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白晓烨不禁有些心疼任秋棠。
任秋棠这个人属于比较冷心冷情的物种。
两个人认识了快三十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瞻前顾后的态度。
可以想见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实际上应该是情根深种了。
“他的公司还不知道这些事,”任秋棠捏了捏眉心,“只是知道他有抑郁症。他的经纪人很担心他,这次‘初见’剧组拍摄过程中莫非已经请了两次假了。”
“德国的那个人每隔几天就会骚扰他,这几天他又凑了三百万,但已经是极限了。”
跟着秦牧这几年,白晓烨深知演员这个职业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名利双收的同时私底下不知道每个人都付出了多少。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冷暖自知。
一线的还好一些,尤其是莫非这样二三线的,收入多,开销也很庞大,粉丝群体更没有一线演员那么稳定,稍微爆出□□等待的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更不要说这样“劲爆”的。
白晓烨内心隐隐多了几分同情,物伤其类啊。
就像上次他遇到靳川这样的垃圾,如果没有秦牧和......程泰安,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莫非这样一味地忍让恐怕是没有用的。”白晓烨帮他分析,“明显这就是一个人渣,再多的钱也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是啊,咱们都看得明白的事儿。”任秋棠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可莫非怕啊,他的家庭属于比较保守的,当年他跟父母出柜,又进了演艺圈,跟父母已经算是决裂了。”
“老人家的身体都不好,他怕这些事一旦爆出来,父母接恐怕受不了。”
“所以.....他宁愿自己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求个清静。”
“你让莫非先不要给那个人转账。想个办法稳住对方,离对方的期限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白晓烨看着好友黯然的神情,心里难受至极:“我可以......去找程泰安。毕竟他家在德国扎根很多年,人脉上应该还是有的,而且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也是他公司的演员。”
“晓烨,谢谢你。”任秋棠揉了揉白晓烨的头发,“我知道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是我......太自私了,但我没办法了。”
“你不告诉我才是没把我当朋友。”白晓烨笑了一下:“从小你就护着我,跟我哥哥一样,我要是袖手旁观才是自私。”
“你不要想太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兄弟不说见外的话了,你先跟莫非说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去约程泰安。”
白晓烨坏坏的笑了笑:“这个莫非可以啊,能把你搞定,真的不是一般人。”
“我不求别的,只求他好好的,哪怕不当演员了。”任秋棠又喝了一口酒:“不瞒你说,晓烨,我也不求他在感情上能回报我,我只想要他好好的。”
任秋棠在白晓烨面前第一次红了眼眶:“他可能真的是我的劫数,但是我认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走到我心里的人。”
“如果这件事可以善了,能够让对方不再纠缠他,我愿意把我的房子买了,只求息事宁人,让他好好的。”
任秋棠的房子在京都二环内,一套两百多平米的复式,市价现在在两千多万左右。
“你已经不是局外人了。”白晓烨看着他摇摇头:“没到那个份上,这就是一个流氓,还是有法律可以制约他的。”
“咱们都生在法制健全的国家,我不相信他能为所欲为,不过是他在国外咱们外鞭长莫及而已。”
“晓烨,谢谢你。”任秋棠苦笑了一下:“你见程泰安,我会跟你一起去,他要是放弃莫非,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导者,我也无话可说,你也不要因为我违背自己的心。”
因为喝了酒,白晓烨当天住在了任秋棠的家。
任秋棠整晚都没睡,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不想为难白晓烨,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选择的路,选择的人。”任秋棠对着窗外的月色,内心无比坚定的举起酒杯:“尽人事,但我不会听天命,我会遵从我的心,哪怕倾我所有,只求平安。”
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任秋棠快三十年的人生里从不信命。
他的本性是一匹狼,咬住的东西绝不松嘴,要不是因为担心莫非,他恐怕早就买了飞柏林的机票,为爱而战了。
越是冷静自持的人,爆发起来就越可怕。
任秋棠的倾其所有,真的是所有。
爱情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甜蜜起来可以把人送上天堂,也可以把人拉进地狱。
贝拉现在就在她认为的地狱里。
她见不到任何人,到警局后做过了笔录,验过了血,此刻的她就像一条粘板上的鱼,做不了任何的反抗。
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绝望。
拘留所里她幸运的得到了一个单间,她不知道是不是程泰安安排的,但是对她来说也是度日如年。
她不会中文,喊叫和怒骂没有任何作用,在这个异国的警察局里。
她触犯了这个国家的法律,在她二十三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懂了什么叫无力回天。
女警对她很冷淡,但也算是照顾。
但她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小房间里,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对未知巨大的恐惧和无力紧紧的钳制住了她,她后悔没有听程泰安的话。
“如果你触犯了当地的法律,我也帮不了你。”程泰安的话像是丧钟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敲响。
“程总,第三天了,您要过问一下吗?”小陈问道。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另外我恐怕也没有过问的能力。”程泰安淡定的喝着茉莉花茶:“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这是成长的第一步,她该好好学学了。”
“不是容留,没有买卖,最多拘留一段时间。”小陈冷酷的说。
“但不是初犯了,对吧。”程泰安看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就让她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知道了,程总。”
短短的几句话决定了贝拉在中国的命运:拘留之后驱逐出境。
晓烨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