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住下?
听到此话,我的脑袋如被雷击,轰隆声震得我耳膜都在发颤。
而且这之后的席间,紫英的注意力也完全只在玲玉身上,两人的相谈甚欢让我感觉自己的存在真是既突兀又多余。
望着交谈中时不时相视而笑的两人,他们的举杯换盏,眸中的波流涌动,一切都显得和谐自然。
在这样的画面之下,强烈的郁闷感幽幽地涌上心来,先前的酒劲上来,早已将我冲击得有些昏沉,而为了形象一直在强撑的我,在听到紫英叫她住下以及看到这完全将我排斥在外的画面后,我就彻底淡定不下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关系不一般,要不然紫英怎么会那么亲昵的一口一个玉儿的叫她,还要她住下?
一时间,我满心满脑的抗拒和抵触,可是却无立场表达这样的情绪,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自己都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从紫英对玲玉的态度来看,很显然他们的关系远远超过我和紫英的义兄妹关系。
这一想法让我郁闷更甚,却苦无发泄,于是一闷头,便拿了酒壶,一杯接一杯地斟满、喝掉,再斟满、再喝掉。脸上的温度很快就如火在烧,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之意。
“凌妹,此酒甚烈,不宜多饮!”我的举动引得紫英出声提醒,我却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嘻嘻一笑,说:“好酒当然要多多喝!”说着又是一杯下肚。
一旁的玲玉见状,也忍不住开了口,只是她不是劝阻,也不是提醒,反是一番赞叹:“没想到凌妹的酒量如此了得,令玉儿佩服!”
我“嘿嘿”的笑了一声,说:“姐姐你又夸我了!”说完便头一歪。
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房间里烛光摇曳,绿衣正拿着布巾给我拭着前额。
“小姐,你醒了!”绿衣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布巾往床边的矮几上一放,连忙过来扶我。
“我怎么了?”我扶着有些发胀发痛的前额问她。
绿衣一边替我垫着枕头,一边应着我道:“小姐,你晚上喝得太多,醉晕过去了!”
醉晕?“呃,是、是吗……”我隐隐的想起晚饭的时候,于是扯了扯嘴角,讪讪道。不过想到那时的情景,还真是令人气血上涌,胸闷不止。
“小姐,你从来不喝酒的,今天怎么一下喝那么多?”绿衣蹙着眉,又用布巾在我额前轻拭着。
“呵,没、没什么!”总不能告诉她我是因为听到玲玉要住下,才郁闷得自我麻醉的吧,于是只好敷衍着她,然后话锋一转,“对了绿衣,你……和玲玉很熟?”只有我和绿衣二人,说话时,我连“姐姐”两个字都省了去,我……实在是有些抵触这个称谓。
“玲玉小姐曾在府上住过一些时日,但一直是绿裳侍在身侧,所以,绿衣和她倒也不是很相熟!”
“哦……”我点点头,“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干嘛的?”
“玲玉小姐虽然每次在府中住的时间都不长,但人很好,和公子一样对我们下人一点都没有主子的架子。且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武功,所以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绿衣说到她的时候,赞美之意溢于言表,“只是玲玉小姐喜好云游,每次回来都只住半个月的样子,然后每次出门都会离开一年半载,像她这样的人,大概应该算是侠士一类的吧!”说到这里,绿衣的眼中不由地表现出一丝崇拜之意。
我在一旁却不由地轻哼一声,不就是喜欢旅游会武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能称为侠士了?嘁!再说,精通琴棋书画又如何,武功我虽然不会,但这四样对我来说也不过信手拈来的事。乱弹琴、五子棋、草书、抽象画,哪一样都能称之我的专长,尤其是草书和抽象画,草书我能写得草到连自己都不认识,抽象画更是能画得抽象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啥!
明明是向绿衣打听关于玲玉的我,在听到绿衣的回答后,竟不由地拿自己和她比较起来。而心中更是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强烈妒意。
不过心上如此,口中却继续问道:“那她……和紫英哥哥是啥关系?”
绿衣收起满目的崇拜,说:“至于她和公子的关系嘛,听说公子将来有一天是要迎娶玲玉小姐的,而且,玲玉小姐也十分爱慕公子,在府里,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壁人呢,也在期望着公子能早日和玲玉小姐成亲!”说话时,绿衣丝毫不掩饰对二人结合的期盼之意。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我就轻叫一声:“不可以!”忽然脱口而出的话,不仅绿衣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连自己也暗暗一惊,我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这种事轮得到我来说可以与否么?
