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035(1 / 1)

赫连辞头疼的症状是从重生那一刻开始有的,且在和殷雪辰重逢后,症状不断加重。

他自己不甚在意。

有得必有失,既然老天让他重生,总会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仅仅是头疼,不算什么。

但是,除了赫连辞以外,所有人都当他的病是大事,连没心没肺的小皇帝都会时不时地问上一嘴。

李知知甚至“贴心”地多问了一句:“殷侍卫在宫里,皇叔是不是就会舒服一些?”

赫连辞暗觉好笑,随口道:“是。”

结果自然是瞧见殷雪辰的次数越多,头疼的次数也越多。

尤其是这几日,竟然已经严重到和殷雪辰共处就头痛难耐的地步了。

或许是命运在提醒他,殷雪辰前世宁死不愿在他的身边,今生他再如何执着,也不会有结果。

可赫连辞偏不放手。

因为赫连辞不信命。

“真的疼。”他将下巴搁在殷雪辰僵硬的肩头,“别动。”

“你不是装的吧?”殷雪辰狐疑地偏头,躲开一波又一波滚烫的呼吸,在赫连辞的身上得不到回应,就去瞪梁公公。

赫连辞循着他的视线,也望向了梁公公。

梁公公双膝一软,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世子……殿下、殿下当真病了,有……有太医为证!”

“什么病?”殷雪辰不信。

他虽不是每日与赫连辞相见,但每隔七日与其同床共枕,从未察觉出异样,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头疼。”赫连辞代替梁公公回答了殷雪辰的问题。

殷雪辰见内侍监畏首畏尾,一副被胁迫模样,料定赫连辞在拿乔,立时冷笑:“我看你就是装的!”

言罢,手摸索着触碰到腰间的胳膊,咬牙使力:“松手!”

赫连辞不依,不断收拢着手臂。

两人较起劲,本来该势均力敌,奈何殷雪辰被箍在赫连辞的怀里,左右无法施展,连呼吸都逐渐困难,不免烦闷:“蛮子,你烦不烦?”

“头疼。”赫连辞还只是重复那句话,“但……总好过手筋和脚筋被挑断,不是吗?”

殷雪辰莫名其妙:“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赫连辞默然不语,片刻轻叹:“没什么。”

“松手!”

“再等等。”

…………

殷雪辰最后还是没有用银枪将赫连辞从马背上挑下去,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一旁伺候的梁公公看上去快要被吓死了。

只是,如此一来,殷雪辰心中对赫连辞的感觉愈发差。

他阴郁地想,小皇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大周的江山何时才不需要摄政王呢?

微凉的风从林中吹来,朦胧的树影摇曳成了一片灰色的雾。

二月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低沉,也放慢了脚步。

盛京城中天气日渐和暖,孤山脚下的风却还残留着凛冽的寒意。

殷雪辰被赫连辞抱着,旁的难受不自在暂且不说,身上倒是生出了几分暖意。他轻哼一声,攥着缰绳,低呵制止二月往别院走。

二月不解地喷了响鼻。

马儿又知道什么呢?

殷雪辰无声地叹息。他与赫连辞的这幅样子被人瞧去,怕是会震动整个朝野,他的名声也再无法挽回了。

真真是烦得很。

“你……”殷雪辰烦了,就不想赫连辞痛快,扭头的刹那,颈侧蹭过一片濡湿。

他微微怔住:“蛮子?”

“嗯?”赫连辞的嗓音愈发沙哑,盯着殷雪辰后颈的目光却愈发炽热。

“你……”殷雪辰犹豫片刻,不自然地问,“你出了这么多汗,可是真头疼?”

“嗯。”

“梁公公,传太医。”

“不必。”赫连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不……不必。”

殷雪辰不解:“为什么不必?”

有病治病,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到了赫连辞这里,什么都说不通了呢?

