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家鸡飞狗跳,肖童也是害怕,几次上门去看婶子,婶子都说没事,想说帮忙,婶子却把她推出去,“赶紧走,高三了,那么忙还帮啥,你们凡是要有一个出息的,你叔和我就是死了也泉下有知,赶紧走。”
肖童无奈的走远了,林远等着她,看她愁眉苦脸的,“没事,不都摆平了吗?那些亲戚也不上门闹了。”
“是摆平了可叔叔婶子以后咋过啊,钱都赔了还欠了外债。关键是名声完了。”这小城里名声毁了,就是大事。
肖溪也是为此非常不平,曹大坤明明说不会叫警察找上门来,怎么他叔叔家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班里同学有的听说了对她指指点点,就连尹珊珊都来问她家的事了,她支吾着直说不知道,尹珊珊倒没什么,可尹珊珊的妈却愤慨了,她妈开车来接尹珊珊,远远看到她和肖溪走在一块就阴阳怪气的把闺女拽走了。
肖溪为此烦恼不平的又给曹大坤打了电话,这一次却是他那女秘书接的,一直说是老板开会,愤怒的肖溪打了俩个礼拜最后都要放弃了,突然在放学时候曹大坤亲自来接她。
肖溪看到曹大坤只觉得不顺眼赌气往前走,他的车一直跟着,曹大坤软声软语哄着她,“和你赔礼道歉啦,警方的事情我也左右不了。”
“你最近躲着我干嘛?”
肖溪冷着脸,后者表情为妙,哄着她,“肖溪小姐说这话就有意思了,我们是朋友啊,有时间一起吃饭谈天,没时间当然是在忙工作了。”
肖溪一愣,知道自己刚才脾气过了,她可以这样对林怨,是因为林怨吃这套,可曹大坤不一样,成年人对撒娇小则怡情大则厌恶,而曹大坤这话是在点她,他既没在肖溪身上得好处,还总给她买东西请她吃西餐,自然能称得上朋友,可却不需要承受她的脾气。
肖溪一想确实不该为了叔叔的事花了攀上曹大坤拍电影的大计,抿了抿嘴唇上了车,曹大坤递给她一个盒子,“外国的女人都喜欢名牌包,不知肖溪小姐喜欢吗。”
肖溪不认识这什么牌子,可她拿出来,看到上面的花纹,在尹珊珊妈妈那看到过,就知道是好货,“谢谢曹老板了。”
后者笑道,“我亲自来这边了,不带我逛逛?”
肖溪没说话,后者自然知道她不可能领着他一个老男人四处乱逛,随时会遇到熟人,“那去吃饭怎么样?”
肖溪也不太情愿,她甚至不知道曹大坤为何突然来这找她,万一被林怨看到,她打了个冷战,不敢想象。
看肖溪犹豫,“怎么,不可以吗?”
“我本来约了人,一会我打个电话吧,好吗曹老板,至于吃饭。”她想了想,想起以前和林怨去吃西餐,林怨本身对那些牛排啥玩意并不感兴趣,若不是肖溪想吃,他绝对不会去,想着也不会那么巧吧,更何况,西餐厅那条街不归他管,林怨好像说过。
曹大坤笑着看肖溪变化的表情。
肖溪在路边食杂店下车,打了电话,不过她拨给的是何为民,“为民哥。”
后者正在医院呢,听到是肖溪,也没心情,就问什么事,以前林怨说过肖溪要用车就找他,他只要和林怨打个招呼就行,可此时他在医院陪着晓华可没心思给她出车,还没等肖溪开口就谎称林怨要用车。
肖溪一听这话,“林怨现在在哪呢?”
