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时柠说完。
苏笑乐愣了下,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我满不满意？我还能敢不满意吗？我对您能敢不满意？”
时柠不搭理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朱圆圆身上。
随着她当时话音落下,朱圆圆就站在原地没动了,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时柠也不知道她是听见还没听见。
但估摸着是没听见。
毕竟音响的声音本来就大,再加上现场也挺吵闹嘈杂的。她也没有直接把朱圆圆拽过来,当着她面前说。
按照那个距离来看,能听见确实有点悬。
时柠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一见朱圆圆过来,她连思考都没思考，下意识直接就说出口了。
现在想想,还挺后悔的。
那么让人羞耻、难以开口的两个字，她过去十几年都没叫过江知衍哥哥，今天居然因为一时冲动,说出来了。
见时柠一直不搭理自己，苏笑乐也干脆坐在那不起来了：“你怎么还不理人呢。”
苏笑乐顺着时柠视线看过去,而后又收回：“不是，两句话说完掉线了还是怎么，跟我说话就那么让你疲惫？”
与此同时,朱圆圆收起了手机,转身离去。
从朱圆圆刚刚的路线来看,不难知道,她是想来找时柠的。
至于现在半路离去。
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有事，那就不好说了。
看着朱圆圆离去,时柠收回视线。
她转而垂下眼,看向坐在位置上不肯离去的苏笑乐。
时柠抬了下眉,笑着反问：“阴阳怪气的话，你听不出来？”
话说完。
苏笑乐：“不是，那你阴阳怪气谁的？总不能是我吧？我还能抢你江哥哥不成？”
“但问题是这话是看着我说的啊。”苏笑乐打量了下周围，狐疑地问：“所以你阴阳怪气我干嘛？”
时柠没急着回答。
她目光往后移了移，落在了苏笑乐旁边坐着的人身上。
现在天已经黑透。
舞台灯光打在四周照耀，映出了树梢上叶子的影子，影影绰绰印在他周身。
少年眼都未抬。
他漆黑的额发梢垂，低垂着眼睑，修长的指节微弯，自顾自划拉着手机屏幕。
像是也没听到，她刚刚那一番话话一样。
整个人沉默淡然。
见此，时柠才放心了不少。
“你要是觉得说的是你也行。”时柠拍了拍苏笑乐：“起来，我要睡觉了。”
苏笑乐：“？”
这谁能忍。
他忍不了了。
苏笑乐转过身，一把拽住了江知衍的袖子，大吼出声：“哥哥！你看她！”
时柠：“……”
江知衍：“？”
苏笑乐知道这人有洁癖，臭毛病多，也没敢拽他衣服太多，只指尖揪了一小点点。
他也没察觉到江知衍的神色变化，另一只手抬起指着时柠：“她欺负我！！”
时柠的瞌睡都被他整没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被面前这一幕让人震惊的剧情，搞得心情万分复杂。
就是说，想象一下，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中气十足的喊出“哥哥”，还指着另一个女生告状。
而你就是被指着的那个当事人，这他妈谁都得出现点心理阴影。
时柠顿时觉得自己心情起伏的非常厉害，就像是游乐场的过山车一样。
只不过别人是坐在过山车上感受起伏，她不一样，她感觉自己是被一根绳子绑在上面，被扯在后面甩。
非常刺激。
那边的苏笑乐还在喋喋不休，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江知衍缓缓把目光从屏幕上撇开。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息屏，看了眼自己袖子上的那只手。
语气降到了冰点：“松开。”
苏笑乐立马放手，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时柠鞠了个躬，以表歉意。
李如嫣就坐在后排。
前面几人说话和所做的事，全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也被苏笑乐搞懵了。
直到看着苏笑乐起身，李如嫣才回过神，她作势要呕：“苏笑乐，恶不恶心？”
“你看狗血小说就学到了这个？哦不对，你是水浒传跟狗血小说混着看的吧？”
苏笑乐：“放屁吧你。”
“……”
一直到苏笑乐离去，时柠才回过神。
她看了眼江知衍，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他旁边。
时柠刚坐下。
下一刻，耳边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道，有些漫不经心、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的嗓音。
“邻居哥哥？”
时柠：“？”
她整个人顿住了。