“那些使臣刚走,若是你在此刻病倒了,难保有心怀不轨之辈趁机向我大周发难。”殷雪辰振振有词道,“所以谁病了,你都不能病。”

大周,大周。

还是大周。

头疼欲裂的赫连辞怪笑出声,在疼痛的作用下,恶劣地想,还不若直接将大周的江山毁了,让殷雪辰一直恨他罢了。

恨比爱长久。

得不到殷雪辰的爱,让他恨一辈子也好。

可很快,这样的情绪就被前世的记忆搅散。

站在悬崖边的小世子再次出现在赫连辞的眼前。

我才不要回去。

闪电般的痛苦直劈向赫连辞的心。

他已经被殷雪辰恨过一辈子了。

殷雪辰敏锐地捕捉到了赫连辞的闷哼,心猛地悬了起来,不详的预感接踵而至:“蛮子……蛮子,赫连辞!”

赫连辞回过神,松开了手臂,扶着汗津津的额头,哑着嗓子自言自语:“罢了。”

说完,翻身下马,示意梁公公将自己的马牵来。

殷雪辰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眉头紧锁的赫连辞,没忍住,还是驱使着二月凑了过去:“你到底怎么了?”

他难得关心一回人,却被赫连辞幽幽的绿瞳瞪了一眼。

“殿下。”梁公公牵着马走了过来。

赫连辞没有再与殷雪辰纠缠,纵马化为黑色的暗影,转瞬消失在了逐渐笼罩下来的夜色中。

殷雪辰气结,抓着马鞭对梁公公抱怨:“什么人啊?”

梁公公赔笑:“世子爷,咱殿下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前些时日忽然加重了些,奴才也很是担心啊。”

“我怎么不知道?”殷雪辰蹙眉回忆与赫连辞接触时的点点滴滴,不解地摇头,“他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

“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殿下这毛病发作起来没个规律。”梁公公掏出袖笼中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而且殿下就算真头疼了,有时也不会同奴才们说,实在是……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殿下实在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内侍监一番话,已经让殷雪辰对赫连辞的说辞信了大半。

残阳似血,夜色压境。

他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重重的舌头,喘息间,弥漫起深深的忧虑。

如今的大周可以没有任何人,却不能没有摄政王。

“驾!”殷雪辰攥紧缰绳,追随着赫连辞已经完完全全融入夜色的身影,也往别院去了。

因着在围猎里的缘故,孤山下的皇家别院中也有大大小小的校场。

殷雪辰回到别院中时,瞧见几个炽翎卫的副统领带着小皇子在校场中追兔子,不免头疼:“羽二!”

“世子?”被羽三教训了一夜的羽二看上去沉稳了不少,终于知道老老实实地行大礼,然后再说话了,“世子可是有事吩咐?”

“你们在做什么?”

“回世子的话,”羽二一五一十地说,“那只兔子是陛下明日在围猎开始时,要射中的猎物。”

李知知年纪小,再怎么勤学苦练,也只能射射兔子。

而按照大周的传统,春猎的第一只猎物必得皇帝亲手射杀,才能保佑大周来年风调雨顺。

炽翎卫们左思右想,干脆提前准备好圈养的猎物,以保证小皇帝在朝臣和亲贵面前,射得中猎物。

“陛下担心明日会射不中兔子,故而才来校场中练习骑射,谁知一箭射偏,刚好……刚好射穿了关着兔子的笼子。”

“胡闹。”殷雪辰冷下脸,见李知知哭丧着一张脸,全然没了皇帝的威仪,便让梁公公取来箭囊,弯弓搭箭。

李知知只听得耳畔刮过一股冷风,电光石火间,乱窜的兔子已经被钉在了地上。

“呀!”小皇帝蹦了起来。

“陛下。”殷雪辰走过去,将兔子从地上拎起来,“臣只射中了兔子的腿。”

