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司文先去开门,宁泽扣着梁嘉莉的手腕跟在后面。
两人都没再说话。
梁嘉莉不知道宁泽为什么那么在意这种事?她只是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
就算,现在真的如实告诉他,手上的伤是宁振喧弄的?
他还能怎样?
难不成再跑回去把宁振喧揍一顿吗?
揍完呢?
宁家会放过他吗?
之前他在她家公寓门前跟人打架,就被派出所拘留了,这次,是不是又想进去吗?
她不想他进派出所。
就是这么简单。
这样沉默着进门,宁泽松了她的手腕,大概真是生气了,松开后,他没再对她说‘你去那边坐着或是你等我一会’之类的叮嘱。
径直走到司文身旁,跟他收拾装备。
梁嘉莉也不敢在他气头上招惹他,乖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
靠窗位置的一张木漆桌子旁,司文将带来的枪收起来,转头看了眼身旁,那个低着头,查看无人侦察机的男人,再看看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由笑了笑,压低声音打趣道:“我倒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容易生气?”
“这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宁泽将侦察机上的按钮摁灭,淡淡说道。
这只能说明梁嘉莉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受伤了也要藏着,不让他知道。
司文挑眉,继续说道:“那是什么问题?不就是她没有告诉你受伤了吗?”顿了顿,“那你想过她为什么不告诉你?或许她只是不想你担心呢?”
宁泽没吭声,继续收拾东西。
司文摇摇头,“慢慢来吧,你别那么小气,不是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跟你结婚的吗?就为了一点点小事,别又把她弄跑了,到时候,你就不是生气的问题了。”
宁泽听着,眼眸微沉,抬头时,看向玻璃窗外的天色,脸上的神色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里,忽隐忽晦。
司文见他不愿意说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先走,这里留给你们。”
“嗯。”
宁泽点头,这才问道:“你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有价值的不是很多,不过也够了,我得马上这些文件传真回总部,让他们扫描出来。”
“嗯,路上注意安全。”
“ok,放心。”司文重新戴上棒球帽,提起旅行袋,出门。
临走前,特意走到梁嘉莉面前,跟她打了招呼,“梁小姐,我先走了。”
梁嘉莉起身,朝他点点头,“好。”
司文继续笑笑,余光瞥向靠在桌子旁,转着手机的男人,说道:“梁小姐,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事,你说吧。”
“别介意他刚才对你凶,他只是希望你能多关注他一些。”有些话,他也不用说得太明白,相信梁嘉莉应该能懂。
“我知道。”
“嗯,我走了。”
“好。”
司文走后,梁嘉莉重新坐到沙发上,然后看向靠在窗边桌子旁,转着手机的男人。
宁泽是没在看她,他的目光定在其他地方。
脸上也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生气了?
梁嘉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轻轻碰了碰自己受伤的左手手背,还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闷闷地在心底吸了一口气,其实要不是宁泽及时赶过来救她,说不定她就被宁振喧侮辱了。
之前,她一直担心宁泽对她突然这么好,或许是耍她还是怎样?
现在,她已经不会再去怀疑宁泽是不是耍她了,因为一个男人就算再怎么耍你,他也不可能冒险来救你。
而且,他现在跟她怄气,也只是因为关心她的伤,所以,既然,他们要在一起,为什么她不能主动一次跟他求和呢?
想到这,起身,往宁泽身旁走去。
宁泽依旧沉默着,也没看她。
就那么靠在桌子旁,慢慢转动着自己的手机。
这样的无视,梁嘉莉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抿抿唇,犹豫了会,才说:“宁泽,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宁泽还是没说话。
梁嘉莉有些尴尬和为难,顿了顿,继续说:“我有点饿了,我们回去吃……”最后一个‘饭’字还没说完。
宁泽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是透着一股地落寞和寂寥,“梁嘉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成外人呢?”说完,转过脸,看她,黑色的眼眸在窗边金色的光影里渐渐变沉。
变沉而后下坠,仿佛一道抹不掉的墨点。
“是不是,假如换一个男人帮你家还债,然后说要跟你结婚,跟你上床,你都无所谓?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只是因为你要还债?所以……你才可以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嗯?是这样吗?”
