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苏潼为了方便与客户进行业务往来以及减少相应的通勤时间,投资了一辆黄色小polo,许知颜原打算将自己闲置在家的minicooper借给她开,不出所料,被苏潼严词拒绝。
苏潼驾车技术还不十分娴熟,脚经常不自觉地点刹车,许知颜绷直身体坐在副驾,手牢牢抓稳把手,一脸贪生怕死相。
许知颜说:“潼潼,我应该还能见到明早的朝阳吧。”
“放心放心,我肯定不能让傅家的小少奶奶出事,否则我不得身首异处啦。”苏潼打趣说。
许知颜挥手拍向苏潼的肩,恨声道:“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意识到苏潼的小车开始跑偏,她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专心开车。”
苏潼打正方向盘,乐道:“行,不提不提。”
苏潼念着许知颜的脚伤,她把车停在餐厅楼下,让许知颜先下车稍等,自己再去远处的停车场找车位。
她停稳车子,指着七八米外的一家咖啡厅道:“你去那里买杯咖啡坐着等我吧,等下我们一起上楼。”
许知颜解开安全带说:“好。”
许知颜穿着浅口软底乐福鞋,出门前,张姨帮她往鞋里又加了一层软鞋垫,她走得慢,步态与平日一般,看不出什么问题。
她走进咖啡厅,浓郁清甜的郁金香味扑鼻而来,顺着鼻息蔓延至身体各处,心情没来由得放松与舒适。
变成无业游民之后,许知颜的身材管理计划告停,她在前台点了一杯奶油摩卡,坐来窗边的位置,她摘了蓝牙耳机,眨眼望着人流雨幕发呆。
傅书珩利用一周时间收集到各种证据,他让秘书张琰约了傅书庭的母亲见面,那女人诡计多端,张琰特意将公共场所选为见面地点,以免她做什么对傅书珩不利的事情。
女人落座后,虚以委蛇的客套说辞张口便来,“小琛,今天怎么约我见面,有什么事情?”
傅书珩把茶单推给她,“先点喝的吧,慢慢说。”
想是刚做完美发美甲,女人翻茶单的动作格外小心,她对服务员说:“要一杯蓝山咖啡,少糖加奶。”
女人和声细语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真是辛苦了,既然回国了,搬回家来住吧。”
“独惯了,不喜欢人太多。”傅书珩解开衬衣袖口,露出臂腕内侧的镰刀形伤口。
女人脸色沉了沉,端起咖啡抿了口,视线虚飘向窗外。
那疤是傅书珩十岁那年,她将装有热水的杯子朝他丢去所烫下的。
傅书珩云淡风轻地问道:“爷爷年纪大了,没了从前的狠戾,大概也没再找您事吧。”
女人沉吟道:“你什么意思?”
“只是想说您最近气色很好。”傅书珩拿小铁勺顺时针搅着咖啡,嘴角挂上漫不尽心让人猜不透的笑容,“我能有什么意思呢?小妈。”
小妈。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听到这种带着侮辱性的词汇,何况傅书珩每次这么叫她,都伴随着与她不利之事发生。
女人愠色爬上面颊,她还没摸清楚傅书珩的意图,不敢冒然离席。
傅书珩研究生辅修心理学,如何攻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他略知一二,他依然使用兜圈话术,“哥哥最近怎么样?他比我还大两岁,我都要订婚了,他还单着多不合适。”
“还是您替他惦记着我未婚妻。”
女人握紧杯身,绯色的美甲不再夺目,嗔视道:“你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傅书珩拿起放在邻座沙发上的牛皮信封袋,扬手放在女人面前,飘然道:“看看。”
女人不小心屈肘碰掉信封,她弯腰拾起,指节颤抖地绕开线圈,想抖出里面的资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装,她把信封丢在桌上,“傅书珩,你别想动我儿子。”
“我什么都没干,不是吗?”傅书珩指尖敲着桌子,态度冷淡问:“高言和刘亚琦你应该不陌生吧。”
“演员我在电视上见过很奇怪吗?”女人避重就轻道。
傅书珩追问:“高言呢?幕后人员你也认识。”
傅书珩直截了当,“知颜的事情是你做的。”
他不是询问,而是语气肯定地告诉她,他已知晓此事。
“你不想让我娶她,是担心许家与我助力会夺了傅书庭在集团的地位,但我从来没想过回集团任职。”
女人慌乱摇头,准备辩解,傅书珩抬手打断她,“你不用急着否认,我能找你就证明我掌握了你做过此事且抵赖不得的证据。”
女人说:“许知颜她并不喜欢你。”
傅书珩狞笑道:“那你觉得她喜欢傅书庭?你让人跟了她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她身边的保镖是我吧。”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想好说辞主动离开傅家,我保证不会影响傅书庭;第二,我和爷爷说我要回集团任职,以爷爷对你们母子二人的态度,傅书庭不会再在集团有哪怕半席地位。”
离开傅家意味着靠她资金支持的资本无法再正常运作,就算傅书庭有能力给予她一定帮助,但这些年她玩得有多大,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傅书庭能给她的不过杯水车薪。
傅书珩直击痛点。
女人靠在身后的垫子上,势在必得道:“傅书珩,我是你长辈,何况你父亲会护着我的。”
“他身边缺不缺女人,你比我清楚得多,或许你觉得自己身份特殊些,是能住在傅宅的女人,但老傅要是知道你这些年从公司私转出去多少资金,你大可以看看他会不会因为傅书庭就不送你去监狱。”
傅书珩眼眸泻出的决绝,没人能视而不见,他说:“你错在不该动许知颜,否则我也不会找你麻烦,当年我没能力护着我母亲,让你逼死她,如今我就是双手沾血,也会护着许知颜一世周全。”
不得不说,傅书珩和许知时护短的狠辣有的一拼。
傅书珩威胁说:“你自己好好想吧,三天之内联系我秘书告诉她你的决定,否则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女人无力拽过那只昨天才从专柜取回的稀有皮birkin,脚步虚浮走出咖啡厅,傅书珩遗传了傅父的无情,她丝毫不怀疑傅书珩手中有更大的牌没亮给她。
正值下班晚高峰,苏潼绕了近四十分钟才找到车位,幸好出门早,否则这晚餐怕是要变夜宵,她一路小跑进咖啡厅,张望四周,挥手喘气道:“知了。”
傅书珩喝着咖啡,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猛地站起身子,回头看见许知颜坐在身后的桌旁,二人面面相觑,许知颜避开视线。
许知颜将耳机放进充电盒后就觉身后那桌女人的声音耳熟,她刚想起身确认,之前日日萦绕耳边的男声响起,她便坐了回去。
眼前的傅书珩,让她陌生不已,却也没想到自己在其心中的地位称得上顶级。
傅书珩问:“都听见了?”
