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楠家的战争比想的还激烈。
他—妈一开始是难以置信，到后来就觉得儿子疯了。他—妈平时多疼他，放在手里怕化了，吹了一阵风，都心疼够呛。
可那天晚上，李成楠的妈妈像是疯了一样的拿着扫帚杆狠狠地打在他的脊背上，“你疯了吗？那是北京，多少人想去去不上，你奥数竞赛获奖，别人都说你是天赋好，可只有妈妈知道你日日夜夜做题的辛苦，你废了那么大李才有现在成果，你说不去？你是要气死我吗？你现在想气死我没关系，你是放弃你的大好未来。”
李成楠这一次没和母亲吵，甚至挨打都没躲，就那样的坐在凳子上，末了等他母亲发作完了，说一句，“我想自己考。”
“说什么自己考，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
他母亲哭出来，委屈之极，“之前和那个小丫头片子一起跑，后来又和那种人接触住院，李成楠，妈妈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你这辈子这么讨债。”
所幸母亲也打不动了。
一直沉默的父亲，抽着烟，他很少抽烟的，此时拉了拉他母亲，“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自己考就自己考吧，以成楠的成绩，想考也不困难。”
他母亲瞪着眼睛，“你是他爸吗，说出这样的话啊你能负责吗？高考瞬息万变，你知道有多少人对自己有信心结果一考失利，你是要耽误孩子吗，好，就算成楠成绩不用担心，可为什么现成的就不要？啊？你们都在想啥呢？”
“我不想去北京。”
李成楠突然开口，他二人看向他，父亲皱皱眉，“说说吧，也是你自己得未来，你不想去北京，想去哪？”
“我也没想好，也许也去北京，但我现在就是不想走。”
“还不明显吗，就是为了那个小妖精，我就说给他转学，你们爷俩偏不听，现在倒好，我的命真苦啊。”
李成楠的母亲彻底崩溃。
他父亲烦躁的，“别哭了。”看着李成楠，“成楠你也不小了，今年都十八了，已经成人，不能像小时候那么任性，这么多年你也没让父母怎么操心学习，可你这两年是怎么了？都说叛逆期的孩子能气死老子，爸爸一直充分理解你，尽量满足你，我知道你觉得妈妈烦，可妈妈是因为爱你，你若不是我们亲生，谁管你啊？你该对自己未来负责了，你说你不想去，你想自己考，你总要有个目标，你可以不承认是为了那小姑娘，可爸爸不能看着你错下去，你们这年纪感情都是不成熟的。”
李成楠叹着气，“这个和感情没关系，也和肖溪没关系，我就是没想好未来干什么，所以不想这么早就被定性了。”
“那你倒是想出来啊，别最后，你想不出来，大学没上就跟着她跑了，到时候就毁了。”
他母亲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害怕的事。
一时屋里沉默，只有母亲的哭声。
“爸爸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毕竟错过这机会很难得，你要知道高三学习多辛苦，若是保送，你也能轻松一点。”
“爸，我的人生从来没轻松过，和学习忙不忙没关系。”
他爸愣住了看了他母亲一眼，叹了口气，站起来，“我先回医院了。”
他母亲一把抓住他爸手臂，“你又要回医院回医院，这么多年家里一有点什么事你就回医院，最后全扔给我，李国庆，你是不是个男人，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不负责任，是逃避。”
“我怎么逃避了，孩子说他有自己想法，我们既决定不了，还是要尊重他。”：
“他那么小知道什么？你一天天只想着你自己，根本没想着家，没想过儿子和我。”
“我怎么没想儿子了，怎么没想你了，你别太过分啊。”
“我过分？李国庆你拍拍胸—脯问一句自己这么多年你管过这个家吗？儿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谁。”
“因为谁？是我教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把儿子教成这个样子。”
“你们别吵了。”
李成楠喊着，他母亲又哭了，最后双眼泪花到他面前，“成楠，别气妈妈了好吗，妈妈知道错了，妈妈知道干涉你太多，你看妈妈最后都没给你转学，因为你不喜欢，你就当可怜妈妈，去北京吧行吗？”
“妈。”
他看着妈妈可怜的泪眼汪汪的样子，心里酸涩，他心疼妈妈，可是他也替自己委屈。
他诚恳的看着妈妈的眼睛，“妈，这么多年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想要我学习好我就学习好，想叫我不去旁门左道我就连点爱好都没有，我也是个人，我也是个有独立想法的人，这些你们让我上北京，只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
“那你告诉妈妈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李成楠说不出来，“总之，如果这次去了北京，我以后的人生自己更说了不算了。”
“怎么说了不算，你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专业啊，你这次选什么专业妈妈都不干涉行吗？”
李成楠沉默着。他母亲看到一丝希望，“那明天妈妈就去学校和老师说，你同意去北京啊。”
“妈。”
