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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第 46 章(1 / 1)

【46-1】

即便众人融入顺利,乐团成员们也还是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梳理歌曲细节,才达到能上台表演的水准。

早春的三月一晃走到了尽头,距离校庆活动越来越近,排练进入了收尾阶段。

戚然和孟居早已经把歌练得很熟,只剩下临时入伙的靳晨偶尔还会出点小问题。

为了确保节目顺利,戚明雨经常会找时间单独帮同桌补习。就比如,在风和日丽的周末上午。

洲山墅庄园的人造湖边,靳晨捧着吉他指弹着熟悉的歌,偶尔会停下,在谱子上勾画出两处容易出错的音符。

戚明雨斜倚在褐色的假山旁,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湖畔大理石台上,用单臂支撑起半身。

听着叮咚流瀑声伴着的曲调,不无赞赏道:“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有两个小节还不是很熟。”抱着吉他的人低头用笔杆指出刚刚标注的位置。

“那你再弹一下这里给我听听。”

靳晨的指尖按上乐弦,刚弹出几个音,戚明雨便拧起长眉。正了正坐姿,拍掉掌心上沾印的碎沙粒,伸臂握住了他的手背。

因为贴在假山壁上太久,戚明雨的手心很凉,触碰到靳晨温热的皮肤时,两个人都下意识颤缩了下。

戚明雨略微尴尬地收回双手,搓动了两下,然后又覆摸回去,轻轻地掰动着靳晨的食指和中指。

“手腕放松别太用力,位置按准。”

靳晨的视线一直没从“音乐老师”的侧颜上离开过。

“别看我,看手。”

虽然戚明雨说话的语调并无异常,却是在心里诧异着的。

一个喜欢骑马玩飞镖的人,掌心和手筋居然会这么软。甚至让自己有点想张嘴问他,这样掰指法会不会觉得疼。

风沙沙的掠起湖面,带来乍暖还寒时的丝丝凉意。

在这阵拂面风中,戚明雨嗅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洗发水味。那种像置身雪松林中的甘醇爽冽,让他身上细小的汗毛都发痒的颤竖了起来。

不等手把手地带着靳晨弹完整个小节,便忽然松开了掌心。

“我弹错了?”靳晨不解地偏头。

“不是。”戚明雨矢口否认,“刚才起风,有点冷。”

靳晨放下仍然落在弦上的手指,说:“那先休息会儿。”

把吉他搭在湖畔的石几上,张目眺望着远处的波光。似乎没有比在春日阳光下感受微风荡漾更惬意的事情了。

靳晨回神,疑惑地瞥了身边人一眼。

这天气,冷吗?

-

四月初,正是蒲公英开始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娇嫩的黄色小花星星点点的绽在绿岛湖坪上。

戚明雨在芳馨的空气中贪婪地深吸几口,渐渐忘却了刚才那几分难以解释的失态。

蒲公英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和靳晨家里华丽的院子多少有些不搭。戚明雨略有疑惑。

“种这么多蒲公英干什么?”

“夏天长果实的时候用来吹啊。”虽然这样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孩子气,靳晨说得却相当自然。

闻言,戚明雨惊奇地回头看那人一眼,笑声爽朗:“别吧,听说蒲公英很记仇,小心被报复。”

靳晨低头看看草地上那些娇弱又温柔的暖色花盘,好奇问:“怎么报?”

戚明雨的鼻间仿佛又能嗅到刚才的那股扰人香气,看着面前男孩子蓬松而乌黑的额顶,忍俊不禁:“……可能会让你掉光头发。”

温和又愉悦的轻笑声从少年唇间溢出,朝着不远处的佣人招了招手。

“上午好,小少爷。”端着茶盘的年轻姑娘在假山石旁微笑俯身,“您有什么事吗?”

“他们准备栽什么?”靳晨抬手朝着花园畔指了指。

女佣循着指向落目到湖岛尽头,几位花匠正忙碌着培土。

“是茶花,有十八学士、花鹤翎、金边可娜、雪塔和红叶贝拉。所有品种都是靳深先生选定的。”

靳晨垂眸沉吟思索片刻,摇头开口:“不管他,我要在北面这一整片花圃里种满玫瑰。”

“啊?”