短暂的脑内风暴之后，时柠反应的很快；既然已经被听到，比起承认，那不如装不知道。
时柠眨了眨眼，看向他，反问：“什么邻居哥哥？”
闻言。
江知衍眉梢轻抬，他轻声：“不是你说的？”
“我没说，你听错了。”时柠淡定解释：“我说的是邻居家那只狗。”
“你问这个干嘛，那么急着对号入座？”
江知衍：“……”
江知衍：“？”
怕他继续追问，时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事先开口阻断话题：“睡觉了，结束记得叫我。”
睡之前，时柠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主界面。
刚刚看到朱圆圆站在原地顿住，低下头看手机，像是在给谁发消息一样。
查看完毕，见不是给自己发，时柠才放心了不少。
-
时柠醒的时候，艺术节还没结束。
她觉得自己挺神奇的，在那么吵闹的环境下面，还能睡个自然醒，而不是依靠外界才醒的。
靠在座位上缓了会儿，时柠想抬起手揉下眼睛，手却触碰到了布料。
她才发现身上被人披了件衣服。
时柠低下眼看了下。
是一件校服外套，上面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清淡干净又好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时柠掀开了一点衣角，想把衣服还回去。
下一秒。
随着一阵夜风吹过，凉意直接慎入到了骨子里。
时柠动作很快地把校服扑了回去，还给江知衍的想法直接放弃。
“现在几点了？”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少女的嗓音带了点沉闷的倦意，很小，听不太清。
没得到回应。
时柠又靠江知衍近了点，伸出手，隔着身上的校服外套布料，扯了扯他：“我问你话呢，听见没？”
她身上的甜香味跟校服外套的淡香混杂，似有若无的飘在空中。
江知衍眼眸稍垂，视线落在她面上。
紧接着。
是因为睡觉，而产生出来的，略有杂乱的发梢。
江知衍抬手，想帮她理一下。
时柠往后退了点。
少年眼眸低暗，嗓音有点低：“别动。”
“头发乱了。”
事出有些突然。
随着他的动作，时柠呼吸一滞。
时柠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眸。
视线相撞间。
恍惚，时柠能感觉到，那只带着点凉意的手，指尖拂过她耳廓，沿着发丝迹象，往下蔓延。
动作很轻。
一直到结束，时柠才回过神。
她垂下眼，心跳的很快，整个人有点慌乱，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是要干什么了。
是一种，很难以言喻、又让人紧张的感觉。
这种症状，一直到艺术节晚会结束，才彻底消散。
没了那种感觉，时柠现在也敢直视江知衍了。
不像之前。
她压根不敢说话，只觉得耳边寂静了下来，连台上音响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会儿倒是好了不少。
时柠把校服还了回去，又跟着江知衍一起回了教室，打算拿书包放学回家。
刚到教室。
时柠坐下以后，开始收拾着书包。
她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小心抬起眼，看向一旁的人。
被发现后又很快移开视线。
就这样慢吞吞磨叽了很久，教室人走了一大半。
江知衍倒是没出声催。
他就这样在一旁等着，趁着这段时间，他手上拿了支笔，在草稿本上演算公式。
时柠目光落在他冷白削瘦的手上。
她下意识开口：“江知衍。”
声音很轻。
闻言。
江知衍笔尖一顿，抬眸：“？”
“你——”时柠语噎了三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叫他干嘛。
与此同时。
他修长的指尖抵住草稿纸，撕下。
时柠大脑飞速运转，找了个空子，语气夸赞开口：“——纸撕的真干净。”八壹中文網
江知衍：“？”
后面还没走的李如嫣：“？”
李如嫣没忍住笑出声，她拍了下时柠：“吹风吹傻了？说什么呢你？”
借口找完，时柠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
她松了口气，也没敢看江知衍，直接转过身，撑着脸趴在李如嫣的桌上。
时柠小声：“我在夸他啊。”
李如嫣：“？”
“哪有这样夸人的？你但凡夸他长得好看，我都不至于那么震惊。”
跟李如嫣聊了两句，时柠放松了不少，也渐渐从刚才那种尴尬的情绪中脱困出来。
时柠眨了下眼：“他长得好看不是人尽皆知吗，都被夸了那么多了，差我这一句？”
“我这是另辟门路。”
“与众不同。”
“耳目一新。”
“鹤立——”察觉到这个成语不太好，时柠立刻止住。
听她说完。
李如嫣也没发现，她今天居然赞同江知衍那张脸了，而不是吐槽，现在还陷在时柠刚刚那语出惊人中无法自拔。
“所以你夸人家撕纸撕的好？”
“是挺好的啊。”
李如嫣：“？”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