李成楠站起来，“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我就是不想再受你摆布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他一把甩开母亲出门。
只听到门内大哭，说实话他真的心疼母亲，可他心里就是一股气。
父亲说他这叫不懂事，如果他说出自己想干什么，也许能说服母亲不让他去北京，可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明了，也许不去以后会后悔吧，可现在做这个决定他并不后悔。
第二天是周末，下午才去补习，李成楠一早起来就看到饭菜留在桌上，他爸已经在桌边吃饭了，“我妈呢？”
“你—妈说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
他爸头也没抬，气氛很不好，毕竟昨晚争吵，李成楠也想缓和，可看他母亲的态度，见面都不见面了，他心里又很愧疚。
饭桌上良久他爸放下报纸，直视他的眼睛，“成楠，我和你—妈都岁数大了，你认真想想爸的话，不去背景爸爸虽然觉得可惜，但支持你，可你要有自己想法，你已经快高三了，要开始自己人生的选择了，你比较幸运，家里条件不错，不像爸那时候穷得很，你学习又好，所以你的未来选择很多，我知道妈妈有时候固执，可她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爸。”
“所以你想想未来，你选什么专业想干什么。”
李成楠点点头，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错，也许是父亲在家中嫌少露面吧，他母亲就说过不公平，她一直伺候孩子从小到大，可关系却并没有他和父亲融洽，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和不公平，在亲情上尤为如此，你做的多，错的多，必然没有不怎么出现那个融洽。
可这份融洽中到底隔了一瞬陌生和尴尬。
他父亲此时看着喝着牛奶的儿子，也感觉很愧疚，对妻子的指责和歇斯底里，自己又何尝不愧疚，可人生已经如此，很难两全，这也是成年人的悲哀。
“爸，你发当初为什么选择当医生，是你的理想吗？”八壹中文網
“爸爸那个年代谈不上什么理想，我农村出来的，那时候农村户口和城里的不同，我是我们村第一个考出来的，我小时候什么都没见过哪有什么理想，那时候就想进城，学医这个专业也不是我选的，是村长帮着选的，他是初中文化，是个有见识的人。
要说后没后悔，要看怎么说，爸爸要不是医生，这个家也不能过的这么好，但你要看这好怎么说，外人看着是很好，你很好我很好，可对你—妈妈不公平应，她对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可没办法，你—妈妈也许后悔过嫁给我，但又怎么样呢？至于我，这些年都没想过别的，每天那么忙，但救死扶伤说没成就感是不可能的，对于我这样的成年人来说，很多事情都不去想，什么梦想啊，未来啊，都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有资格想的。”
李成楠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父亲平时回家便沉默寡言，还是第一次和他说这多话。
看她的眼神，父亲摸摸他的头，“爸爸这些年没怎么关心过你，你多心疼心疼你—妈，其实你—妈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你好好想想要做什么，然后爸爸和妈妈说，好吗？”
李成楠点着头，想做什么，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曾经在电影院肖溪说要是有一天能拍电影多好，他这时候想起也觉得荒唐又遥远，可还是抬头看着父亲，“爸，你说我要学导演怎么样？”
他爸有些诧异，其实谁听了都觉得荒唐，但又不好说出这话犹豫着，“你再想想在别的，有没有更喜欢的。”
一段饭吃的沉默，他母亲一上午都没回来。
父亲在家呆一会就回医院去了。
母亲直到下午才回来，回来时候脸色比昨天好多了，晚上他父亲也难得回来很早，看到他—妈妈几乎哼着歌在厨房，口型问儿子怎么了，李成楠也莫名其妙，甚至怀疑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结果他母亲做了一桌好吃的，他和父亲坐在那很尴尬，末了父亲给他使眼色，李成楠先开口，“妈，昨天我情绪激动惹你伤心，对不起。”
母亲叹了口气，“以后别气妈妈了好吗，要听话。”
虽然听话这词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可还是咬着牙，“妈，爸和我谈过了，我觉得爸说的对，我应该有自己的目标，最起码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我想学导演专业，就算以后去北京，我也想自己考去，所以这次。”
话还没说完，李成楠母亲就低着头，“先吃饭。”
一桌沉默。
末了，“妈妈小时候啊，也有当电影明星的梦，可这梦想以后走上社会哪能当真呢。你的心情妈妈理解，可还是要现实一点，你成绩那么好，数学化学有天赋，以后你要是去了北京，挑专业很广的，妈妈都帮你打听了，你不是喜欢学航天吗，到北京也能学的。”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