女佣面露难色,试探性地回应:“可是少爷,园艺师傅们已经把院子里的栽种方案都设计好了。现在推翻全改的话……损失也太大了。”

怕自家小少爷不高兴,又连忙接着解释:“因为以前的每一季,都是靳深先生安排这些杂事,花匠们也就默认您没意见了。”

靳晨听完之后,清澈的眸光扫过仍然空旷的园子,语气翩然温和:“没关系,工钱照付,帮我告诉师傅们吧。”

小姑娘静立片刻,而后细声点头应下:“好的,那我马上就去办。”

对着转身离开的背影,靳晨淡定嘱咐:“记得向深哥要花种钱,不肯拿就卖他的车,谁让他擅作主张了。”

年轻女佣边朝着园边小跑,边扭头笑得悦耳,“那您亲自去吧,我可不敢。”

靳晨轻嗤,坐回到石几边时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的。

“笑什么呢?小狐狸似的。”戚明雨瞧着他的样子有些好奇。

“傀儡少爷体验一把当家做主的感觉。”靳晨挑眉。

戚明雨被他快乐的情绪带动得发笑:“哈?”

小少爷难得提出什么要求,靳家做工的人自然效率空前。不过30分钟,就有穿着蓝色工服的女孩子们拎着花桶成队走过来。

那些花桶里混插着各类品种的玫瑰蔷薇还有月季,斑斓竞妍的颜色,大簇大簇地绽放着各自的妖娆和纯粹。

“这些是花匠推荐的样花品种,让我们拿过来给少爷看看。”刚才那位姑娘再次笑意嫣然地立在靳晨身前。

“如果您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师傅们就要开始设计新的栽种方案了。虽然不能真照着您说的那样‘种满’,不过也能在院子北角打造出十亩的玫瑰花园,总数大概会栽种9000株左右。”

“恩。”靳晨微微点了点头。

“我的天,这是打算开花店啊?”戚明雨随手从桶里摸出一枝叫做“海洋之歌”的品种。

这种近乎浅粉色的紫玫瑰在市面上并不多见,带有神秘色彩的紧簇花瓣让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凡蔷薇花属,无论是什么颜色都有其独特的魅力,或热烈奔放,或高雅温柔。

戚明雨的目光在花桶间流转时,忽然觉得这园子的主人就好像他手里的花苞。

下意识偏头玩笑:“以后你改名叫靳玫瑰算了。”

靳晨手中摆弄着一枝黄粉混合色的亚伯拉罕,清甜的水果香味在鼻间扑绕。

少年笑容明朗,捏着花杆挥动手腕,凑近戚明雨的指尖,让两枝还带着水汽的玫瑰轻轻碰撞在了一起。

“能被人用玫瑰代表,是我的荣幸。”

戚明雨被这样看起来有点仪式性的动作搞得微懵,愣了一秒钟后重新笑起来,无厘头道:“cheers?”

询问过意见后,女佣们把大桶的玫瑰花端了下去,绿岛上只剩下了戚明雨和靳晨两人。

方才被人声吓跑的几只蓝孔雀又重新迈着高傲的步子回到了湖坪主场,围绕着席地而坐的两个少年打转。

其中某一只,对着戚明雨展示着自己细长脖颈下蓝绒缎一样的羽毛,长鸣几声后竟缓慢展开了裙裾,抖动着蓝绿色眼睛一样的尾翼。

“孔雀这种行为是不是在求偶啊?”戚明雨在怼脸的美丽压迫下显得有些慌张,“它们对你也这样过?”

“不会。”靳晨双目含笑,“它们跟我太熟了,孔雀不吃窝边草的。”

戚明雨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移了个位置,孔雀也随之调转方向。

“哎?它怎么总追着我啊?”

