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以后,时柠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桌上，而后，她拉开椅子坐下。
她打开袋子,关东煮的香味扑面而来。
从西街到这边的距离不近,但可能是因为包装的很好的缘故,里面的东西还是热的。
时柠把盒子端出来以后,正打算清理清理,把包装拆了丢到垃圾桶的同时，才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个袋子。
是她刚刚一起拎上来的,上面印了便利店的logo。
时柠伸手拿过，透过塑料袋往里扫了眼。
棕色的纸盒包装,外面还套着一层塑封组装着，上面也印着图案文字，看不太清是什么东西。
她这才把袋子拆开。
是一板巧克力味的牛奶。
时柠眨了眨眼,伸出手把它拿出来，拿在手上反转着,上下扫视了几秒。
还挺眼熟的，她好像买过？
时柠也没多想。她拆开了塑封，从里面拿了一瓶出来拆开,插上吸管喝了几口。
而后,时柠拿起笔,开始照着手机上的图片抄作业。
偶尔拿起签子,吃两口关东煮。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那碗关东煮吃完之后，时柠端着盒子起身，出卧室门,打算下楼去外面丢个垃圾。
在楼梯口时,她忽而想起了那一板牛奶。
一直到这个时候,时柠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是那天放学时，她跟江知衍一起回家时去便利店买的，也是随口说了句，还挺好喝的巧克力牛奶。
顿了片刻后，她一边下楼，一边从睡衣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时柠打字，问【：牛奶你买的？】
消息发过去之后，时柠才忽而惊觉，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
主要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头，也没细想，只能这样了。
对面并没有及时回复。
时柠推开家门出去，又往前走了点，把手里的盒子丢在了路边大的垃圾桶里，转身回家。
她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下，屏幕亮起。
江知衍【：不然你买的？】
时柠：“……”
可以。
是她早就猜到了的回复。
虽说消息发出去那会，她就猜到了江知衍会这样回，但现在看到了，居然还是莫名不怎么爽。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自己编的那本《说话的艺术》写下来，让江知衍全文背诵。
时柠【：那你买这个干嘛？】
刚发出去时柠就把手机息屏上楼了，一直到进了房间坐下以后，她才看到江知衍回的消息。
江知衍【：随手拿的。】
时柠眯了眯眼，打字重复了一遍【：随手？】
江知衍【：嗯。】
行吧。
好一个随手。
－
校园艺术节是在十一月中旬，距离也没几天了。
几个教学楼下的大厅里，墙上挂着的上期画展都被清空，转而渐渐更换上了本期的，以做展示。
老王跟几个老师沟通之后，抢了个绝佳位置，一进门就能看到的那种，整体非常有排面。
然后，把时柠的那张裱框，挂了上去。
同时也就导致，时柠每天上下学经过大厅，都能看见那张画。
莫名很让人羞耻。
时柠第一次觉得，每天上下学那么让人煎熬。
上学煎熬还好说，但是连着放学她都不高兴了，毕竟这就意味着她下楼会看到那副画，非常令人窒息。
还有吃饭，去食堂也要下楼。
前几次李如嫣甚至还会特地指给她看。
后来时柠学聪明了，不听她说话，直接小跑穿过大厅，一直到了外面才停住。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
周五写完作业后，周六时柠睡了一整天。
她本来是想连着周日也睡的，但一大早就被徐舒雅从床上拉了起来，让她帮忙包饺子。
时柠看了眼手机才知道，今天是立冬。
不太情愿的洗漱完毕后，时柠拿着手机下了楼，看了眼餐桌上早已摆好的馅料跟皮。
而徐舒雅已经坐在椅子上开始了。
盒子里零零散散已经摆了不少包好的饺子。
时柠打了个哈欠，站在楼梯口不想下去：“我可以拒绝吗。”
徐舒雅抬头，微笑：“不可以，快点过来。”
“吃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一让你干活就不愿意了。”
徐舒雅接着说：“你要是说你不吃，那我一点不会管你，也不会叫你下楼包饺子了，你能做到吗？”
“……”
听着徐舒雅又唠叨了一大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终于把话说完了，彻底安静。
时柠再次跟她极限拉扯：“那我不吃了。”
徐舒雅闻言，冷笑出声：“谁信？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最后，时柠只能认命。
她从楼梯口下去，洗完手后走到了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其实时柠并不会包饺子，之前也不是没整过，一倒锅里全都露馅。但徐舒雅总觉得她是个可塑之才，也不嫌麻烦，每次都叫她。
然后徐舒雅再自己收拾着残局。
时柠就这样坐在位置上，耗着时间，敷衍着胡乱搞了几个。
一上午快过去了，徐舒雅都快包完了，而她面前还是那几个，压根没增加过。
时柠嫌烦，徐舒雅也烦了。
徐舒雅干脆开口，把人打发走。
徐舒雅把她面前的皮拿过来：“剩下的你也别搞了，出去一趟，把小江叫过来吃饭。”
得到释放。
时柠松了一口气，起身，拿着手机出了门。
她先是发了条消息问了下，在得知江知衍已经起床之后，才进了院子，上楼去叫他。
等两人回去以后，徐舒雅的饺子还没包好，放在桌上人不知道去哪了。
时柠走到厨房外，站在门外往里看了眼。
