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娇娇一案刑侦支队加班加点,连夜按照会议探讨出的方案进行侦查。
郑寻受伤住院,本就人手不足的刑侦支队更是调配不了工作,幸好有各区域刑侦大队的几人过来支援,调查工作才得以进行。
荆门区刑侦大队的队长常在空率人连夜奔走在一线进行调查,天鹅湾小区附近的道路监控全部从交警大队调了回来。
他们寄希望于能从监控里找到跟踪容娇娇的身影,即使天气明媚阳光充足,一行人哪也不去,就坐在电脑房筛选视频,死磕到底。
回到市局,历思凯特地绕到电脑房查看情况。
盯着电脑看久了眼睛发涩,历思凯拍肩示意了常在空一下,两人前后脚走向抽烟区,历思凯让了支烟给他,又替他点了火,两人立在垃圾桶旁吞云吐雾。
“幸苦了”,历思凯说:“我这边人手实在不足,不然也不会请你过来帮忙了。”
“小事”,常在空笑得憨厚说:“反正我也习惯了,只要局里发话,哪处需要我就去哪处,说白了都是刑事侦查,在哪里都能做。”
常在空的年纪比历思凯要大些,他任职已久经验也算丰富,只是他这人不善言辞,是踏实吃苦型的人格。他懂人情世故,却又因为性格不喜表现,所以至今还踏实坐着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
他不争不抢,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平庸的生活。
历思凯抽了口烟,烟油过肺后似乎堵作一团,挺窝心的。
他笑说:“关于这件案子你有什么想说的?”
“有倒是有”,常在空回:“这件案子难就难在事发小区没有监控,给我们的侦查带来了难度。我比较建议刑侦分为三组,查监控为一组,走访调查为二组,三组嘛,就由你来领队,最好再给受害人做一次笔录,让她详尽地阐述完整个经过。百密一疏,万一有我们忽略掉的线索,我们的侦查方向同时又出了错,那可就耗时耗力白费力气了。”
历思凯点了点头,自缭绕的烟雾中瞥了他一眼:“可以,就按你说的来办。”
两人抽完了烟,常在空又回电脑房兢兢业业盯监控去了,正巧贺嘉赶回了市局,历思凯特地召集刑侦支队的人到会议室做了个简短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无非就是给众人分配了任务,负责走访调查的、帮助常在空查监控的,历思凯一个一个给手底下人分配好工作。
贺嘉捧着天鹅湾小区容娇娇家楼上701租客的信息资料,递给历思凯说:“701业主说他的房子两年前才开始外租,由于业主有洁癖,所以他对出租房屋的要求比较严格,租房合同上也明确写了房间家具不能有损坏,墙壁也不能磨损更不让租客留下打孔等条例。就是因为这些条例,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房子租不出去。”
“后来业主通过中介介绍认识了现在的租客,他是个独居男人,在画廊工作,品味较高,家里卫生收拾得十分整洁。所以业主把握住了这人,租房合同一签就签了五年。我们可以先试着从701的租客入手,说不定能查到点什么。”
其他警员领命相继离开,历思凯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来回翻看两页资料。
从辖区派出所拉出的身份资料上印着租客的信息,男人叫任净泽,二十八岁,临江市人,资料右上角还附带了男人的一张一寸身份证件照片。
照片里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清秀,白白净净的,短发剪得干净利落,即使是身份证件上的照片,也把他这张脸拍摄得极好看,细看还有那么点青春活力的正太感觉。
历思凯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勾着手指弹了下a4纸回:“就这样决定吧,我找人联系他,如果可以我率人亲自去他家里。”
“好”,贺嘉回。
历思凯又说:“郑寻不在,很多事情需要你亲自盯着,辛苦你了,昨晚熬了一宿累了吧?你先回去休息,晚上再来替我。”
“没事我顶得住”,贺嘉睁大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笑道:“我只盼望郑寻早点养好身体,咱刑侦的好男儿决不认输。”
“行了”,历思凯笑了:“省省你这一腔热血,赶紧回家补个觉去,连基本的睡眠都保证不了怎么投身工作?”