“哈哈哈,一般人根本不会有这种待遇的。”

靳晨趴在草地上,满身都沾染着春日的青草味儿,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心情,揶弄着被孔雀疯狂开屏的人。

上午的阳光照射在别墅庄园中,风轻轻拂着,少年们的笑声追随着湖面的波光悠悠荡远。

大概是恋爱的季节了。

-

【46-2】

四月的校庆如期到来。

作为压轴出场的liveband,乐团成员们在后台度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候场时间。

戚明雨对着幕后的镜子整理自己身上的演出服。深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并不算修身,不会影响他等会敲鼓棒的动作。

孟居手里摆弄着几个装首饰专用的透明袋,递到队员们面前询问:“这流苏肩章是两个金色和两个银色,你们自己分分。”

“不用分了,我要银色,而且不和我哥戴一样的。”

二小姐从学神手里接过一枚银章后,把剩下的两个金色递给戚明雨和靳晨。

“小孩子事儿多,这有什么可挑的?”戚明雨语气嫌弃,顺手把自己的肩章递给身边抱吉他的人,“帮我戴上。”

绣了金线的流苏在照灯下闪闪发亮。靳晨打开曲别针小心地扎进戚明雨的衣服里,还没等扣合,手下的人忽然动作了一下。

“啧,别敲了,等会儿扎你肉上别叫啊。”

戚明雨叛逆性地狠敲了两下架子鼓,终于扔掉鼓锤,安静了下来。或许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同桌唱反调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戚然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卷发马尾,“马上就要上台了,再检查一下乐器。”

帷幕后,已然能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声,还有风外学生们的呼喊。

“接下来的节目,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让我们欢迎万众瞩目,d乐团。”

随着红幕拉开,自组乐队的阵容呈现在舞台上。

乐声初始,与预期中的一样,超高传唱度的歌曲,与“全明星”阵容的加持,让现场氛围热烈到了某种极值。

孟居的歌声发挥一向稳定,炸场的低音炮嗓音收放自如,直到歌曲高潮前的小段沉寂。

这是靳晨一向容易出错的小节,戚明雨有些担心地朝着他所在的方位偏了偏头,边敲击乐点,边引着主音吉他切进。

一二三。

在心里默默数着节拍,在最关键的节奏点,靳晨的吉他音完美地融入了进来,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这样无比默契的配合实在让戚明雨惊喜,嘴角在不经意间便上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在鼓点休寂的节点,把手里的打击器高抛起来又稳稳接住,在掌心和手腕上行云流水般旋绕起来。

戚校草花式转鼓棒的出圈名场面再次把现场氛围点爆。

后半首歌几乎都是在全员合唱中演奏完毕的。直到落幕,靳晨才深呼了一口气出来,这场演奏顺利得出乎意料。

戚明雨再次偏头,瞥了眼身侧那个胸膛微微起伏着的吉他手。

看着他在暗色灯光下精致到迷幻的侧颜,不甚明显地笑了笑。然后安静地从鼓凳上站起身,下台去帮忙搬挪乐器。

再回到后台想和靳晨说笑时,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沉着双眸四处搜寻一圈,在舞台帷幕的角落处看到了他的身影,还有另外两个穿着风外校服的女孩子。

靳晨的手里捏着张粉色带着爱心图案的信封,又不断被姑娘们塞小礼物和巧克力。

看起来这小子好像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不仅坦然收下,还笑得温和有礼。

嚯,魅力不小啊,粉丝都追到后台来了。

戚明雨嗤笑一声,抱着双臂迈步走过去,到近处时刚好听到其中一个姑娘在抛橄榄枝。

“我们舞蹈社等会儿还有个节目,可以请学长过去做助演嘉宾吗?”

不等说完,戚明雨便用肩膀轻撞了一下怀里抱满礼物的人,打断女孩子们后面连续的彩虹屁。

“玩疯了?明天还有考试呢。早点回去复习,给我保持住92.7的平均分。”

靳晨听见这人阴阳怪气的声音,难以控制地抿了抿嘴角,十分配合地拒绝道:“抱歉,明天我们确实有理综考试。”

“啊?那就不好打扰了。”学妹们有些遗憾。

“恩。”靳晨大方地伸手,“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同台。”

“嗯嗯,那学长回见。”姑娘们涨着红脸抬手,和面前人的手掌心轻握了一下,然后连忙笑容羞涩地拉扯着跑开。

戚明雨看着一套相当娴熟的业务不禁蹙眉,闷声几秒后开口问询:“去哪?”

