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多了克洛德归心似箭的因素,克洛德到达巴黎圣母院时,恰好是复活节的当天,比起伽西莫多原来到达巴黎圣母院的时间,足足早了一周。
当来到巴黎圣母院前,克洛德有了一种终于要卸货的满足感,他拎着那麻袋,步履匆匆,迫切地希望离开,完全没有了解这个小肉团后续命运的打算,准备将那该死的伽西莫多放在弃儿放置处,让这个小肉团安静地等待属于它自己的命运。从此以后,伽西莫多,不,这个孩子就和克洛德是两不干涉的个体,桥归桥,路归路。
他放下麻袋,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那丑陋的小怪物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大声地嚎叫起来,简直惊天动地。他挣扎着,两只手从麻袋中伸出,死死地拽住了克洛德的袍子。
一个孩子原应有的求生本能被这个小怪物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手劲还很大,很快就将克洛德的袍子撕扯出一道裂痕来,克洛德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得摆脱。他窘迫地被迫站在弃儿放置处的木塌旁,顶着四周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又恐惧,又愤怒,他的心里也多了一层对伽西莫多的愤恨来。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几个老妇人乍一看这极其丑陋的小怪物,惊异地说道:“天哪,弃儿放置处竟然会出现一只残废的猴子吗?”靠木塌最近的是四个老妇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披着灰色的披巾,从他们的衣着和打扮就可以看出,她们是属于慈善团体的信徒。
“这是圣迹呀!一只会嚎哭的猴子。”
“这该是这个月第三个圣迹了吧,教姊。”
“天哪,这位尊敬的神甫先生,这麻袋里的是什么呀?”四位老妇人惊叹了一番,其中一位老妇人终于想到了问询被困在这里的神甫。
王室的宗教秘书罗贝尔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他严肃着脸,似是顺口回答了老妇人的疑问:“这毫无疑问是个孩子。”
“现在的孩子,都长成这样吗?这可真可怕。我倒是希望没有人会收养这个孩子。”另一位老妇人感慨道,“就该添一把柴火,烧的旺旺的呢。”
“要是有人收养了这个孩子,对奶娘该是多么大的一个灾难呀!这样一个野兽,一个小怪物,它的命运就该是在火里被烧死,在水里被淹死呢。啊!它有罪!”看起来最慈悲的一个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担忧起奶娘的命运来。
这一群群的围观者一口一个小怪物地讨论着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认真地像是研究国家的大事,仿佛此刻对这个小怪物的处理就关系着法兰西王国千百年来的国运和未来几百年妇女们生产下来的孩子样貌。
这些讨论不知为何突然给了克洛德一点儿快意,他轻声笑了笑说道:“看,你这个……小……怪……物……”
这个不成人形的小肉团不知是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还是由于听多了小怪物这个词,他那丑陋的面容扭曲着,终止了那令人厌烦的嚎叫,吱吱呀呀地说出来第一个易懂的词汇:“小怪物!”那独眼之中满是对克洛德的信赖,他兴奋地叫着小怪物,像是喊着他自己的名字。
克洛德低着头,用力地掰开小肉团死死扯住克洛德袍子的手,他温和而又坚定地断去与这个小肉团所有的联系。
他和这个肉团的交流并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沉浸在他们自己的话题中不能自拔。直到这个小怪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它似乎终于感觉到这一切并不能改变它的命运,它犹疑了片刻,松开了手,那两只小手比划着,努力地划了个十字。
这个小肉团从来没有接受到任何一丝爱,它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教育,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语气这么温和地和它说过话。尽管它听不懂眼前的这个人说了什么,可兰斯主教的一举一动被谨记在了小肉团并不大的脑袋中。兰斯主教正是比划了一个十字之后,它就被这个人带走了。
如果它现在再比划一个十字,会被带走吗?
