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瞪着眼看他,“妈妈们对你这么好,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你到这么大,我自己的人生都没有了全是为你,你竟然这么说妈妈,你知道吗你在割妈妈的心。”
“妈,谁让你没有自己的人生,谁让你摆布我的人生了,我宁愿自己考去北京也不想去北京,是因为我觉得只要我妥协了一次,你肯定以后没完没了。”
“怎么会呢,妈妈说专业叫你自己选的,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的。”
“真的是这样吗,妈你问问你自己,到时候专业你会不会又苦恼,肯定会以为我好的名义选一个热门的,我不喜欢的专业。”
“那你喜欢什么专业你告诉妈妈啊。”
李成楠咬着嘴唇。
“你看看,你不是自己不知道选什么吗,妈妈就帮你参谋,给你选个好的,将来。”
“将来如何,将来我做什么工作你同样要插手,包括我谈恋爱结婚选的人依然要你喜欢的,然后又生出孩子,你到时候还要帮我带孩子,妈,你在我人生中不觉得出现的太频繁了吗?”
这句话叫李成楠的母亲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儿子,“你是觉得妈妈麻烦吗?不想看见妈妈?”
李成楠知道自己这几句话说重了,“妈,我很爱您,我也知道您很爱我,可你能让我自由的呼吸一下吗?”
他—妈妈的不甘心的抓住他,“你怎么说都行,就听这一次去北京行吗?”
“我是不会去的。”
“你要是不去整天和那个丫头厮混,将来肯定要完的。”
“妈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你不也不相信妈妈吗?”
“妈你这样没法让我信任。”
“我也不信任你李成楠。你今天能放弃去北京,明天就得和那小丫头片子一块到地狱里去。”
李成楠看着母亲,头疼欲裂,“妈,那我要执意呢,你要怎么做,还要再偷偷送一次资料是吗,学校不会再听你的了,我已经发话了,没有我的签字同意学校要是擅自做主,我就去告学校。”
啪一个耳光扇过去,李成楠脸色阴沉的看着母亲,他母亲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一句话没说的回了家。
他父亲今晚有手术要明早才能回来,家里一片冷素,晚饭都没做。
李成楠躺在自己的床上,只觉得意难平,他母亲屋里一开始有哭声后来也平静了。
他不忍心,但他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把,烦透了转辗反侧睡不着半夜起来喝水,发觉他母亲屋里灯亮着,他想和母亲说一句抱歉,知道自己说话太重了,也想和母亲恳切的聊一聊,父亲说了,吵架是没用的,可当他走到母亲门口,看到虚掩的门内,却心里一炸瞪大了眼,下一秒钟夺门而入,“妈?”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母亲割了手腕血已经染了半张床,李成楠手足无措脑子都是蒙的,内心巨大的疼痛,让他手不断地抖,抖到叫救护车,电话拨了三次才拨出去,语无伦次带着哭腔,他脑子炸了,以为自己讨厌妈妈,可若是妈妈真的没了,他该怎么办?
母亲在急救室里的这段时间,李成楠全身颤—抖,他父亲站在门口手也不停地抖着,他打了救护车电话,对方问情况叫他帮患者先止血,他照着做了,现在半身衣服都是血,血腥味加剧着恐惧。
他父亲随着医务人员把母亲推进急救室后,狠狠地给了李成楠一耳光,打完了,父亲就哭了,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很快大夫就出来了,说输了血,没事了,但是手过后可能要一段时间不能干家务,要多注意休息和保养,若是再送的哪爬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李成楠瘫坐在地上。半晌想去病房,他父亲却冷漠的,“你的事处理好了再来见你—妈,爸也想支持你,可你有些过分了,你知道你—妈妈遗书里写的什么吗?”