“不是你说的吗?回家复习啊。”靳晨似乎觉得这一问题有些好笑,自然地耸肩回应:“我走了,明天见。”

-

【46-3】

星期一上午向来是风外竞赛组课最多的时候。

戚明雨早起后连续上了三堂数学解析课,觉得头昏脑涨。躲去619研讨室里嗦粉,顺便侃大山。

正是午餐的时间,白君扬一心两用,边啃着排骨,边在“星空君”app上刷贴。

手指一顿,忽然道:“哎?有上礼拜考试的成绩单啊。你们想听不?”

“有必要吗?”戚明雨的态度相当无所谓,就屋里这几个人,有谁不清楚自己能考第几?

“也是。”白君扬含着筷子尖点头,“上位圈雷打不动啊,也没个人能制约下老孟了……哟,还是有变化的。”

老白把手机屏幕怼到唯一的数竞选手脸上,“比如你同桌。”

戚明雨抬眸,在密集的名字和数据中看到了熟悉的两字,靳晨。排名在班级榜单上中游的位置,校排比上一次足足进步了500名。

语文:131

数学:129

英语:150

理综合三科全部在及格线上。

“进步这么大啊?”戚明雨惊讶。

白君扬扣上饭盒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不只文化课,我还听戚然说,靳晨的竞赛成绩提升也很快,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嗖——”

嗖?

戚明雨把手机递还回去,目光自然地落到同桌身上。

老实讲,即便戚明雨与靳晨自始至终投契,却也在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位随性的豪门小少爷。

那人身后的支撑,完全鼎盛到可以让他拥有明确而强烈的喜恶。

他也的确有些妄为。

但无论是学理科,或是搞物竞,还有刚刚结束的吉他演奏,他其实一直很努力,也真的做得很好。

戚明雨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家伙藏在家世光环背后的认真。

他单手支撑下巴趴在桌子上,带笑看了靳晨几秒钟,“我发现你好牛啊。”

靳晨没说话,一双弯眸清澈,抬手把自己套餐里的鸡腿夹给了戚明雨,然后端着杯饮料和白君扬一同起身。

“你们去哪啊?”戚少不满自己被单独留下,朝着两人背影哀叹。

“戚神逃学是常态,难道我们芸芸凡人也不上课了?”靳晨揶揄着摆了摆手,“你吃完了就自己睡会儿吧。”

白君扬与靳晨结伴着下楼,忽然想起早上被总教嘱咐的事情。

“对了,眼看着就快要五一了,到时候竞赛全组都有统一的外出培训。教练让问问我们自习室有没有特殊情况要请假的,你应该没事吧?”

听到问话时,靳晨第一反应是摇头说没有,然后才记起什么似的,咬了咬嘴唇。

“不用统计我了。”

白君扬发懵,“啊?你不去啊?还是别吧。这次集训挺重要的,而且可能和过一阵子的比赛挂钩,正好用来帮你做考前辅导啊。”

靳晨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参加了。”

在白君扬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更加细致解释:“其实过年回来之前,我就答应了家里人回去读高三,转学手续已经在办了。”

有些突然的消息让白君扬睫毛震颤,指向619自习室的方向,舐唇问:“那他们知道吗?

靳晨再摇头,眸光灰寂片刻后,忽然缓和气氛地笑笑:“白哥,在这个屋里,一直以来就只有我们俩划水。……考试在即,别让他们分心了。”

“你要等这个学期读完才和他们告别?”

“我现在也不知道,等放假的时候再想想吧。”靳晨的笑意里似乎染着些歉意。

白君扬也体谅地不再追问,转移话题说:“那明晚我生日,要不要一起去聚会?听你那样说完之后,总感觉见一面就少一面似的。”

“不是吧?”靳晨语气无奈,“原本过生日都不打算叫我的?”