克洛德看出了它的想法,就在此刻,他也终于掰开了小肉团那颤抖着的小手,小肉团吱吱呀呀,低声地哀嚎着,像是在哭泣,它恐惧着弃儿放置处这么多带有着恶意的陌生人,陌生的气息,陌生的地点,只有克洛德的存在可以给它一点儿安全感。
片刻后,在这群人还在各种争论的时候,小肉团又开始疯狂地嚎叫了起来,这群人这才发现,那神甫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个小怪物在这里嚎叫。
“看,这个小怪物在恐吓我们呢!”他们道。
令人尊敬的巴黎主教居约姆·夏尔蒂耶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老人,他有着长长的胡子,到了年纪还很是浓密的头发,虽然因为年纪,已经成了灰白色,但居约姆·夏尔蒂耶敢肯定,绝大多数人早早地便失去了头发灰白的可能性。
他刚听说弃儿放置处又多了一个弃儿时,还是极为镇定的,可在其他僧侣提及了这个弃儿的样貌后,他开始头疼了起来。这个小肉团该如何处置,显然地成为了一个难题。他隐藏在人群中,了解着一切前因后果,又颤颤悠悠地抖着手打开了兰斯主教——那个可恶胖子的来信。
第二日的清晨,或许是清晨,天还未亮,从天空中还能领略群星之景,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扰了克洛德一天的好睡眠。
他疲累地起身,摸索着枕边,熟悉地收敛起夜间睡眠途中掉落的发丝,这才开了门。门外站立着一位金发的小绅士,他衣着整齐,面色红润,扶着膝盖不住地喘着气。
“我听说……”他大声地喘着气,神色惊慌,“有个恶魔来到了巴黎圣母院,它说要毁灭整个法国?”一夜过去,千奇百怪的流言在巴黎散步开来,显然,这些有着慈悲心肠的先生太太们极为关心法兰西的命运。
“你还要呆在这里吗?书里面说这种怪物会吃掉人的灵魂。我,我是不太相信这个的,可,可我觉得这个教堂……”甘果瓦哆嗦了一下身体,没敢继续说下去,他甚至都不敢看向阴森森的教堂。他努力镇定着神色,收回了扶着膝盖的手,看向克洛德,“你是真的相信这些大人物的谎言吗?去年瘟疫发生的时候……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只要赎罪就……”
去年的瘟疫,那是巴黎人民一次惨痛的回忆。这些神职人员口口声声地宣称着只要赎罪就可以在上帝的责罚中存活下来,人们哄抢着赎罪劵,然后又在花费了大量的钱财后凄惨地死去。但是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没有人怀疑这一切。甘果瓦注视着这一切,觉得又讽刺,又荒唐。
克洛德的父母坚定地相信着教堂的一切说辞,却不相信克洛德的任何话语,甘果瓦待在克洛德的身边,眼看着克洛德的父亲痛骂着克洛德的不虔诚,这个坚守在自己领地的领主老爷恶狠狠地说道:“克洛德,你在想些什么?我的领地里面会出现瘟疫?你让我逃开?你是在说上帝认为我有罪,要惩罚我吗?!还是说,你不相信主教大人?你给我滚!”
克洛德父母去世的前几天,巴黎主教居约姆·夏尔蒂耶带上了一封信找上了克洛德·孚罗洛。这个看起来毛发茂密的老头带着他固有的精明,看向了克洛德,似乎要好好的和他聊一聊天,他叹着气,对克洛德道:“克洛德,我没想到你会误入歧途。”那带着老人特有浑浊的眼珠中有着特殊的神色,“克洛德,你的父母已经将你前几天的话语告知了我们,他们在得病后期待着你能够通过赎罪来拯救他们”
“我听说你不愿意赎罪,是这样吗?”老人严厉地说道,“你在怀疑什么?你是受到了谁的蛊惑?你打算害死你的父母吗?”
黑发的青年眼神中带着确切的冷静,他一字一句道:“主教先生,这是一场瘟疫。如果我知道一个地方有瘟疫,那我为什么不去避开它。难道去相信医学,去相信赎罪卷吗?”
