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野往前走了一步，清咳了一声缓解紧张。
“你渴不渴？要不我帮你找点水……”话说到一半，他看见成铭心站在逆光里，落落大方地伸胳膊，三两下就除下了毛衣，任它滑落在地上不去管。
并不是第一次见那孩子在自己面前脱衣服，只是以前没动什么别的心思，就是睡在自己身边也相安无虞。此时不同彼时，他太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内心越想平静，六感越波澜壮阔。只是这么看着对方，自知已十分不堪。
他在这边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的当儿，成铭心那边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脚边衣服叠着裤子，一层又一层。
“你怎么这么会……”路清野目瞪口呆，似疑问又似感叹。
成铭心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会脱，其他的，都不会。”
路清野好笑又笑不出，走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来，用自己的鼻尖蹭着他的：“我也不会，我连脱都不会。”
“野哥，那我……帮你？”成铭心越发迫不及待。
（…………）
成铭心伏在他肩头，汗涔涔的额发撩得路清野心中更痒。
“哥，找不到了吗？”他声音虚而短促，生怕扰了对方的兴头。毕竟都是头一回，除却小心翼翼，更是对彼此十分呵护关照。
“就来了。”路清野不开口则已，一出声才觉出粗声粗气得不像话。
“你是不是想*了？”成铭心能感觉出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体温也比先前更高。
“成铭心，我想跟你一起去……”路清野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一起当然是最好的，可是越是想做到，越是找不到。
（…………）
路清野用了全身的气力去拥着他，推着他，不要他向前，只要他离自己更近，哪怕就这样破碎在自己的怀抱。
成铭心吃力地抬起头来，仿佛水中游了很久的鱼儿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
被他野哥一下子封住了唇，舌头又来探他的牙齿。
路清野不想要结束。这一次虽告于段落，但他们之间已然身心相通，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发生之前了。
成铭心终于瘫软在他怀抱中，身上染满他的味道。
“铭心，很累吗？我就这样抱着你，你睡一会儿好不好？”路清野从没对他如此温柔过，他暗自骂自己早干嘛去了，怎么一直等到现在？为什么不早一点亲手把他弄脏，哄他睡着，把他洗干净。
险些就要错过这一切，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野哥，我睡了，你怎么办？”成铭心半梦半醒间呓语。
“我就这样抱着你，看着你睡，我还能怎么办？”路清野觉得，这也许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滋味。第二次，第三次，当然也会快乐，没准儿更快乐，但此时，此刻，才是最快乐。
成铭心已经睡着了。
路清野一动不敢动地抱着他，又恭敬，又从命。
***
成铭心睁开眼睛的时候，见路清野用一种初识时才会有的眼神悄悄打量着自己，一时也有些恍惚。
“野哥，怎么了？”
路清野居然有点难为情，连忙收起了目光。
“睡好了？”
“嗯。可还是觉得特别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成铭心没好意思说腰酸背疼嘴肿臀青，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路清野那么一通折腾居然还活着，生命真神奇。
“哪儿不得劲？我给你揉揉。”路清野手从他后背下面抽了出来，准备指哪儿揉哪儿。
“没事的野哥，过一会儿就好了。”说完了，成铭心想想，这话也不对，好像自己很有经验似的。
路清野的手没处落，干脆握住了他的手：“昨一晚上，辛苦你了。你身上被我弄……花了，我给你洗洗吧。”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说了些任人听了都面红耳赤的体己话，路清野才起身去浴室放热水。水哗哗作响，他又转回来将成铭心从床上抱起来，往浴室走。
倒不是成铭心故意拿捏非要他抱，是真的全身跟散了架似的，一动就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路清野将他抱进浴缸里，才发现自己连拖鞋都没顾上穿。那孩子泡在热水里续命，他光着脚板回房间去穿鞋。
四只拖鞋散落床边，要先分清楚左右脚，他这时也才得空重看两人那个什么的现场。
凌乱是不必说的，落在床下的衣衫大多是路清野的，除了成铭心自己动手宽解的外套和上衣，其余成铭心贴身穿的那些衣裤都不知被路清野胡乱扯落到哪里去了。
原来当时自己那么猴急！转念一想：谁让成铭心不穿衣服是那副样子……也不能全怪自己。下回注意吧，路清野。他对着眼前景象，迅速自查自纠一番。却不敢保证“下不为例”。
伸脚穿鞋，视线扫过床单，路清野立时一惊：雪白的床单上，成铭心之前躺过的地方竟散着几片花瓣。凑近再看，哪里是花瓣，分明是血迹斑痕！
他转身冲进浴室，一把端起成铭心浸没在浴缸中的肩膀，就要往上提。
本来泡澡泡的解乏又止痛，突然被他冲进来这么一捞，成铭心也吓了一跳。见他脸色不大对，作势就要起身：“野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不是我，是你！扶着我肩膀，让我看看。”路清野顾不上跟他好好解释，待他站稳，便开始仔细检查他身体的每一处。
“我？”成铭心任由他翻来覆去地看个明明白白，一脸茫然。
奇怪的是，上下左右前后，能看的不能看的，都明目张胆地浏览个遍，却并无外伤。
路清野站在他身前纳闷，两眼发直。
成铭心红着脸，不知该坐回浴缸里去，还是等他看个够。
“你觉不觉得，哪里特别疼？”
成铭心下意识地将手挡住非礼勿视的部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路清野关切道：“是哪里？”
“全身都疼，哥，你怎么那么大劲啊？”他皱着鼻子嗔怪，却一点不娇。
“是我不对。”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到底怎么了？”
(…………)
而事后路清野的种种表现，这么当真，这么怕他受委屈，像个做错事的大哥哥一样忏悔，让他有点害怕。
更何况，他还说会负责。
成铭心没想到，路清野也这么把自己当回事，或者说，自己好像是他喜欢的人。
就像，他喜欢路清野一样。
彼此喜欢，是不是就足够了？是不是，就可以克服万难，死乞白咧也要在一起？
自己这副样子，也能和他路清野在一起吗？他可以不做建筑大院的最英俊的榜样，不做路莳刚和沈歆为之骄傲的儿子，不做前途无量的少校军官，不做一生不凡，只和自己躲起来互相喜欢吗？
他成铭心没跟路清野在一起，大概只是一场失恋；他成铭心要是跟路清野在一起了，路清野失去的，是不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