“那行吧”,贺嘉起身说:“我撤了,有情况你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历思凯冲他点了头,目送着贺嘉离开。
这边贺嘉刚离开,小汪完成历思凯交待的任务回来了。
小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一路跑到历思凯的办公室里邀功:“老大,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光荣完成了。”
“很好”。
历思凯向他伸了手,小汪机灵地双手奉上了一把钥匙说:“呐,修锁师傅还送了串钥匙扣。”
手掌摊开,只见历思凯宽大的手掌里躺着一个懒羊羊吐舌头的装饰扣,铁环上扣着一只银色的钥匙。
历思凯:……
看表情就知道历思凯有多无语,他紧扣手掌,顿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修门锁,早知道直接换成密码锁了。
又转念一想,如果周慎回来,换了锁更不方便,所以历思凯忍着不悦没再说什么。
“小汪啊”,历思凯抬了抬下巴:“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老大你说”,小汪顿时兴奋。
“我们已经查到容娇娇家楼上701住户的信息,我把他的资料传给你,你给他打电话过去约个时间,我想亲自上门走访。”
“明白了”,小汪笑得颇喜气:“这事交给我来办,你就放心吧老大。”
历思凯:……
怕是放心不了。
果不其然,任净泽的电话打不通,下午小汪亲自去了趟任净泽所在的“屿你”画廊,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怎么了?”历思凯木着脸问他。
小汪立在历思凯的办公桌前,颓废得像只被霜雪打蔫的茄子。
他苦着脸回:“对不起老大,画廊负责人说任净泽请了长假,已经半个月没去画廊上班了……”
历思凯:……
历思凯无奈地揉着眉心,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才抬头直视小汪,他挥了手说:“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哦。
小汪垂着头丧里丧气地走出了办公室。
请假了?
这么巧?半个月前容娇娇出了状况,身为她的邻居就刚好请了假?
有点可疑。
历思凯冷着脸拨了个号码出去,交代道:“帮我查一个人,我把他的资料传到你的邮箱里,你去火车站机场了解一下有没有这人近期出行的记录。”
那边应了下来。
历思凯挂了电话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拿起车钥匙果断离开了办公室。
夏季白昼长,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太阳才刚落了一角,地面温度却依然很高,让人不由感叹原来真的到了夏季酷暑燥热的时节。空气中夹着微风,而风却是热风,显而易见,几天前的瓢泼大雨过后,迎来了接下来的暑季。
历思凯驱车赶到天鹅湾小区,又跟容勤勤提前联系招呼过,才上了电梯径直往601她的家里去。
据容勤勤所说,出事后她妹妹的精神状态不佳,也是担心她,所以容勤勤特地休了年假,在家里陪着容娇娇。
容勤勤将历思凯请进家门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容勤勤特地给历思凯泡了壶铁观音,又拿了水果招待他。
历思凯谢过后,表情严肃问:“你妹妹的情况怎么样?我来是想问她几个关于案子的问题。”
容勤勤的面色比之前更憔悴了,她垂着眼眸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叹气回:“她在卧室休息,昨天到现在她基本没怎么进食,我真的很担心。我也知道你们警察难做,但我还是很想让你们尽快破案,案子破了,我妹妹才有重生的机会。”
她迎上历思凯的目光问:“你想问什么,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信息。”
历思凯眼眸深了几许,喝了口茶说:“你们认识楼上701住户吗?”
“你是说那位任先生?”容勤勤回:“算是认识吧,之前楼上卫生间漏水我去找过他处理,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偶尔会在电梯里碰面说几句话,其他就没什么深交了。”
历思凯又问:“那么他也认识你妹妹了?”
容勤勤点了头。
眉头不觉皱了几分,历思凯一番思索后问:“这段时间你有见过他吗?”
“没有吧”,容勤勤想了又想,才果断回:“没有,我跟他之前在电梯里经常会碰到,这段时间倒真的没见过他了。他有时候会出差很长时间,可能这段时间他出差去了吧。”
“那你妹妹呢?你妹妹有没有见过他?”