老人笑了起来:“二加二必然等于四,有罪的人必然需要去赎罪,难道你觉得上帝会让无罪的人染上瘟疫吗?瘟疫必然会过去,在存在瘟疫的地方,有些人死去,有些人却存活,这不是上帝的恩赐吗?”他悲叹了几声,“你究竟是相信了哪里来的恶魔的蛊惑,你会害死你的父母。”
居约姆·夏尔蒂耶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相信自己的言论,他转了转眼珠,又说道:“蛊惑你的人难道能拯救你的父母吗?”他带着包容性的眼光看向了克洛德,“你还有机会,孩子,主不会惩罚你,你的父母却要代你受过。你得相信,无罪的人会受到主的庇护而不是惩罚,你的弟弟最终会平安无事,这就是主的仁慈。”
这对领主夫妻在一天夜里悄然病逝,留下来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而在那一天,原本还在犹疑的克洛德·孚罗洛坚定地走向了成为神甫的道路。
这让甘果瓦觉得恐惧。他有一瞬间觉得,那个温和的贵族少年,从此会被教堂吞噬,变成一副躯壳。他不希望这一切会发生。他也不认为克洛德有着什么罪。
甘果瓦并不是相信那奇奇怪怪的传言,新来的弃儿是一个小怪物,那的确没错。可不管是不是魔鬼,是要火刑水刑还是被收养,和甘果瓦都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小怪物被火刑被收养不会给甘果瓦多出一件衣服多出新的支出,也不会多出一个人来照顾可怜的小若望。甘果瓦偷偷打量着克洛德的衣服,发觉克洛德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了,他的心底又深深叹了口气,唉,也不会给勤俭的克洛德多发一件好看豪华的衣服。
但如果和克洛德牵扯上关系就不一样了,他不希望克洛德背负上任何不好的名声,走向一条又弯又曲折的道路。他也不希望克洛德在这所教堂中消耗掉所有的人生。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特别害怕克洛德因为同情那个孩子而一个念头想起来去收养那个小怪物。尽管这样看起来,甘果瓦有点自私,尽管当初就是克洛德的好意让甘果瓦避免了继续流浪的命运。
他得阻止克洛德收下这个烂摊子。
比埃尔·甘果瓦叙述着自己的想法,但他得到的只有一声叹息。在那一声叹息之后,他迟疑着想要抬起头,却被一只手轻柔地按住了,触目可及处,只能看到克洛德衣服的布料。
“谢谢你的好意,甘果瓦。”甘果瓦看不见克洛德的神色,但克洛德的语调很是温柔,“放轻松点,那只是一个可怜的容貌丑陋的孩子,总会有人收养他,你要记住,巴黎圣母院并不是只有我一名神甫。”至于为什么要继续当一名神甫。克洛德扶正了甘果瓦的小肩膀,低下头来看着甘果瓦,小声道,“领地的租金是不够用的。”非常不够。克洛德做好了若望长大后败家的打算,他得攒钱,一部分留给甘果瓦,一部分留给若望,还有一部分得留给以后向主教赎买领地,防止领地的房子被拆迁。
作为一个小块土地的领主,领主的权利并不是那么大,收入也不是那么好,如果官府心血来潮想要拆迁某个领地的房子,他们是完全有这个权利的,除非领主自己去赎补。
甘果瓦这才放心地扶着门框,心里暗暗想着得多赚点钱,面上则是呼出一大口气来。一大早匆匆忙忙地赶来,甘果瓦甚至都没有吃早餐,此刻,他的肚子也适当地彰显出来一点存在感,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克洛德习惯性地拿出了一些简单的食物递给了甘果瓦。
克洛德也想起了去年的瘟疫,但这并不是应该和一个孩子提及的。他到底有没有罪,需不需要赎罪?他其实很想问一问离他最近的神明。但四年前的那一场梦就是最后的终结了,他再也没有梦到希腊的神明。但有一群女人在巴黎却很是活跃,至少,巴格特被哄骗的悲剧在巴黎是不可能发生的。
为首的女人听说就叫做“赛琳”,她们信仰着的不是主,而是“美神”。她们是巴黎有名的异教徒,但从来不统一着装,也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因此宗教审判所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随机抓取女人来审判。
只不过……宗教审判所的威严不容侵犯,至少女巫在他们看来还是挺好辨别的。柿子挑软的捏,宗教审判所挑中了女巫……也不对,他们单单挑中了那位女巫小姐。
“甘果瓦……”吐露出这个名字后,声音的主人又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维纳斯的诅咒吗?”
维纳斯的诅咒?那一场无疾而终的热闹,最终成了巴黎城区新的言谈。甘果瓦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绞尽脑汁,才从记忆的角落想起其中一个当事人——德伊。疯疯癫癫的德伊,很快就被他的家族抛弃,流落街头。
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四年过去了,即使他衣衫褴褛、疯疯癫癫,即使瘟疫席卷过这个城市,他逃过饥饿,逃过寒冷,逃过瘟疫,依旧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据传闻说,每过一段时间,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半个月……总有几个女人路过,或带有鄙夷的眼神,或带着好奇,承载着参观“圣迹”的表情,从德伊身边匆匆路过,扔下一些食物,嘴里还轻声念叨着一句:“愿美神保佑。”
