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柠之前列的那个,要跟江知衍一起做什么事的表格，已经全部完成。
不多，也就八条。
毕竟有很多事情，她都跟江知衍一起做完了。
在把第八条打上勾的那个晚上,趁着时柠睡觉以后,江知衍拿出了那张小卡片,在上面重新列出了一条。
他的字苍劲有力,很漂亮。
在上面一连串的小学生字体当中,显得格外醒目显眼。
而这一条列出以后，也恰好是第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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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柠生日的前一天,在外地的朋友,一下班就从另一个城市赶过来。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时柠当时正在打游戏，收到消息后,就换了衣服，跟江知衍一起开车出门，去了机场。
江知衍提前定了酒店，接完人就把他们带了过去。
说起来挺巧的,明天生日的餐厅也是这家酒店,就在楼下包了大厅。
但时柠当时完全没多想。
就连进了酒店,坐电梯到了相应楼层，苏笑乐说有点事,带着江知衍离开的时候，时柠还是没意识到不对劲。
看着他们坐电梯下楼，时柠眨了眨眼。
时柠也没多问,帮李如嫣拖着行李箱,拿着房卡找房间号。
两人在走廊上逛着。
时柠撇开脸,扫了眼李如嫣那因为赶路，而有些苍白不太好的脸色。
时柠问：“不就是过个生日，至于跑那么远吗？”
听时柠这样问。
“至于啊。”李如嫣拖着个疲惫的身子，声音满是有气无力：“怎么不至于。”
又像是怕被时柠察觉出端倪一样，她重新打起精神。
李如嫣看向一旁，眼里满是难以掩盖的真诚：“你的每个生日，我很想很想陪你过呀。”
时柠找到了房间，正在刷卡开门。
李如嫣那句话说完时，门正好打开了，房间里的灯随之亮起。
时柠推着箱子进去，作势想吐：“你恶不恶心？”
不等李如嫣开口，时柠走到里面坐下，又接着问：“那以前怎么也没见你过来。”
“现在说这话谁信？”
李如嫣：“……”
自知自己扯不出理由，李如嫣选择闭嘴。
李如嫣打开行李箱，蹲在那开始整理衣物，拿出洗漱用品。
时柠坐在那，就这样看着她收拾好了东西，江知衍他们还是没回来。
时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都这个点了。
也不知道他们出去干嘛，现在还没回来。
时柠等的都困了，浑身没什么力气，往沙发后面瘫倒过去。
她半靠在沙发上，长发随意散在肩后，打开微信给江知衍发了条消息【：你去哪了啊。】
顿了片刻。
时柠又补充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好困。】
等了好一会。
李如嫣都在卫生间洗漱好了，他们还是没回来。
江知衍也没回复她的消息。
时柠趴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支着胳膊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
时柠问：“他俩干嘛去了？”
李如嫣正忙着回消息，头也没抬，下意识脱口而出：“布置——”
——场地吧。
她反应快，后面那三个字卡在一半，没说出来。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
时柠有点奇怪：“布置什么？”
李如嫣刚刚就很怕她追问，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躲不开的。
“——布置，嗯……”李如嫣磕磕绊绊了半天。
好在，最后成功想出一个找不出毛病的谐音：“不知，不知道。”
话说完，她又自顾自附和：“对，就是不知道。”
对上时柠不太相信的目光，李如嫣更慌了，却还是故作淡定：“你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靠。
人家江知衍准备了那么久的。
要是在她这里，因为失口而毁于一旦，那她真的会被打死。
时柠点了点头，似信非信。
“不知道就不知道，你紧张什么？”时柠问。
李如嫣：“？！”
李如嫣激动的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紧张了？”李如嫣笑的有点尴尬，反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紧张了？”
时柠：“……”
明明不管怎么看，你都很紧张啊。
见此，李如嫣又说了一大堆，不过都越描越黑。
不过好在最后，江知衍他们及时回来了，这个话题才算是成功被带过。
时柠也很自然地把这个话题忘了。
等到家门口时，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随着门锁被打开转动的动静，门被打开的声音，也跟着十二点一起到来。
楼道的走廊里光线不是很强，影影绰绰铺在地面。
家里也还没有开灯，一片昏暗漆黑。
时柠还没来得及进去，忽而听到了江知衍在叫她的名字。
“时柠。”他嗓音很淡。
时柠转过脸。
沉寂夜色中，月光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照进，银辉晕染在他身上，勾出他清冷的眉目。
过了两三秒，时柠听到他说——
“生日快乐。”
时柠现在很困，头脑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开口：“喔，谢谢呀，同乐。”
江知衍：“？”
时柠：“？”
等到话说出口，时柠才注意到哪里不对。
——同乐。
——同、乐。