容勤勤纳闷摇头:“应该没有吧,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娇娇了。”
“好吧”,历思凯微微颔首一笑,礼貌道:“麻烦你让你妹妹过来吧,我确实需要问她一些很重要的问题。”
容勤勤应了下来,起身往容娇娇的房间走去。
几分钟后,容勤勤扶着容娇娇出来了,容娇娇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也蓬松杂乱,神情却是恍惚的。
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对她的打击不小。
“你好历警官”,容娇娇坐在历思凯对面的沙发上,朝他微微一笑,那笑里却藏着无奈和痛苦。
“你好”,历思凯颔首关切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并不好”,容娇娇苦笑回。
历思凯严肃着表情,认真问:“楼上701的任净泽你跟他熟悉吗?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见过他?”
容娇娇的神情恍惚一瞬,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后她摇头回:“我们是认识,但这段时间我就没再见过他了,我很少出门,基本都在家写稿子。”
历思凯点了头又问:“之前你被人跟踪,是怎么察觉到的?你有没有看到跟踪者的脸和身影?”
“没有”,容娇娇果断回:“我只是感觉到不对劲,之后更是吓得匆匆往家里赶,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
谈话期间历思凯十分留意她的表现,容娇娇的表现也算正常,话语和神情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莫名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是她的态度吗?还是她有在故意隐瞒什么?
只可惜,容娇娇状态不佳,精神也渐渐不振,虚弱欲倒的模样无不在告诉旁人,她需要休息了。
历思凯微微蹙眉,暗示自己不要着急,容娇娇这种状态还是得循序渐进,稍有不妥起了反作用对她的情绪会有反噬,如揠苗助长般,那样就糟糕了。
于是历思凯果断起身,笑道:“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容勤勤起身送他:“好的,谢谢你历警官。”
“不客气”,历思凯笑回:“不用送我,你妹妹更需要你的陪伴和照顾。”
容勤勤委婉一笑,冲他点了头。
出了天鹅湾小区,这会天已经彻底黑了,小区的路灯将历思凯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缓缓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又给贺嘉打了电话。
贺嘉应该是已经回市局工作了,电话那头有点吵。
历思凯说:“我今天很累,先撤了,局里辛苦你盯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贺嘉回:“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常在空已经回去休息了,他手底下的人还在盯监控,我们出外勤的同事也已经交接好工作下班了,这边暂时没什么异常情况,如果有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好,就这样”,历思凯说。
挂掉电话后,历思凯坐上了林肯轿跑的驾驶室,他揉捏着发困的肩膀,又打量着天鹅湾小区的高楼灯光。这样深沉的夜晚,家家户户亮起的灯光或明亮或昏黄。
面前单元楼六楼左侧的落地窗窗帘已经展开,白色绸缎窗帘处狭小的罅隙里透出一束光,那是容娇娇家的客厅,看来她们两姐妹收拾妥当已经准备睡下了。
视线再往上走,没亮灯的那户就是701,消失不见的任净泽就住在那里。
历思凯有片刻的出神,601和701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是任净泽做的吗?
……
一切的一切,在这个深夜是不会有答案了。
历思凯驾车回了周慎家,即使知道自己不请自来鸠占鹊巢的行为不妥,他也顾虑不得了。毕竟周慎已经消失了两天,此时此刻历思凯迫切需要知道周慎的踪迹,也想亲自等待他回来的那刻。
回到家,历思凯用那把刚复制的钥匙开了门。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那般惬意。
打开客厅灯,插孔电源闪着红光,客厅桌子上空气净化机还在工作着,弥散着白色清新雾气。地上扫地机器人放在原地,而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似乎已经沾了点灰。茶几上的花瓶里有几束百合花,由于时间已久又没及时换水,百合花已经蔫了,叶子也干枯发黄。
明明周慎这个主人才离开两天,而这个家已经没有了烟火气。
简单洗漱完,历思凯躺在沙发上小憩,可能真的劳累,不知不觉间他竟就那么躺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少梦又舒适,他睡得很沉,黑暗间察觉到动静突然清醒。
落地窗外一片漆黑,客厅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可附近空气里就是有股气息环绕,是谁进来家里了?
