就能经过,纪涵央可是他们班万年第一,第一栏就是她,目标院校清清楚楚写的北聆外国语大学。我怎么不知道?”他翻我个白眼,特猖狂特得意。
他得意我就特不爽。
但我又隐隐觉得不对,我心头跳上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不会为我去的北聆吧?
毕竟我们那一届,就我和她考上了北聆,可是想想又觉着不可能。
我还想着究竟可不可能,手里的花瓣摘完,摘到最后一片,我嘴里顺序刚巧念到“不可能。”
那瞬间心死了,觉得老天爷可真欺负人。
然后旁边那家伙絮絮叨叨念着“她女神”,我心上人。
“当时高中那场英语演讲比赛,我女神可是靠着一句话直接拿下那场比赛冠军的。”
我好奇,“哪句话?”
“玛琳娜在等一个拿走她手上烟的绅士,可是我觉得,这个绅士该是她自己。”
他整句背诵,眼里有光。
我笑了,老天爷待我还是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