“因为有一大群兄弟,都很能喝酒,肯定是不醉不归的局,才没想着叫你。连戚然和孟居都不去,不过戚哥和江洵都在,有熟人应该就不会尴尬。”

听了解释,靳晨点头应下:“好,我会准时到的。”

-

白君扬的生日宴就在戚家的酒楼里。

因为提前预知到了是“放倒局”,所以选了熟人地盘,以免大家真的喝多了会闹出什么事情。

戚明雨进自家店门时刚好遇见要出去办事的戚父,临时被支使着去跑腿。再回到事先预定的包间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戚少来了啊?”

“有没有搞错,在你家你还能迟到?”

“戚明雨你能不能准点时……”

“……”

最大的包间内聚集着三十多号朋友,从十七八到二十四五的各个年龄全部涵盖在内。

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戚明雨并没太听清他们都在吐槽什么。随手挥摆两下,开口道:“真有事儿,我自罚三杯。”

一群人吵闹地簇拥着到吧台边,从酒架上拿下最烈性的威士忌,混兑着塞给他。

“我去,别搞这么难喝行不行?”

戚明雨撂下第二个空杯,才从几个人身体遮掩着的空隙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靳晨怎么来了?

那人正安静地躺在宽大的沙发里,两只手里抱着个麦克风,不唱歌也不动。精神困倦般的低垂着头,细密的眼睫在跃动的灯光下扇得极缓。

喝多了吧?

戚明雨抬臂拂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走到同桌身前蹲下,用手轻搡了他两下。

“诶。”

见人没太大反应,赶紧扭头拎了白君扬过来,啧声问:“你给我解释一下。”

白君扬尴尬地笑笑,“其实他酒量真不错。”

因为知道靳晨要转学,老白才没忍住多和他喝了两杯。只是戚明雨一直不来,一群朋友无处拼酒,就跟着一起敬起了新朋友。

那种轮酒法,就算一人喝一杯,也是遭不住的。

“他当然不错了,但谁让你们灌他的?”戚明雨仔细检查了下靳晨的状态,看上去倒也还好。

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好几个人架着押回了吧台。

“你自身都难保了,别瞎操心别人,还有一杯没喝呢。”

“等会等会,我看看他……哎!我自己喝。”

酒杯被硬凑到嘴边,戚明雨只能妥协地把它灌下肚。“把酒拿着,我去那边喝行不行?”

一阵好商好量,戚明雨终于坐到了靳晨身边的位置,边用半个身子把人挡在墙角,边应付着不断递到面前的酒。

上次的飞镖局见过靳晨喝多时的样子,加上知道这人是耐酒精体质,戚明雨便没有太担心他,只是让他靠在一边休息。

包间里依旧吵闹,新点的酒水果汁还有果盘被源源不断地送进来。戚明雨作为自带吸引buff的选手,从进屋就没有停下来过。

大屏幕上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切换着,戚明雨抬头时刚好看到熟悉的歌名。

不知道是谁点了他曾在自己生日趴上弹过的那首《youarebeautiful》。刚好同桌怀里抱着只话筒,戚明雨伸手借用,即兴唱了两句。

或许是抢话筒,也或许是歌声熟悉,靳晨渐渐醒转,在沙发里蜷缩了两下,缓慢地朝着身边人躺过去。

戚明雨注意到了靠倒在自己肩膀上的头,只以为是他醉得坐不住,没太在意,依旧唱着歌。

直到有两只手环抱在了他的腰上。

我去。

唱歌声戛然而止。

“靳晨你干嘛呢?”

“让我抱一会儿。”

戚明雨就着刚才唱歌的动作把麦克风拿得很近,而且点歌列表里的最后一首正好被播放完。

所以整个包厢里的几十号兄弟都能把这两句听得清清楚楚。

“噗——”正在对饮的白君扬和江洵双双表演了人体喷泉。

这么劲爆?

到底是谁的生日主场,这俩货抢镜来的?

“你喝傻了吧?我是戚明雨。”这才想起放下话筒的人,被惊得连头都不敢偏。

仍然不太清醒的靳晨呢喃自语:“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啊,松手,勒得我上不来气儿了。”

怀里的人越挣扎被抱得就越紧。

从没见过靳小少爷这样不冷静的样子,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戚少有些慌了。

平静了下心情,轻轻地掰动紧扣着自己的双手,哄骗式地开口:“同桌,松开松开,我真是戚……”

“我说了几遍了?我知道,我喜欢的就是戚明雨!”