历思凯一动不动,睁着双眼努力想找那个人的位置。
然而下一秒只觉得面前有一个黑影扑来,历思凯一个迅速的翻身躲开了那人的攻击,即使是处在黑暗里,这人却十分熟悉环境,随着历思凯的动静再一次扑上去。
两人厮打起来,于黑暗中打碎了茶几上的花瓶,花瓶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那样刺耳。拳/脚相加互搏间,历思凯被茶几角磕了腰,又忍痛将那人死死禁锢在身下,那人的头似乎磕在了沙发上,发出了一种沉闷的声响。
“你是谁?”历思凯箍紧那人的双手,只是他的力气也不小,反抗间将历思凯反攻在下。
大概是两人的距离太近,喷薄而出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人反客为主,别死了历思凯的手脚。
黑暗中传来那人急促的声音:“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家里?!”
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这个熟悉的声音和冰冷的腔调,分明就是周慎!
周慎伏在历思凯身上,从历思凯开口的那刻他就听出了历思凯的声音,只是交手间不由想跟他博弈一番。不过更让他生气的是,历思凯为什么会在他家?
手上松了力,周慎冷着脸解了对历思凯的束缚,历思凯黑着脸起身果断开了灯。
突然的灯光刺了眼睛,两人都不由蹙了眉头,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历思凯的目光始终落在周慎脸上不肯移动,因为光亮他一眼就看到周慎脸上和嘴角的淤青。
历思凯演示般眯起了眼睛,双手不由攥紧问:“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
周慎眼里有一瞬的空白,他低头苦涩一笑回:“没事,小伤而已。”
“小伤?”历思凯嗤笑一声,往周慎身边挪步质问:“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
历思凯逼得很近,又抓起周慎的手臂将他身上不合时节的长袖撸起,周慎洁白无瑕的手臂皮肤上暴露在外,青紫一片,处处是伤。
周慎垂了眼眸,刻意不去看历思凯。
历思凯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无奈地叹了气:“家里的药箱在哪?我替你处理伤口。”
“不用”,周慎推开了他的手,又将袖子往下放,平淡道:“我自己可以处理。”
“不行!”历思凯忍着怒气,强硬道:“你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伤,自己是处理不了的,听话让我来帮你。”
周慎垂了头,没反驳。
历思凯成功找到了药箱,先是替周慎消毒了手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又涂上了铁打药膏。
周慎坐在沙发上坐得十分安稳,历思凯蹲在他面前替他上药,眉眼始终是紧绷的。
“能告诉我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吗?”历思凯也不看他,故意冷着语气问。
周慎保持着沉默。
“不想说?”历思凯反问,抬眼洞察了周慎的反应说:“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我会亲自调查清楚。”
周慎:……
“过来”,历思凯手指一动,勾了周慎的下巴说:“我帮你处理脸上的伤口。”
周慎反抗般的别过了脸,从历思凯的角度看,他的侧脸线条勾勒得极流畅漂亮,只是纤细骨感的脖颈处有一片红,像是被人掐的,而且力道不小。
历思凯挪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掰过了他的脸,沾了药水的医用棉签轻轻擦拭了周慎嘴角的伤。
“别动”,历思凯细声细语道:“我看着都觉得疼,你不疼?”
两人贴得很近,只一寸目光就可相抵,周慎喉结一动,移开了视线。
历思凯手上动作很轻,他小心翼翼地替周慎处理好了伤口,才低头整理药箱。
周慎活动着手臂,忽然想到了重点,竣冷的面孔凑到他面前盘问:“差点忘了,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是怎么进来的?”
历思凯手上动作一顿,嘴角扬了笑:“这个嘛……我拿钥匙开的门。”
“你哪儿来的我家钥匙?”
周慎冷笑道:“刚才开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门锁不对劲,你动了我家里的门锁对吗?”