时柠瞬间清醒了，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
“说错了，不好意思。”她有点尴尬，顺势撇开话题：“不过，你为什么要现在说呀。”
闻言，江知衍不受控制地扯了扯唇。
估计也是被她气到了。
江知衍本来想说的是——因为想做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就她那个脑子，能不能听懂都让人担心，还说这话干什么。
江知衍嗤了声：“哦。”
男人绕过她，抬手开了灯。
在房间里的白炽灯映照之下，他抬了抬眸，扫向时柠，言语平静：“我闲的。”
时柠：“？”
莫名其妙的，她又说什么了吗？
这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
第二天下午，时柠起床了。
简单吃了点饭，她就回卧室画了个淡妆，而后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裙。
这条裙子是江知衍给她挑的。
裙摆的长度到脚踝骨上面一点，后背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面料蓬松。袖子那边稍微露了点肩，但又不会露的太多，随意地半垂在那。
她头发没扎，散在肩后，几缕发丝垂在脸侧。
时柠坐在桌前，正在涂唇釉。
江知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懒散倚在桌旁，垂眸看她化妆。
时柠刚上完唇釉，还没来得及晕开。
下一刻，忽而下巴被一只手抬起，朝着旁边带。
江知衍俯身靠近，在她唇上轻吻了个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柠才被松开。
她唇釉都被蹭掉了，大半都到了江知衍的那边，晕染到了唇角处。
时柠轻蹙眉，有点不高兴：“你干嘛呀。”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拿过卸妆巾开始擦掉唇釉，一边控诉：“我刚涂好的，你又给我抹掉了。”
闻言，江知衍抬了下眉。
他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嗓音寡淡干净：“不好意思。”
时柠本来挺不高兴的。
直到下一秒，时柠听到江知衍又补充了句——
透过镜子，江知衍看向她那张素净白皙的小脸，以及唇釉都遮盖不住颜色的唇瓣。
“没忍住。”
他说。
时柠擦着唇釉的动作一顿，换了张卸妆巾，抬头看向一旁，顿了顿。
“是因为我今天太好看了吗？”时柠暗戳戳开口，语气中满是等着他夸自己的意思：“所以，才没忍住？”
江知衍：“嗯。”
江知衍求生欲很强，轻声补充：“你每天都好看。”
时柠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轻哼了声，转过脸重新看向镜子：“我也这样觉得。”
很好哄。
刚刚才被弄炸毛，现在就又没脾气了。
在家收拾好，临近晚饭那会，两人出门，去了那家酒店。
楼下大厅的餐厅已经布置好，一张原木的长桌上，中间摆了几支蜡烛烛台，在高的玻璃水瓶里，插了几枝新鲜修剪的花，顺着一字排开。
吊顶上的灯垂下，灯光昏黄温暖。
李如嫣他们就住楼上，收拾好就提前下楼了，正坐在那边等着。
跟以往一样，这次还是只请了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两只手就能数过来，餐厅的位置也是按人数排的。
等到人到齐，服务生才开始布菜。
菜色是西式的，一个个白色瓷盘在昏黄灯光之下，显得很有格调。
几个女生全程光顾着拍照了。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服务生上来把盘子撤下去，推着个蛋糕走过来。
是个五层高的蛋糕，很大一个。
上面用翻糖做出了丝绸质感，层层堆叠，一直垂到了下面。
随着蜡烛被点燃。
餐厅里的灯暗了下来。
这个蛋糕很高一个，时柠要站起身，半弯着腰才能跟它持平。
时柠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众人的催促下，双手合起来握拳，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随后，她吹灭蜡烛。
灯重新亮起后，时柠切了蛋糕的第一刀。
蛋糕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在酒店的露台，还有最后一个活动。
只不过江知衍没说是什么。
李如嫣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让时柠陪她上楼换衣服，让其他人先去露台。
时柠也就没拒绝，跟她一起坐电梯上楼。
到了酒店房间，李如嫣进了卫生间，在里面拖延着时间。
等到苏笑乐的消息后，她才出去。
李如嫣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看向沙发上的时柠：“我好了，现在走吧？”
时柠抬头，应了声。
露台不通电梯，只有个楼梯能上去。
两人坐电梯到了露台的下一层楼，往前走了点，打开门，刚想朝着楼梯上走。
相比较楼下的楼梯，这就窄了一半。
在木质阶梯上，两处被暖黄色的小灯围起来，径直通向上方。
而在楼梯中间，每隔两层，都被人摆了礼物。
还有一张写着字的小卡片。
时柠没往前走。
她蹙了蹙眉，看向一旁的李如嫣：“谁把东西放这啊，这不是挡路吗。”
李如嫣：“……”
那你得问问你男朋友了。
为什么把礼物放这。
不等李如嫣回答，时柠朝上看了眼，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问：“楼上还有别人？”
李如嫣无辜道：“不知道啊。”
“反正也不急着上去，你看看嘛，看看人家写的啥。”
时柠本来是不想看的，也懒得看。