寂静的房间,他的声音如细线刺进她的耳膜,刺得她有点疼。
但她没有反驳。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假如换一个男人帮她家还债,并要求娶她,她也会答应的。
于是,因为她没有反驳,没有作任何表示。
男人原本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捏紧,力度很大,直至机壳被他捏到快要变形,手指关节泛白,才松开。
然后在一度的相对无言和沉默中。
他唇角带呵,慢慢说:“突然觉得我挺傻,明知道你就是这样想的,却因为心里那点可笑的自尊心,那点在你眼里一无是处的自信,所以,侥幸觉得你或许不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就问了,结果?我的侥幸心理有点过度自信了,可……即便如此,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还是喜欢你,无论你怎么对我,我还是喜欢你。”顿了顿,他继续说:“大概我以前真是自作孽,对你态度那么差,你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梁嘉莉抿着唇,怔怔地站在原地,听着他说完所有的话,隔了好一会,直到连空气安静下来,才后知后觉中发现自己竟然有种喘不了气的错觉。
仿佛有人往她胸口砸了一拳。
连带,窗外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烫进她的瞳孔,都令她眼眸剧烈收缩起来。
从没想过,宁泽会这样喜欢她?
喜欢到,像他这样一种男人,会用这种语气控诉她对他的无视和不重视。
“宁泽。”终于,在阳光烫得她瞳孔有些刺痛中,她开口,叫他,“我没告诉你,不是因为不重视你,只是我担心你会被宁振喧对付。”就是这么简单。
她也没有真的把他当成外人,被宁振喧绑住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也是他。
但是,宁泽却误解她没重视他。
“我不知道你会这样生气?”梁嘉莉说着,伸手主动拉住宁泽的手,说:“谢谢你今天救我。”
柔软温热的触觉从掌心透过皮肤传来,宁泽一愣。
梁嘉莉主动牵他的手?
原本生着的气,‘砰’一下,瞬间化为乌有。
梁嘉莉见他脸色有些缓和下来,觉得他应该不生气了,准备把手拿开,宁泽却直接一握,抓牢。
然后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抱住,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梁嘉莉,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不能瞒着我,知道了吗?”
“嗯。”梁嘉莉仰起脸,也看着他,说:“宁泽,我以后会慢慢喜欢你,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试着接受你。”
“嗯。”点头,矛盾已然消逝。
转而拉起她受伤的左手,说:“我去拿药箱过来,你到沙发上坐着。”
梁嘉莉看了眼这间过于简单的房间,问道:“这里也是你的房子吗?”
宁泽没否认,“嗯,很久以前买的。”然后去另一边的柜子里翻药箱。
这间公寓是他专门用来办事用的,一般不住人,但正因为是办事用的,就怕遇到紧急情况,所以这里会备有急救药箱。
……
梁嘉莉重新坐回沙发上等着。
很快,宁泽就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箱走过来,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绷带和消肿跌打药,“先简单包扎,再到医院看一下。”
“嗯。”梁嘉莉伸出左手,递到宁泽面前,宁泽将白色乳液状的消肿跌打药一点点抹在上面,“还疼吗?”
“好一点了。”
“嗯。”很细心地将药抹平,然后缠上绷带。
“宁泽。”梁嘉莉看着他弯腰给她包扎,那么近的距离里他认真的模样,竟然莫名令她心头一动,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声,然后说:“谢谢你。”
宁泽听到她唤他时,刚好缠好最后一节绷带,侧头,就看到她明亮的眼眸,以及那双黑色的玻璃体里,倒映出的他的面孔。
下意识,就眯了眯眼眸,然后在这样对视了不过短短几秒后,他就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上。
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圈住。
温热又炙热的气息,慢慢在唇齿间回荡,刺激着彼此的味蕾,当刺激达到一定程度,他猛地含住她的舌尖,将它包裹,厮磨。
搅动出丝丝晶莹的粘液,充斥在舌尖上。
这番激吻一直持续到宁泽那部被他捏的快要变形的手机传来了铃声,他才松开她,起身去接电话。
拿着手机走到窗口,刚按通,电话那端,宁博臣的声音就传来:“你大哥住院了,伤的挺重,你来医院一趟。”
“好。”挂了电话,宁泽看向玻璃窗外天空中挂着的白色云彩,眼眸定了定,他正好也想见他的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