李知知连忙凑过去细瞧那只雪白的兔子果然如殷雪辰所言,还活着,精神抖擞地挣扎。

殷雪辰知道李知知骑射不佳,故而默许了炽翎卫的小动作。

他还特意提醒梁公公:“明日就让陛下射这只腿上有伤的兔子。”

梁公公会意:“世子放心,奴才晓得。”

殷雪辰满意颔首,转身离开校场,在回自己的屋中休息与弄明白赫连辞的身体是否无恙之间,犹豫片刻,还是抬腿往摄政王的寝殿走了过去。

“去通传一声。”殷雪辰刚吩咐完梁公公,就见太医们从寝殿内鱼贯而出,不由一怔。

梁公公先反应过来,迈着碎步,小跑了过去:“各位大人,摄政王殿下……”

太医齐齐停下脚步,见梁公公身后站着正得圣宠的荣国公府世子,便没有隐瞒,直言:“殿下的头疼怪得很。”

“……发作起来,瞧模样是愈来愈严重。”

“……可又查不出原因,实在是我等医术不精的缘故。”

梁公公听得愁眉苦脸:“这可怎生是好?”

“公公也不必太过担心。”太医们对视一眼,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头疼时,瞧着发作得厉害,可身体其他处并无大碍。”

“此话怎讲?”

“我等……我等觉得,殿下是心病。”

“心病?”殷雪辰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何为心病?”

“世子。”太医先是行礼,再耐心地解释,“世子常年在北境,或许身边有将士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比如,听不得铁器碰撞的声响,或是听不得万马奔腾的雷鸣之声。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这样的声音,而是因为这样的声音会勾起他们在战场上的回忆。”

殷雪辰恍然大悟:“是了。”

在北境的将士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毛病。

连殷雪辰自己也曾因为马蹄声,在夜里无数次惊醒过。

“我等虽不确定,但几番诊断下来,都觉得殿下的头疼是这般的心病。”

“你是说,摄政王殿下的身体无恙,但是听到了什么,或是看见了什么,就会头疼?”

“臣等正是此意。”

殷雪辰抿紧了唇,缓缓点头:“你们且下去吧。”

“世子,可还要奴才去通传?”梁公公等太医们远去,悄声询问。

殷雪辰望着紧闭的殿门,不答反问:“他的病是从什么开始加重的?”

梁公公一愣:“奴才……奴才想想。”

梁公公当真抱着拂尘细想起来。

不远处的校场中,羽二和羽三举着宫灯,护送着小皇帝远去,赤红色的火光在殷雪辰的眼底摇曳。

“……该是从各国使臣来盛京城时起,加重的。”

殷雪辰的思绪被梁公公的声音唤了回来。

梁公公喃喃自语:“那时起,殿下时常彻夜批阅奏折,用膳也不香,想来是操劳过度,损害了身体。”

“……是了,奴才想起来了,也就世子在宫中留宿时,殿下才会进些宵夜!”

内侍监越说,越是笃定,看向殷雪辰的目光也愈发热切。

仿佛他不是什么荣国公府的世子,而是一味包治百病的良药。

“去通传吧。”殷雪辰沉默许久,幽幽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先帝昏庸无道,他幼时起,从父亲及将士口中听到的多是对朝廷的抱怨之词,忽而碰上一个为了国事操劳到头疾发作的“明君”,竟有些无所适从。

梁公公却不知道殷雪辰心中的纠结,只欢欣鼓舞地跑进殿内:“殿下,世子……”

内侍监边说边抬头,撞见一片墨色衣衫,微微怔住:“霍大人也在啊。”

霍青光跪在昏暗的火光里,清隽的面庞上满是压抑的欣喜。

黑色的帷帐无风自动。

赫连辞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映在上面。

“臣从三皇子口中问出了些关于世子的事情,特来向殿下禀告。”霍青光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砖上,“还请殿下听臣一言。”

“说吧。”赫连辞冰冷的嗓音从帷帐后传出来。

“……说完,就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赫连辞:干得漂亮。

梁公公: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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