可实在抵不住李如嫣的催促，只能往前走了点。
时柠蹲在楼梯口，朝着小卡片看了眼。
[第一次见你，是在七岁那年。就算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九年，你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这字很漂亮，是用黑笔写的，笔画间撇捺都很有力。
时柠当时还没意识到。
只是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
李如嫣怕她压根没看，又在旁边读出来，复述了一遍。
见时柠蹲在那不动。
李如嫣还以为她猜到是谁放到了。
没想到下一刻，时柠感叹出声：“我跟江知衍也认识了十九年哎。”
李如嫣：“……”
李如嫣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直接说，只能让她接着往上走。
到了第二个放这礼物的台阶，时柠蹲下身。
[时仙女脾气不好、爱闹、还娇气，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爱你，一直包容你。]
时仙女。
时、仙、女。
时柠一个后知后觉：“……不对。”
难怪会觉得这字眼熟。
“呜——”她眼眶泛红，忍不住哭出声：“这是江知衍写的。”
她刚开始还能控制住，到后面语调已经被哭声打断的磕绊了，自顾自地开口：“这、这就是他的字，我认识，呜呜、呜——”
时柠蹲在那边，低着头流眼泪，身子颤抖。
时柠捂着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指尖。
李如嫣拍了拍她的肩。
“行了，别哭了，接着往上看看。”
闻言，时柠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净，接着上楼去看。
等到把那些小卡片看完，人也到了露台门口。
李如嫣一路拾起礼物抱着，跟在她身后，看了眼被绒布布帘遮住的玻璃门。
时柠抬起手，将帘子拉开了一个角。
露台上都被布置了花，空中吊了一连串的星星灯，与翠绿的树木相称之间，时柠的眼里却只有江知衍。
男人身形清俊挺拔，简单穿着件黑衬衫，下身是宽松西裤。他手里拿着头纱，修长的指骨节抵的泛白，随着抬眸的动作。
两人视线对上。
时柠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度冒出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时柠抬起手，死死地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呜咽声太大。
李如嫣腾出手，推了时柠一把。
时柠没反应过来，往前踉跄了几步，撞到了江知道的怀里。
江知衍就着她的高度，帮她擦了擦眼泪。
而后，他俯身，把头纱给她戴上。
时柠眼眶红红的，一句话没说，看着他手里拿着花，难得表现的局促。
他寡淡的嗓音里，能听出一些紧张：“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六千三百九十五天，十九年的时间。”
“也是我们重新在一起的第四百七十五天。”
顿了片刻。
“这个场景，我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策划了。”江知衍眼眸轻抬，低声补充：“也自己演练了很多遍。”
“可能哪里还会有所不足，没能让你满意。但是没关系，以后我都会慢慢补上。”
看着江知衍把花递过来，时柠咬着唇，伸手接过。
她还在哭个没完。
江知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戒指，把盒子打开。
随后，男人轻提了下西裤。
以往对谁都冷淡，只对她温柔特殊，把她当成特别的江知衍，就这样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也是唯一只对她跪。
时柠垂下眼，看向躺在盒子里的那枚戒指。
很大的一个钻，在灯光下闪烁。
她听到江知衍说——
“所以。”
“请问时仙女。”他嗓音低低淡淡，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你愿意嫁给我吗。”
有几个女生见不得这场景，感动的跟着哭了起来，还不忘起哄。
时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也不知道，那个戒指是怎么戴上的。
只知道江知衍真的很爱自己，背着她一个人策划了那么久，瞒了她那么久，算好了日子，记得所有日子，在她生日那天向她求婚。
当天晚上回了家。
时柠一觉睡得断断续续，再次醒的时候，是凌晨。
她抬起手，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借着窗外月色，那颗钻石发出细闪的光芒。
时柠想起了那些礼物。
她半夜睡不着，又怕把江知衍吵醒，于是动作很轻地从他怀里出去，走到桌旁坐下。
时柠刚想拆开那些东西，转眼却瞥见了一张小卡片。
是那张要一起做什么的卡片，被虚掩着压在了书下，露出了一个边角。
不知道出于什么本能。
时柠下意识地伸出手，把它抽了出来。
而后，她看到最下方多出了几个字。
[在生日那天被求婚。]
是江知衍写的。
时柠支着下巴，把那几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像是看不够似的。
过了几分钟。
时柠拿过笔，在第九条后面打了个勾。
谢谢你愿意来爱我。
也谢谢你包容我的脾气，给我所有惊喜，和很多安全感，以及明目张胆的偏爱。
江知衍是时柠的。
永永远远，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