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比我想象中的平静,听江南说,外面的巡逻已经减少,我想大概是朝廷对自杀的刺客深信不疑,且又未有查到新的眉目,所以才会恢复往常,不过至于这暗中的追查,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我自和云轩出了一次门后,便一直呆在府里,足不出户。
每日除了关心紫英的伤势之外,闲暇之际就是在园中散散步,喂喂鱼,我甚至都怀疑那些花花草草是不是快被我的眼光给杀死了,而那些鱼儿,是不是早已经见到我就想吐。
紫英的伤比我想像中恢复得快,虽然我从头到尾未见着他的伤口,但精神面貌的转变我却是看在眼里。而自他受伤后,他每天都会在房中静养打座,好几次去找他,都被焉琪很不客气地挡在了门外。这让我十分郁闷。
一天本就见不着他几回,想找他说话聊天更因为焉琪的存在而变得难于登天,我不由的暗里诅咒着该死的焉琪,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几天下来,我终于又对这索然无味的日子心生厌倦,这让我不由地感慨,在古代做宅女,简直就是慢性自杀,真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被活活给闷死。
所以在老老实实的消停了几天后,我又原形毕露,这天一大早上的,刚吃过早饭,等紫英回了房,我就转身拽了绿衣出门。
江南跟影子一样跟在我们后面,由于不喜说话,每次都是我们走到哪他跟到哪,搞得我很不自在。
于是我眼珠一转,唤过他:“江南,有绿衣陪着我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他有些为难的刚一开口,我就连接打断他的话,说:“我们要去办一些女孩子的事,难不成你也要跟着?”虽然我只是找个打发掉他的借口,但他一听说是女孩子的事,便点了点头,得令而去。
我转过声嘻嘻一笑,阴谋得逞,绿衣却连忙凑过来,笑问我道:“小姐,我们要去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能让江南跟着?”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带上你我都嫌拖油瓶,还跟个男的在后面,还想不想好好玩儿了?”
绿衣被我这么一敲,不由的将撅起嘴,嘟嚷一声:“小姐,人家只是好奇嘛,你这么用力!”
我瞪了她一眼,不再跟她废话。
由于心中已有打算,只是想着此身打扮多有不便,于是便让绿衣拿钱去换了些粗布衣裳,找了个地方收拾收拾,两个年轻帅气的小伙便诞生了。
“小姐,咱们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啊?”绿衣将手捧在胸前,小声的问我。
“别叫小姐,知道没,要叫公子!”我捂了她的嘴,左右看看,嘱咐她道。她点点头,又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我。
我嘴一咧:“走,今天姐姐带你好好快活快活!”
当然,我们不是去什么青楼找姑娘啦,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成功地打入青楼深处,主要是第一次去的时候受打击的影响太深,所以自那以后,便没再起过二去的念头。
也罢,反正那种地方我也就只是想去瞧瞧,自己毕竟是女儿身,去了也没啥乐子好找,比起这个,我还不如去赌坊呢。赢钱的刺激与成就感,岂是找女人可比?
于是一眨眼,我们就站在了赌坊一条街。
明明不过才早上九点多钟的样子,街边的赌摊竟已是多不胜数之势,嘈杂之声更是令街头混杂不堪。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但绿衣还是有些小心翼翼,连拉着我衣袖的手都在发抖。
我望了她一眼,不由两眼一翻:“绿衣,咱们现在是‘男人’,能不能表现得气势一点?”
“可是小——公子——”
“行了!”我将她的手一甩,正色道:“你再这样,下次我让你跟江南一起回家!”说完,便撇下绿衣一人,径自入了坊门。
虽然时辰尚早,但赌坊内早已是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各桌均被围得满满当当,押注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我挑了个人少的赌桌挤了进去,在看了几把后,随着庄家的催促之声,我便开始或大或小的下起注来。
大小全靠猜,赌全靠运来!
我一连押了好几把,结果百押百输,周围的好些人开始垂头丧气地走掉,接着又换了一批新的赌客上来。
绿衣看我不停地往外拿钱,眼见袋中的银子已去了不少,她不由地有些急了,在边上不停地拉扯着我的衣服,还急急的叫我:“小姐,小姐!”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皱着眉立马噤声。
在绿衣的注视之下,我又接连的输了几盘,这让我不由的有些生气。
nnd,虽然我对赌的确没有研究,但也不至于从开始到现在,连一把都没赢过吧,看看别人,虽说也是输的多赢的少,可像我这样一把不赢的却是屈指可数。
而且我又没有情场得意,赌场怎会如此失意?暗里一想,看来还是时运不济,不过这么些局下来,这霉运也差不多该过去了吧。
于是这么一想,待听到庄家再次吆喝着下注时,我一狠心,便将袋子里最后的碎银全数押出,掷到了桌面的“大”字上。
“大大大大大!”看了一眼桌上我浑身最后的财产,我盯着庄家手中的骰筒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大喊出声。
然后只见骰筒一开,我只听见庄家报了个“四五六”,便兴奋地大叫起来:“哈哈哈,绿衣,绿衣,听到没,四五六,大,大耶,我们赢了!”
这一把由于押得多,我之前输掉的立刻回本,除此之外还赢了不少。而得了这一把侥幸,我便马上收了手,不敢再继续赌下去。
绿衣见我总算不再留连这乌烟瘴气之地,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道:“小姐,咱们也出来好久了,回去吧?”