“呃,哈哈,我,我是说,不可以这么仓促。”尽管对绿衣我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但我还是慌忙掩饰自己的心虚。
“小姐说得是!”绿衣点点头,转身拧布巾,我想了想又问:“那,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成亲呢?”
“听说玲玉小姐向来不喜受约束,加上常常外出云游,于是这事就一直拖着。玲玉小姐似乎也不急,所以公子也就没有再提。”绿衣解释道,“不过这事儿反正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公子早晚也是要将玲玉小姐娶进门的!”
绿衣并不知道我的心思,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是满满的喜悦与期待。而我却是在一旁听得胸口发堵,尤其是听到说紫英早晚会娶玲玉的时候,一股难喻的酸楚涌出,直搅得我心慌意乱。
“啊,对了小姐!”我正烦着,绿衣忽的轻叫一声,便转身至桌旁。
我皱了皱眉,问她:“怎么了?”
“这是公子吩咐奴婢给小姐准备的醒酒汤,瞧我,都给忘了!”
我接过绿衣递来的黑乎乎的汤水,随口问道:“紫英哥哥来过?”
“是啊!”绿衣点点头,“你醉得不醒人事,公子和玲玉小姐都很担心,在这待了好一会儿才走呢!”
如果说前半句是沸点,那后半句就是从头而下的冷水,让我从外凉到了心里。
第二天早上刚一出门,便见着一抹白影在园中时急时缓地闪来闪去。
我眨巴着眼睛右瞧右瞅,直到那抹白色停下时,才发现是玲玉。
我皱皱眉,心说这大早上的,在这跟鬼似的飘来飘去干嘛呢,不过正想着,她却发现了我,没等我说话,便远远地朝我招呼道:“凌妹,早啊!”
原本没有打算和她招呼的我听得她这一喊,只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早!”刚说完,就瞟见绿裳的身影行至她身旁,朝她递着什么,于是我便连忙找着借口:“玲玉姐姐,你先忙,我就先失陪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园外走去。
边走我还边悄悄的侧目瞄她,然后发现她的房间就在我房间的斜对面,很近,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园子的距离,站在门前的走廊上,便可清晰的看到对方的房门。
这一发现,让我的心里稍微的感到一丝平衡,至少在卧房之间的距离上,我和她跟紫英之间是同等的,没有谁比谁更近一些。
想到这,我的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暗喜。只是这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就在我快到园庭拐角的时候,却听到玲玉略带欢喜的声音。
“紫英,你来了!”一声紫英让我瞬间停了脚步,循声回头,果然见着紫英在园内,与玲玉面对面。
我一怔,紫英早上从来没有到这边的习惯,今天难得我这么早起床,他竟然也过来了?看看玲玉,难道是因为她在的关系?
“昨夜休息得可好?”正想着,紫英已开口询问,只是这熟悉的一句话,却是对玲玉的关心。
我皱了皱眉,心上闪过一丝郁闷,于是干脆身形一闪,便躲进了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的一丛绿物后。
“玉儿休息得很好!”听得出来玲玉心情很好,不知是不是因为紫英的关系,只是她顿了顿声后,又接着道:“没想到一切都和从前一样,连摆设都未曾有变!”
“那当然了!”她的话音刚落,侍在一旁的绿裳便立刻抢过了话,“玲玉小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公子也吩咐了人三天两头就整理打扫,为的就是等小姐你回来!”噼里啪啦的一句话,搞得生怕别人抢了她的邀功似的,也说得玲玉低头含笑。
紫英不是个拘于这些小节的人,所以对绿裳的插嘴并未责怪,只是见着玲玉的模样,眸中也似涌出丝丝柔情。
我在绿丛后看得心里一堵,忍不住暗骂绿裳多话,而且如果只是多话就算了,还尽说些我不爱听的,真是不爽到极点。
而我也才想起,平日里的确隔三岔五的就有站还在对面的房间里进出。绿衣曾解释说只是对空房间进行打扫和整理,这种事本就没什么不对,所以我根本不曾在意。更加没有想过,那个房间竟然就玲玉的专用房,而且紫英还一直在让人特地进行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