突然暴增几倍的音调让故事主角愣住。满屋朋友的活动全部停下,几十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视线无一例外地落在此处。

他说他喜欢戚明雨。

完全是字面意思的一句话让当事人反应了将近半分钟。视线从所有人脸上快速扫过,然后落在了自己腰间的那双手上。

长着漂亮骨节的手指扣得死死的,原本就细净的皮肤因为用力而更加发白。

硬掰肯定会让他受伤,戚明雨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力道把靳晨拉到了自己怀里,调整了下转向。还算行动自由的双臂下伸,捞起了醉鬼的膝弯,把人整个抱起。

“你们继续。”

朝着包间出口稳步迈过去,走到门边时,还淡定地瞥目示意一位朋友。

“帮我开个门。”

“……”门口的小兄弟表情木讷,机械地抬手帮忙。

戚明雨走出包间,房门关闭的瞬间,清楚地听到里面炸开了锅。

靳晨在隔壁的房间里睡着了。戚明雨陪了快三个小时,直到兄弟团们喝散场,也不见他有清醒迹象。最后只能打给靳深,让他来把人接走。

无数条询问前方战报,还有恭祝百年好合的消息把戚明雨的手挤爆了,最后干脆黑了屏。

什么仇什么怨啊。

-

第二日是风外的竞赛组外培。

前一晚也喝了不少酒的戚明雨差点睡过,勉强赶上数学组的大巴车。

在途中烦躁时才想起手机还关着,借用同学的充电宝开了机,99+的微信消息让人窒息。

最后他只点开了最下方来自靳晨的那条。

很短的一句。

[头脑不清醒时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戚明雨沉叹声气,在键盘上打字回复:我们聊聊。

消息刚发出去,一道红色感叹号亮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好友验证。

卧槽。

戚明雨发了两个表情再次试验,得到的结果是,他确实被拉黑了。

大巴车停在了集训的酒店门前,戚明雨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直接堵到物理组的车前,撞上了最后下大巴的老王。

“你怎么又跑我们组来了,挨骂没够啊?老冯刚才还找你呢。”

“教练,你知道靳晨在哪个房间吗?我找他有事。”

“靳晨没来啊。”老王眯了眯眼睛,疑惑道:“你不知道吗?他因为转学退队了。”

戚明雨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问出这句话时,化学组的白君扬刚好从车前路过。

“戚哥,你别太往心里去了。”目睹昨晚的事件,白君扬自然而然地出言安慰:“他本来就是要走的。

“你知道?”戚明雨心里陡然颤动了一下。

“我也是偶然听起的,其实很久之前他就说过,从来不会在哪一个学校停留太久。”

白君扬的话引起了戚明雨的记忆回潮。确实,那个人和自己也说过,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心里缠着乱麻一样的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直到冯教练怒不可遏地下来抓人,已经错过一次决赛的戚明雨现在是他的重点看护对象。

这场集训持续了很久,一整个五月都在奔忙,大小安排让人喘不过气。

作为种子选手的戚明雨到各地去参加培训和比赛,等到他终于有时间回风市时,夏季已经悄然降临了。

星期一的早上,天空有些阴霾。戚明雨准时在上学的时间离开家门,却没有走上一贯的路线。

他骑车的身影最终停在了洲山墅门前。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庄园里的花儿都开了。

经过考究设计的十亩玫瑰国度,花篱绰约,明暗交替。香境繁盛,成千上万株各色的玫瑰,如波涛层层叠叠,濒湖流泻。

渐渐的,有细密雨点落在戚明雨头上,玫瑰园中也升起轻薄的烟幕。

“要进来吗?”

少年抬头,看见管家大叔独自撑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了门边。

“快来避雨吧,小心着凉。”管家大叔年近半百了,但他的身姿却笔挺得像个年轻人。

轻步领着访客走进熟悉的客厅,只是因为主人已经不在,而显得有些沉寂。几分面熟的女佣按照吩咐上了温茶,而后又安静地退下。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戚明雨把玩茶杯一会儿后,把心里的问题说出了口。

“就是五一假期的时候。”管家坐在一旁沙发上,抬头反问:“你们没有道别吗?”