谁都不相信美神的存在,谁都觉得那是一群愚蠢女人们的幻想。连带着甘果瓦本人对美神的存在也将信将疑。只不过他记得最后,贵族们一致认为,是一位女巫递给了德伊镜子,通过镜子诅咒了德伊。
德伊可以不管,但女巫必须被惩罚。
“当然记得。”比埃尔·甘果瓦点了点头,在那之后,宗教裁判所的人如同一群疯狗,到处寻找着一位金发金眼的女巫,说是这位女巫的诅咒导致了一位上进的贵族青年的堕落。
也正是在四年前宗教裁判所疯狂追捕那一位女巫时,过了没多久,甘果瓦背着法语单词出门,金发金眼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外,说是要找克洛德。
克洛德的话语打断了甘果瓦的回忆。
“你还记得之后出现的那个金发的女巫小姐吗?我们需要找到她。”克洛德这样说道。
身为一名在职神甫就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麻烦,他不可能在拥有这样身份的同时,还大张旗鼓地去寻找那金发金眸的女巫小姐。甘果瓦显然也深有体会,他耸了耸肩,抱怨道:“阿尔贝骑士大人呢?他不是一向对这些感兴趣吗?或者他可以带着巴格特姐姐去一起踏上冒险的旅程。”
“我已经过了幻想这种童话故事的年纪了,我不会加入的。”甘果瓦严肃地说道,他当年抓了那只黑猫的尾巴,结果被抓了脸,他发誓要记得那只黑猫一辈子。他还曾经想要养一只猫,这样可以方便帮他和那只黑猫对殴,但是很不幸,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一只合心意,战斗力爆表的猫。
克洛德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送信的仆人急匆匆地捎来了一封来自兰斯的信,写信人正是阿尔贝·杜兰德,他在信里叙说了后续,表示兰斯城的卫兵们连夜搜查了那些流浪人的踪迹,最终在几十里外发现了血迹和衣服残留的碎片,确认孩子可能已经被吃了个精光,已经没有再继续寻找的必要了。他还没敢告诉巴格特——他可怜的妻子,小阿涅丝死去的消息,只是第一时间写了信,表示不需要克洛德少爷去帮忙寻找了。
毕竟是一封经手了很多人的信,阿尔贝也不敢写的太明白。但克洛德看出来阿尔贝的意思是不需要克洛德再去努力寻找女巫小姐了。
甘果瓦跟着一起看完了信件,他垫着脚,仔仔细细地从第一个单词看到了最后一个单词,怔楞着神,才呆呆地说道:“这是真的吗?”
比埃尔·甘果瓦从不像阿尔贝那样,沉迷于这些虚幻而不可信的故事,他也不懂得有些所谓的大人为什么总是要么念叨着爱情、要么念叨着宗教……,他只相信眼见为实,只相信能够握在手中切切实实的面包,只期待遮风避雨的房子。
上帝是什么?他不相信。爱情是什么?他不相信。可当四年前,那位自称女巫小姐的女士出现在门外时,一扇神秘的“大门”,在比埃尔·甘果瓦的眼前悄悄地打开了一丝缝隙,他透过那丝缝隙瞥见过不属于现实的影子。
他甚至恍惚地想起父母还在时,给他讲过的那些睡前故事、童话故事。
黑发的贵族少年带着略有些疏离的笑容与那位金发的小姐交谈了一番,之后便说要去一趟兰斯,而在那一趟旅程之后……
巴黎城的马蒂厄先生搬去了兰斯城,再也没有回来。克洛德身边脑子不太行的随从阿尔贝·杜兰德不知为何也定居在了兰斯,听说和当地的一位叫做巴格特的平民女孩成为了夫妻。
金发金眼的女巫小姐在送克洛德回来时,则是小声抱怨着她身上的黑锅是越来越多了,不仅巴黎人民很奇怪,兰斯的人同样也很奇怪,她简直怀疑这些地方和她犯冲。
可那一段时光,在比埃尔·甘果瓦的眼中,却是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甘果瓦法语学的越发好了,但他有时候有些惶恐,维纳斯的诅咒到底是什么?而之后的旅程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他的神色太过明显了,女巫小姐眨着她鎏金色的眼眸,笑着摸了摸甘果瓦金色的头发,连带着黑猫的小爪爪都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睿智的女巫小姐眼眸中流光溢彩,那光芒闪烁得耀眼,她温柔地说道:“阿尔贝实现了他的梦想,他如愿地成为了一名骑士,和他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了。这是一个美好的童话。”
一个美好的童话,却以血腥死亡作为结局?四年以来,比埃尔·甘果瓦嘴上说着他不相信这些,可心底总是不由得想去打听阿尔贝的故事。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克洛德摸了摸甘果瓦的脑袋,这才详细地将巴格特小姐的孩子小阿涅丝丢失的过程告知了甘果瓦:“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寻找那位金发小姐的原因。”
但这封信的到来,似乎宣告着,他们不再需要寻找那一位女巫小姐了。谁也没有办法将一个死去的人从地狱拉回来,女巫不行,神明……也不行。
克洛德单手展开那封信,盯着看了很久很久,他试图张开嘴,女神的|名讳在他口中,却永远无法倾吐而出。
这个时代早已不欢迎神的到来,四年前的一切,不过垂死的一场幻梦,梦醒了,就随着巴黎人民的闲言蜚语,一起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