历思凯干咳一声,没敢回复。
“历队,这样不好吧?你身为刑侦支队支队长,未经许可擅入民宅同样犯罪,我可以上诉提补偿的。”
再次迎上周慎的目光,他眼底的桀骜不由让人心底一寒,可对面的人不是旁人,那可是脸皮厚成城墙般的历思凯。
历思凯不由一笑,伸手挑/逗似的抚了一下周慎的下颌问:“补偿?队花想要什么补偿?说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
周慎坐得安稳,肩膀却不由一颤,但那只是细微一瞬。
片刻后他伸手推开了历思凯的咸猪手,语气冰冷道:“怕是你满足不了……”
话未落,历思凯起身一把将周慎推倒在沙发上,他挑了挑眉道:“还没给呢,你怎么知道我满足不了你?嗯?”
最后那个“嗯”字轻轻的,再加上有点发颤的鼻音,像是一片雪花落在肩头,雪花落得不自知,却拨人心弦。
周慎:……
周慎极平静地保持和历思凯的注视,两人谁都没再继续说话,却此处无声胜有声,别有一番韵味。
大约半分钟,周慎无奈地想推开他,谁知他还没动,身前历思凯却拧着眉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痛苦,一手揉着老腰呻/吟:“哎呦我的腰……刚才被茶几磕了一下,还挺疼……”
周慎:……
“快”,历思凯撩起衣服下摆,催促:“帮我看看,是不是留下淤青了?”
周慎慵懒、象征性地抬了一下眼皮,目光所及之处是历思凯肌肉线条流畅的后背,他的皮肤白皙,腰上确实被磕了一处明显的淤青。
周慎叹了气,拿起沾了药水的棉签往历思凯腰上的伤口杵。
历思凯受了疼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周慎手上动作一顿,又听历思凯催促:“你继续……疼是疼了点,我忍着就是了……”
周慎:……
这个颇具喜剧性的夜晚以两人的针锋相对开场,又以互相抹药收尾,等稳定下来,两人各自瘫在沙发上休息。
历思凯盯着天花板上的石膏线出了神,他将手臂撑在脖颈处,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躺姿,问周慎:“押送谢老大那天,车祸时你是不是动了我的枪?技侦根据现场情况推测出了是你开枪打碎了货车的前挡风玻璃,段局一直在等待你的消息,因为他们觉得你看到了司机的样子,他们在等你回来作个解释。”
周慎眨了眨眼,没搭话。
历思凯侧过身看他:“你消失的这两天是去找那个货车司机了对吗?你知道他是谁?”
周慎无声叹息,平躺着回他:“是,我知道他是谁。”
“是谁?”
周慎诚实回:“他叫祝诚,是一个毒贩头目的特用打手。两年前我还在雅山市局任职,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和他交过手,但当时被他逃了。没想到谢老大一案,又让我见到了他……”
历思凯拧了眉头追问:“你见到他了?他在雅山境内?你身上的伤是他动的手?”
周慎无声地点了头。
历思凯咬着后槽牙,强忍激动说:“能把你伤成这样,这人一定是个强手。”
“不是”,周慎苦笑道:“我与他交手,结果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我身上的伤大多是那帮人群殴导致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慎回:“没什么,我运气不好,碰上了之前被我亲手送进牢狱的人,他们痛恨我,借着时机滋意寻仇、泄恨而已。”
历思凯冷笑道:“那你可真够倒霉的,一个人对上一群人本就吃亏。幸好你身手不凡,不然这种群攻的情况绝对难以脱身。”
周慎苦笑着,摇了头却陷入了回忆。
历思凯说得不错,群攻对周慎来说并不公平。
昨天凌晨的那次战场,周慎硬着头皮冲上去。起初还因为利落的身手占了上风,可对方人多势众,周慎应对不利体力也不足,渐渐地就被动起来。
然而就在他已经不抱希望的那刻,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矮墙上一跃而下,与周慎站了同一阵营。
而那人,偏偏就是已经逃走的祝诚。
祝诚去而又返,与周慎并肩战斗。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清理了战场。
最后离开前祝诚冲周慎友好一笑,看似无意道:“抱歉,此时此刻我只当你是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