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沉……”
宋轻沉稍稍抬头。
眼眸黑晃湿亮,细金属框大眼镜盖不住。
赵毅廷更紧张了，的双手蜷进衣兜里。
旁边，起哄此起彼伏。
他说，“今天,对不起。”
宋轻沉,“？”
显然没有把上课的事情放在心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赵毅廷抿着唇角,底气不足的提醒,“英语课上听写，我并不是故意要抄你的,而且我也没抄到。”
旁边有人在催,“一哥，支棱起来，说什么废话,赶紧进入正题啊。”
催得赵毅挺着急，语无伦次起来。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还有替我旁边那几个同学跟你道歉,他们说话没有个把门的,下次不会了！”
宋轻沉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是在说英语课的事情。
她摇摇手。
“没关系，”这样说着,“何况，该说的，我也都已经说了。”
气氛陷入僵局。
赵毅廷的额角隐隐布满一层薄汗。
他掏出来一张纸,擦了擦。
“那个宋轻沉,”犹豫片刻,又问，“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
宋轻沉一脸蒙圈，“什么礼物？”
男生站在她面前，犹犹豫豫地开口，“就是时空胶囊，你知道今年可以送实体礼物。”
“比如你们女生喜欢的丝巾，漂亮的小本，香囊之类的？”
宋轻沉想起来。
今年学校不只是给了信封，还给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听说是得到了某礼盒公司的捐赠，阔气了一把。
礼盒连同信件一同送给想送的人。
她后知后觉，“所以，你要问，送给女生可以，送什么？”
赵毅廷在班内成绩不错，也算是宋轻沉平常交流较多的同学。
今天他慌乱的多，点头又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半晌后，“我就是这个意思。”
“哎，”颠三倒四一番，他豁出去了，“我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
“这次准备送给你。”
宋轻沉讶异。
至今为止，她没有收到过一封信。
班内的同学仿佛对她避而远之，更没有想过会有谁过来直勾勾的问她。
有点难办啊。
宋轻沉想直接拒绝，“其实不……”
话音未落。
“巧克力。”
粗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伴随少年吊儿郎当的补充。
“送她巧克力。”
宋轻沉转过头去。
目之所及，姜彻百无聊赖地站在身后，手中晃着一个装着红笔的袋子。
赵毅廷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局促的连连点头，“这位同学，谢谢你，我这就……”
“别急啊，”姜彻叫住人，“要德芙的，口味嘛，就榛仁葡萄干。”
赵毅廷这才反应过来犹疑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
“怎么，还不快去买？”姜彻低低地笑。
赵毅廷没有动，他问得正经，“你怎么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的？”
姜彻将手里的塑料袋甩给宋轻沉，嗤笑一声，“目前还不知道，不过。”
姜彻故意说，“这是我喜欢的口味。”
“毕竟她已经说过，今年的礼物送给我，直接了解我喜欢吃什么，不好吗？”
赵毅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还伴随着窘迫，他深深的看了姜彻一眼，又转向宋轻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定好了人选。”
“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
再也不问宋轻沉喜欢什么，转身往回走。
从头到尾，宋轻沉甚至没有来得及出声，她说话慢且卡，跟不上姜彻的嘴皮子，眼睁睁地看着赵毅廷垂头丧气的扎进人堆。
她往回走的路上，姜彻跟在身后，随便问，“怎么，生气了？”
宋轻沉稍稍低头，握紧手中的红笔，“没有。”
“不过，我什么时候答应，今年给……给你送礼物了？”
姜彻不答反问，“今年你有要送的人？”
宋轻沉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是要送给我。”
一脸笃定，无所谓地补充，“总不会要送给刚刚那个小眼镜吧？”
“他叫赵毅廷，就坐我旁边。”
“哦，”姜彻瞥着身边人，暧昧的开口，“你跟他，没什么戏。”
“近水楼台不得月，说明他不行。”
荤话一箩筐。
宋轻沉听得耳垂发烫。
“什么得月不、得月的，”她隔着塑料袋攥紧手中的红笔，捏的滋啦乱响，“他应该，没这个意思。”
“如果没有意思就是，不太行，那应该，都不太行。”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姜彻这样。
宋轻沉暗自想，稍微抬头，想用余光瞥一眼他的表情。
却听他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带着笑意。