见徐舒雅在煮饺子了，她也就没开口说话，干脆走到客厅那边，坐在了江知衍旁边，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时柠抬眼，看了眼茶几上的果盘。
她不想起来拿，但又想吃橘子。
本来是想让江知衍拿一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让他做点事指不定又得说两句气人的话。
就这样看了三秒。
时柠抬起手，扶着旁边的靠枕坐起身。
而后，她稍稍探出了身子，伸出手，往茶几上放着的果盘那边勾着手。
时柠坐在沙发角落，离茶几位置本来就远。
那个果盘放的位置离她也不近，她还不想下沙发，走过去拿。
刚刚瘫在沙发里那会，时柠的头发就乱了不少，翘了几根发丝在头上。
随着她现在的动作。
翘起的发丝在不经意间，蹭到了江知衍的手臂上。
他玩着手机的指尖顿住。
有点痒。
少年喉结微动。
时柠也没注意到自己碰到他了。
直到，从面前伸过了一只冷白削瘦的手，轻抵了下她的额头，不动声色地推开。
时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她刚想开口。
下一刻。
江知衍把手伸向了果盘。他修长的指骨节轻弯，拿了个橘子，不紧不慢地剥开。
他嗓音带了点哑：“不会说话？”
时柠摇了摇头：“不会。”
话说完，她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时柠本来是不想开口的，但一个没忍住，她只能接着补救了一句：“刚刚不会，现在会了。”
非常合理。
闻言。
“哦。”
江知衍扫她，把剥好了的橘子递过去，淡声：“医学奇迹？”
拿到橘子后，时柠剥了一瓣塞进嘴里，也没理他，自顾自又躺回了沙发窝着。
她刚躺下没多久，厨房里传来了徐舒雅的声音：“柠柠！过来一趟！”
时柠：“……”
她瘫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天花板。本来挺高兴的，现在一听这话，眼里彻底没有生机了。
徐舒雅还在叫她。
时柠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她侧过脸，看了眼江知衍。
察觉到这道视线。
江知衍侧过眸子，对上她的目光。
顿了三秒后，时柠撇开视线，看向厨房开口：“你去吧。”
江知衍把手机息屏：“没叫我。”
“叫谁都一样。”时柠推了推他，认真开口：“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代言人，大小事宜全部你来处理。”
话音刚落，她又做了个“请”的动作：“去吧。”
江知衍：“……”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取悦到了他。
江知衍居然也没多说，只是无声扯了扯唇，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江知衍离去。
时柠重新低下头，接着开始玩手机。
她再次抬头时，就看见江知衍端了个碗，手里拿了双木筷子，从厨房出来。
然后。
朝着她这边过来。
时柠坐直了身子，好奇地看了眼他：“我妈叫我干嘛的？”
江知衍在她面前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筷子，在那一碗烂的里面，挑了个还算能看的过去的饺子。
听时柠这样问。
他平静开口：“让你尝尝咸淡。”
时柠眯了眯眼：“这什么。”
“饺子。”
“你在碗里放了什么。”
“饺子。”
“？”
“饺子为什么会那么丑。”时柠看了眼碗里皮馅混杂的饺子汤，让人没什么食欲。
最终，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是不是你戳烂的。”
江知衍：“？”
江知衍扫她：“徐阿姨说是你包的。”
一听是自己包的那几个，时柠了然，瞬间改口：“那还挺好看的。”
江知衍也不说话。
只是端着碗，往她面前递了递。
他手里还拿着筷子。
两人靠的有些近，从这种距离姿势来看，就好像是要喂她吃一样。
时柠往后靠了点，有点嫌弃饺子太难看，不怎么愿意吃。
“好看不代表我愿意吃，万一这饺子只是个花瓶呢？”
看着徐舒雅从厨房出来，时柠又求生欲极强地补了句：“特此声明，我没有说我妈调的馅不好吃的意思。”
听到客厅那边的动静。
徐舒雅看了眼：“怎么样，让你尝尝咸不咸，吃了没？”
－
最后那一碗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的饺子，时柠一个都没碰，尽数全让江知衍吃了。
就连徐舒雅问她咸淡的时候，也是江知衍尝了以后，替她回答了。
能帮忙解决问题，时柠连带着跟江知衍说话语气都好了不少，勉强可以忽视他日常那些气人的话。
艺术节那天。
时柠起的比较晚，到了教室以后，看到了桌上有一板巧克力牛奶。
说来也挺奇怪。
她那天晚上，发消息问了江知衍为什么买，江知衍说是随手。
但这一随手就随手了一个星期，又像是怕她喝腻了一样，隔着几天给她买，早晚都放在桌上。
时柠拆开塑封，拿了一瓶递给后面的李如嫣。
李如嫣正忙着倒腾一大堆应援棒，见面前被递了一瓶牛奶，她好奇问：“又是江知衍给你买的？”
时柠：“嗯，你喝吗。”
李如嫣撇了撇嘴，伸手推开：“我可不喝，你自己喝吧。”
既然她不喝，时柠也没强给。
她扯下吸管拆开，插进去，喝了两口。
时柠咬着吸管，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你搞这个干嘛？”
“老王给的，让我等会分发了。”李如嫣无奈摊手。
时柠眨了眨眼，拿了个应援棒在手里，打量了下：“怎么，今晚我们班有人要上台唱歌跳舞？”
“有。”话说完，李如嫣伸出手，翻看了下旁边的名单：“夏眠要上去唱歌。”
时柠有点震惊：“夏眠还会唱歌？”
“你这种半吊子都能被老王抓上去画画了，夏眠唱个歌不是很正常？”
听出她带着点嘲讽的语气。
时柠也不生气，自顾自点头：“那你呢，怎么没被抓。”
“我烂泥扶不上墙。”
“……”
第一次见这样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