“我还没玩够呢!”我一边说一边出了赌坊,可是才刚走完门外的台阶,我正抬手摇了摇赚得实沉的钱袋,脸上不由得意一笑,可是就在这时,我的手忽的一空,接着便瞟见一个人影狂奔而过。
我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回过神来。瞄了一眼空空的手心,大叫了一声“抢钱啊”,便朝着那个人影的方向狂奔过去。
“别跑,你给我站住!”我边跑边叫,一路追着那人在人群里左穿右挤,但和那家伙比起来,显然他的身影更加灵活,而我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丫的,姐姐我虽没什么运动细胞,体育课也从来都是能偷懒就偷懒,但是敢抢我的钱,我就跟你拼了!又急又气的我,一边想着,一边不由地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面对我的紧追不舍,在我们两个一跑一追的拐进第四条巷子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始有些体力不支,速度的减缓与彼此之间开始拉近的距离,让我不由一喜,喵的,看姑奶奶这回抓不到你。于是累得气喘嘘嘘的我,一咬牙,便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奔去。
一门心思都在抓他上的我,眼见就要将贼人擒拿在手,结果却因为太过激动,脚下步履一乱,一个踉跄扑向前方。
“哇!”我大叫一声,双掌刚一触地,手心里就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还有我的身体,我的前胸,痛啊……不过还好闪得快,要不然怕是连这花容月貌也要挂彩了。
抓贼不成,反把自己给摔了个狗啃泥,这让我不由地气血上涌。一抬眼,望着那个就要拿着我的钱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妈了个x的!别让我逮到你,要不然姑奶奶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刚骂完,眼见那身影就要消失,结果却瞟见一抹浅蓝闪过,然后就见得那贼人一个后仰,“昸”的一声倒在地上,我的钱袋被顺势摔到一旁,里面的碎银“哗”的散了出来。
“啊!我的钱!”我忍着痛,用尽所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奔到散落在地的钱袋旁,快速将钱捡起来收好,正怒火中烧的欲转身朝地上的贼人施展暴力,结果转身后才发现,眼前除了那袭蓝色,哪里还有贼人的影子。
再看看那蓝色,却是一位着了淡蓝色外袍的年轻男子,正立于刚才之地,一脸淡笑望着我。
我蹙蹙眉,走到他面前,问他:“小偷呢?”
“走了!”他耸耸肩,回答道。
“啊?走了?”我双目圆睁,“靠,怎么让他走了,我还没揍他呢,真是便宜他了!”想到被抢和刚才追贼的一幕,我怒气难消的骂了一声。
骂完,又立即堆出一脸的笑,朝着面前的蓝衣人感激道:“谢谢你啊!”
蓝衣人嘻嘻一笑:“看不出来姑娘竟如此暴力,不过为了这么点钱,这般穷追不舍,难道就不怕在这人迹稀少之地,再遇到其他坏人?那可真是人为财死啊!”
听罢,我下意识地扭头瞄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这里果然安静如矣,且侧耳细细一听,果真已闻不见街市上的喧嚣之声。可是,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一路过来也没见着有人经过啊。
只是比起这个疑惑,我显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于是我蹙了蹙眉,问他:“什么姑娘?谁是姑娘?”
“呵呵……”蓝衣人轻笑出声,“若非姑娘,又岂会自称‘姑奶奶’?”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想起自己刚才的破口大骂,难道是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为了掩饰自己被摔成狗啃泥以及不顾形象出口成脏的尴尬,我连忙开口否认:“你、你听错了吧,我有这么说吗?”谁知刚说完,我这心虚的目光还没找着落点,身后就传来一阵喊叫:“小姐、小姐!”
我晕!
回头一看,绿衣正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面跑来,看得出来为了追我,她没少受折腾,可是,她就不能早或者晚那么一分钟嘛?
“小、小姐,你、你没事吧?”到了我跟前,绿衣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涨着一张小红脸,还一口一个小姐地喊着,无比焦急地问道。
我朝她点点头,绿衣这才松了口气般拍了拍胸口,喃声道:“那就好!”不过刚说完,又忽的抬头问我:“小姐,刚才你怎么了,突然跟阵风似的就跑了,我在后面不停地叫你,你也跟没听到似的,还越跑越快!”
我瞄了她一眼,心说刚才我一心只想着抓贼,哪里还听得到你在后面叫我什么,不过我这才只是想着,还没回话,她又开了口:“小姐,这、这位是?”说话时,疑惑的目光已落在蓝衣人身上。
“哦,没,没事!”我答非所问地敷衍了绿衣,然后朝着蓝衣人又走了一步,朝他揖了揖手,说:“谢谢你的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说着,又从钱袋里掏出两粒碎银递到他面前:“呐,这个,就算是感谢你帮我的酬谢!”想想我生活的世界里,这种事情都是这么发展的嘛,别人帮忙找回了钱物什么的,都会以重金酬谢。重金我是没有了,不过两粒碎银还是给得起的,所以对他的酬谢,我是毫不吝啬。虽然看他的衣着,不像是缺这两粒碎银的人。
不过蓝衣人似乎有些反应不及,瞅着我手心里的碎银呆了几秒,才咧嘴一笑:“既然姑娘如此慷慨,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要不是你,这点钱我都还掏不出来呢!”我没听出他话外的调谑之意,大方地朝他挥了挥手,“那我走啦,拜拜!”
“姑娘!”我刚转身走了两步,蓝衣人就出声唤住我。
我回头望向他,问:“公子还有事吗?”该不会是嫌我的酬谢给得太少了吧?
“在下楚豫,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凌青!”听得他的询问,我连想都没想就报上了自己的大名,说完便带着绿衣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家时,我也顾不上已过午饭时辰,便急着回房换洗,只是在经过前厅时,听得厅中传来隐隐的谈笑之声。我停下步,想着是不是来了客人,于是好奇之下便折身去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