戚明雨如实摇了摇头。

“那大概是是舍不得吧。”

这样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戚明雨顿了顿,“您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管家大叔笑着看向墙壁上主人的相框,沉声回应:“他们父子关系很好。靳先生去世之后,小晨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阵子他不太说话,也不愿意出门,每天就待在收藏室里面发呆。每次都是我和靳深连哄再骗,才能让他出去走走。”

听到这里,戚明雨略微向前欠了欠身,这与他印象中靳晨并不符合,接着听面前人说下去。

“但自从一次旅行之后,那孩子就慢慢好起来了。他兴致勃勃地去报理科,学物竞经常挑灯夜读,会看书刷题到下半夜。为了两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哼唱,就特意去学了吉他。”

“我能感觉到他的甘愿和充实。”从小看着靳晨长大的管家大叔如是说。

“因为先生的工作原因,小少爷的童年一直是跟随max科研团在各国间来往奔波的。他和朋友相处,经常是说了‘你好”就要道‘再见’。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可以和他有这样密切的往来。”

“所以,你们之间一定度过了一段美好又难忘的时光。我很感谢你。”

管家说完笑意盈盈地看过来,“除了moore和鹦鹉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在我看来,反而是因为舍不得,才把一切都保留成了最开始的样子。”

戚明雨安静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心里杂陈着的感觉太多,反倒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最后,他说:“靳晨曾经把moore心爱的小无人机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现在它不在家了,我可以把我的礼物拿回去吗?”

“当然。”管家大叔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深灰色西装,朝着楼梯迈步,“那个应该在他房间里,你跟我上来拿吧。”

沿着旋转阶梯上楼,长廊两旁的壁画花卉和以前一样,靳晨的房间也依旧收拾得一尘不染。

那台小机器人就摆在书架很显眼的地方,戚明雨伸手把它拿下来时瞥到四周紧密摆放着的书籍,全部和物理竞赛有关。

写满演算过程的a4纸有高高的一大摞,被安静地摆在墙角。

在书台的隔板上遗落了一个小透明盒,里面装满了早已用完了的护指胶带圈。

就是他曾随手送出的那种,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宽度。

-

戚明雨离开洲山墅,回到风外教学楼时,早上的第一节课已经快上完了。

临近下课才走进教室,自然引起了任课教师的不满。女老师随手在第二学习小组的记分表上扣掉三分,还顺带惩罚值日。

悦耳的铃声在室内响起。

前排的肖潇无意间吐出一句:“我们组负分这件事其实真不怪靳晨。”

话音刚落,大家便察觉到了微妙,统一地看向某人。

戚明雨的脸色未变分毫,起身自荐说去打扫卫生,便走了出去,留下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本座教学楼的传达室和储物室,都是二年一班分担区。戚明雨说是过来值日,其实就是没有心思听课。动作缓慢地整理着桌台上的文件和纸张。

传达室里常年堆积着没人要的包裹和信件。为了拖时间,戚明雨把他们翻出来逐一整理,纷纷扬扬的灰尘落得到处都是。

没兴趣知道几个快递纸箱装着什么东西,只随手翻看了下没人签收的信件。忽然,他的目光落向一个来自国境最北地的邮戳。

收信人姓名:哈士戚。

被莫名的东西牵引着,戚明雨拆开了信件,脑海里接连回忆起几个画面。

管家大叔在客厅里叹息着说:少爷曾与世界各地无数的人说了“你好”又道“再见”。

昏暗的包间内,靳晨意识朦胧地扑在自己怀里,鼻音浓重道:我说了几遍了,我知道,我喜欢的就是戚明雨。

北境邮局中某个少年低头写下短短半行字,然后笑言:我对那个人就这一句话。

戚明雨觉得自己的呼吸受阻,手上一颤,信纸落地。

上午的阳光撒到了仅有的几个单词上。

[youhadmeat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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