苏潼买了咖啡走过来,在申城再次见到傅书珩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担心许知颜的处境,她问:“傅保镖,你怎么在这?”
许知颜说:“人家不是傅保镖,是傅总。”
苏潼怔坐在椅子上,没听懂话里的意思。
傅书珩没想解释什么,淡淡对苏潼说:“你们玩吧,有机会再说。”
许知颜和苏潼一起去了九楼的露天法式铁板烧餐厅,kk和旎旎早点好套餐,就等二位功臣驾到开席。
许知颜点了一瓶樱桃白兰地,边喝边说了这段莫名其妙的缘分。
kk鼻孔震惊,“所以说我走以后,你俩是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吧,难怪在片场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哪里是护主子,看我亲你那表情分明把我当成夺妻之恨的仇人。”
许知颜涩然笑道:“潼潼,你大学白学人力资源管理专业了啊,背调都没做好就把人给带来了。”她喝着酒,低喃道:“说到底还是我傻,活生生掉进套子里。”
“怪我怪我。”苏潼说:“谁想到一个保镖还能这么大来头啊。”
kk说:“我觉得这不挺好的,傅保镖长那么帅,我当时就觉得你俩配一脸,你婚礼我跟妆,婚纱也找相熟的法国设计师给你做,绝对让你成为全申城最靓的新娘。”
“谁要嫁给他啦?”许知颜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她自视道:“我要做全宇宙最漂亮的新娘。”
晚风拂面,吹起许知颜小脸上的红晕,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她眼神迷蒙。
傅书珩的确骗了她,也确实用真心护着她。
旎旎仿佛被革除了组织身份,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意思?就是说,潼潼之前给知了找的保镖正是她想尽办法摆脱的相亲对象?那保镖披了身狼皮装神弄鬼,勾引撩动小知了的心?”
“bingo!”kk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我还勾引过他呢,长得可帅了,就是不近人情,让我自我怀疑好久,没想到他就是冲着我们小知了去的,现在我心里堵的那口气可算顺畅了。”
许知颜微醺,醉意渐显,怒道:“kk!你真过分,把你踢出申城名媛群聊。”
旎旎说:“这不两全其美吗?即郎情妾意,又两家和乐,你郁闷什么呢?”
许知颜端视着厨师放进盘中的鹅肝,又想起了那个在酒庄的夜晚,她呜咽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想?他怎么能骗我呢?他为什么要骗我啊!”
酒瓶摆在许知颜手边,正当她要倒下一杯的时候,苏潼见着那少了大半瓶的酒,忙夺了过来道:“你不开心,我们去灌他,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数?”
话音刚落,许知颜就趴在了桌上,鼻头酸胀,泫然泪下,哭得梨花带雨,哽咽说着醉话。
苏潼犹豫片刻,起身去洗手间,她不确定傅书珩是否还会用之前的手机号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拨通电话。
许知颜现在大概需要他。
电话接通,苏潼欣喜道:“傅保镖……哎不对……傅总还是傅书珩啊?”
傅书珩说:“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怎么了?”
苏潼隔着玻璃眺望露台上的人,咬唇道:“知了喝醉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傅书珩放下笔,问:“还在刚才的地方?”
“九楼,樱下铁板烧。”
“好,看好她。”
这地儿离东江不远,傅书珩十分钟就到了餐厅,kk朝他招手示意。
傅书珩轻扶起许知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知了?”
许知颜强撑起眼皮,双手搭在傅书珩肩头,迷离笑道:“臭保镖,你来了呀。”
过了片刻,她似想起些什么,推开面前的男人,怅然道:“你不是我保镖,你是我最讨厌的人,离我远点,大骗子。”
傅书珩注视着怀里宿醉的人儿,浅笑道:“我是许知颜的保镖。”
许知颜抬起脑袋,与他四目相对,面儿上荡着丝丝委屈,如泣如诉道:“那你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