“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毕业后我带你体验什么是行。”
她皱皱眉头，一瞬间反应过来。
顿时脸上染上通红，像被冻过一般，手指举起，下意识想指姜彻的鼻尖。
碰到了一个体温更高的手背，吓得宋轻沉瑟缩了一下。
快要不会走路了。
“你、你，”宋轻沉口齿不清，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你不要乱说话。”
“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去的事。”
姜彻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揉了一把宋轻沉的头发。
“别急啊小结巴，聊正经的。”
“今年你的礼物盒爱送谁送谁。”
他半认真半开玩笑，“老子的送你了。”
宋轻沉骤然停步。
她盯着姜彻。
与过去一样，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外套在手臂间挂着，露出单薄的内杉和大片灰黑色图案。
胸腹线条若隐若现。
她默默的观察过姜彻这么久，也拼命的告诉自己，清醒一些，喜欢不代表适合。
姜彻是习惯高飞的鹰，偶尔停留，不过是一时兴起。
见宋轻沉停步，姜彻也站定，“怎么了小结巴？”
宋轻沉再三犹豫，还是说，“礼物就不要、送了。”
“给别人的话，会有人喜欢吧。”
明晃晃地拒绝，姜彻权当听不见。
他问，“你喜欢吗？”
“啊？”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喜欢吗？”
宋轻沉这次不敢乱回了。
吃完饭回教室的人流在增加，路过宋轻沉和姜彻时纷纷回头，然后跟自己身边人嘀咕。
“没有、不喜欢。”
说完，宋轻沉加快脚步，跟姜彻在教室门口分开。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
晚自习的课间，宋轻沉从楼下往上走，听见隔壁班女主兴奋的说。
“走，快上楼，五班有好戏看。”
“出什么事了？”
“来了两个高三的学姐，听说在楼道里吵起来了。”
“高三的学姐为什么来高二的楼里吵架？”
涉及到自己班的事情，旁人看笑话的多，宋轻沉跟着往上走。
走了两步，认出来前面的女生上次跟她一个考场，就坐在她旁边。
是3班的。
宋轻沉想了想，上前问，“同、同学，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方显然也认出来了她。
“是你啊。”
“我记得，你不是五班的？”
宋轻沉点点头，听见对方神秘兮兮地叙述，“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五班有朋友，听她说……”
“这两个高三学姐是情敌，同时来五班找人，结果这不赶巧了，五班门口狭路相逢，可不分外眼红啊。”
七中的学生们被高考和试卷压的辛苦，遇到情感话题一个个露出八卦本性，像饿鼠见了米。
“这俩学姐同时喜欢谁啊？”
“你不知道？就七班那个，姜彻啊。”
“哇撒，刺激哦，两个学姐一个学弟？”
上楼的路上，宋轻沉保持沉默。
她想，她知道这两个八卦中心的学姐都是谁了。
“不好意思，”快走到三楼时，宋轻沉停步，“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先、上去吧。”
说着，又往下走。
像落荒而逃。
这两个学姐正是姜彻前后两任，一个一个月，一个十五天。
好起来的时候，宋轻沉天天看到学姐从高三楼过来，带着零食，守在七班门口，对着七班进出的同学露出亲和的微笑。
分开更是轰动，被闹到停课请家长，就差全校通报批评。
看热闹的都在往上走。
宋轻沉逆着人流，在楼下徘徊。
看眼时间，该是到了上课的点，从另外一个楼梯上楼。
两个学姐都没有走，如三班同学所言，她们站在五班门口相互指责。
“谁不知道你骨子里就是爱犯贱，专爱抢别人男朋友。”
“笑死人了，阿彻对你早就没兴趣了，吃饭为什么不叫你，你真的搞不明白吗？”
“喜欢你又怎么样，还不是只好了半个月，绝大多数你倒贴。”
……
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模样，恨不能把对方掐死。
教室后门被人群堵住，宋轻沉移动困难。
应明岑眼尖，隔着人群叫她，“轻沉？宋轻沉，往这边走。”
宋轻沉跟着摇手，想趁机钻进人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两位高三的学姐忽而停了声音，转过头来，隔着人群看向宋轻沉的方向。
“谁是宋轻沉？”
应明岑感觉到不对，站在前面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低声暗示，“坏了，原来是找你来的，你先走。”
宋轻沉一愣，目光在两张熟悉的面容上放了放，后退，随即往后走。
看热闹的人也在找她，有个人大声惊呼，“宋轻沉在那！”
在她身后喊，“小结巴你去哪？”
她充耳不闻，稳步往前走。
身后脚步凌乱。
走到空闲教室部分，忽而感觉到有人扯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角落中闪。
视线浑然沉暗。
“奇怪，宋轻沉呢，刚刚还看到往这边走，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