他爸把那封遗书扔他脸上,“你们娘俩真行啊,都学会写遗书了,不过你还差点,没你—妈那魄力。”
李成楠看着那张纸落地,蹲下来抱着膝盖。
不知道在为母亲哭,还是在为自己哭。
李成楠离开阿城那天,没有让同学朋友去送,他甚至骗了何玲,告诉他们错的日期,就由他爸单位同事帮忙开车,他爸他—妈送到火车站,母亲父亲朝他挥手,他回头笑了笑,往远处看了看这座城市,就再也没回头。
肖溪是在李成楠走后的第三天才知道的,他没等到过年,这学期没结束就去了,他爸妈也是怕他再反悔,和北京那边沟通就先去了。
尹珊珊来了大半年了,虽和其他人关系还不太好,可却总能打听到八卦,“你说他年都不在阿城过就去北京了,一个人过年多可怜。”
“一个人过年什么啊,他爸妈肯定都会去北京陪他过年的,以后他就留在北京了,他—妈应该会办早退去陪读,他爸也会申请来回跑,将来他爸妈都退休了肯定会留在北京的。”
尹珊珊点了点头,“还真是这理儿,我妈说我以后要是出国了留在国外,她和我爸就去国外定居,我在哪她们在哪。”
肖溪笑了笑,“看这就叫一步登天,一人得道全家都是北京人了。”
“肖溪你这话怎么说的那么酸啊,你和他那么好,他都没让你去送?”
尹珊珊还是不相信,肖溪笑着什么都没说,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伤心吗,并不,她甚至能想到李成楠为什么都没告诉一声,就自己走,为什么都没让她去送他,甚至以他的性格都没信誓旦旦的承诺。
也许在那个傻子心里觉得自己选择了他—妈而不是她肖溪,“好像谁多稀罕似的。”
肖溪撇着嘴,李成楠就是这样,内心戏那么多,其实她肖溪从来没在乎过,不过真没在乎过吗,肖溪问自己,那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呢。
她看着窗外,操场上依然是蓝白相间的校服来来往往,可那中间再也没有骑自行车给她带包子和自己大吵大闹的李成楠,也没有那个一张笑脸坐在病床上说肖溪你心疼我了,我真好开心的少年了。那个陪着自己半个青春,几乎形影不离的人终于离开了自己,去过更好的生活了。
岁月荏苒,时光溜走,很多人都是这么走散的。
那个说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人,有一天也会走远,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也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自己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不是吗。
可是一摸脸,竟然哭了,肖溪自嘲的看着手上的晶莹,哭什么啊肖溪。
哭什么,何玲也和自己说,本来以为有个告别,可李成楠就这么不告而别,何玲觉得自己被闪了一下,在班级里有人告诉她的时候她笑着说,“那挺好啊,咱们也要努力加油啊。”
这话苍白,过后自己对着镜子不知道哭了多久,一边哭一边骂自己哭什么,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样自己也能努力考北京的医科大学,将来北京就只有她和李成楠了。
从洗手间出来,没想到碰到了肖溪,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何玲突然就看肖溪顺眼了很多,靠在门框上,“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吃小炒,我请客。”
肖溪看了她半晌,笑出来,一脸的无可奈何,“你现在是在和我宣布胜利吗?”
“有点吧。”
何玲也不避讳,不过,胜利什么,这一年都是输家。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还是我,何玲,我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何玲撇着嘴,“不吃拉倒,谁稀罕和你吃。”
说着就往班里走,末了却被肖溪叫住,“吃吧吃吧,你请客。”
何玲回头看肖溪,“请客就请客,反正我现在春风得意。”
与何玲的春风得意不同,林远最近麻烦太多了,先是自己租的那个房主突然说不租了,他就觉得有点问题,但这年头谁家没有事呢,他又开始重新找房子,这就很难,要离学校近,不能太贵,不是一时半会找得到的,之前的房子找了很久,敲定了,房主连定金都给他退回来了,他还想求房主租给他,房主直说有事不能租了,他也不好勉强。八壹中文網
bb机他关了再也不带,可也止不住有人来找他,周五的晚上,他和肖童补习完了往家走,因为有点晚胡同里昏黄的路灯照着的,四周没人,只有附近的犬吠,大概是最近本就有些警惕,林远还没等走到门口就感觉到异样,走近了才发觉异样在哪,他家小院里亮了灯。
就是院子里的灯,他一愣,有些恍惚,以前自己回家这灯都亮着,奶奶会给他点上,无论多晚都点上,可奶奶去世后,这灯就不点了怎么突然亮了他现在可没有什么温情回忆,只觉得有问题,心跳有些快没走正门,而是从后墙爬上去,然后就看到院子里有一摊血,还有把斧子挂在大铁门里面。
他一愣吹了两声口哨附近也没动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