“还能在哪,在歌舞厅算账呢,一会要去东街。”
肖溪点点头想着东街在另一个方向,吃顿饭也用不了多久,就挂了。
何为民挂了电话又觉得不妥想告诉林怨一声,结果,电话还没等拨,病床上的人就醒了。
其实晓华自杀的伤早就好了,但医生说她之前被家暴的旧伤没调养好,伤口发炎,加之病人情绪不稳定要住院观察,所以何为民和林怨请了个长假,专心伺候晓华。
晓华一开始不肯见他,后来也就默许了,两人也不再说话,可明天晓华就要出院了,现在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可还没等开口,晓华就先叫了一声,“为民哥。”
他抬头,晓华继续道,“为民哥,你这段时间为我忙前忙后的,我心里都感激着呢,我也该回老家了,昨天你不在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弟弟了,他说我妈一听我离婚了哭天喊地的要我回去。我想着即使大家当初有不愉快,也还是亲戚。”
“什么亲戚,你不记得当初他们重男轻女对你的事”
“那我还能上哪呢。”
“你要愿意可以留下,我。”
何为民咬着嘴唇,“你可以在城里找工作,你以前不是就在小城工作吗?”
晓华不出声。
“晓华,我。”
“我知道为民哥,那天你嫂子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确实配不上你了。”
“你别这么想,现在新社会什么配不配得上。”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晓华忍着眼泪,“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了,为民哥,是我自己想回家的。”
“你回家要怎么过?”
“我怎么过,为民哥和你都没关系了,咱俩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不谈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我死了那一刻都想明白了,你放心我当时就后悔了,我不想死了,人就一辈子,咋还不能好好活着了。”
“我,其实晓华我。”
“别说了,为民哥,我知道你想说你心里在乎我有我,可咱俩都不年轻了,人生经不起磕磕碰碰了,我先说吧,我是知道你有对象了一时没想开,但那也只是一时的。
有啥想不开的,说到底我就是走投无路了,你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稻草,可若是连命都没了,我要稻草干什么?我都想通了,你不用多说了。其实这么多年即便当初咱俩还有情义也是多少年前了,后来我离开你嫁给别人其实我早就放下了,你也早就放下了,你不过是放不开当初咱俩的好,后来看着我可怜而已,这世界上哪那么多爱啊。”
晓华抬起眼看他,何为民心里一阵难受。
他嫂子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两人对话,唏嘘不已。
又想到自己和自家那口子,眼泪直往下掉。
回到病房自己擦干了眼泪,还是被何为国看出来了。
“得了,哭啥,咱们年纪也大了。”
“大什么,孩子还没上大学,将来还要看着玲儿结婚生娃呢。”
“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大夫说保守治疗,你看我都没啥事,你哭啥啊。”
“我哪有。”
“得了,你回头再让为民和何玲看出来,他俩一个刚失恋,一个快高三了,别给孩子们添乱了。”
“我知道。”
何玲妈埋怨的委屈。“那你住院这咋和他们说啊。”
“就说我被何为民气的,让他也长记性。”
“你刚说完不让孩子们内疚。”
“我这个不是开玩笑哄哄你开心吗,你这人真没幽默感。”
何玲爸到是心态还不错,当时医生说他是癌的时候,他先是一愣之后有两天有点郁闷,但很快就面对现实了,当初国营厂萧条大下岗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癌症算什么。
只何玲妈看着心疼,何玲爸叹气,“就说我支气管炎住院吧。就这样吧,你和大夫打个招呼啥的,行不行?”
“行啊,可你自己也要注意,我。”
“这不有你呢吗,放心啊,要不是这次被何为民气的住院,我都不知道,我都没啥感觉,就是平时咳嗽。”
“早让你来检查的。”
何玲妈又哭上了,后者叹息着,“哭什么又不是要死了,大夫不说不是晚期吗,化疗就行了。”
当天晚上七点多,正在晓华病房沙发上眯着的何为民就被手提电话急—促的响铃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晓华翻了个身,赶紧跑出病房接,是三儿,他口气急迫,“为民哥。”
颤—抖着,“你快来一趟西餐厅,我有预感,完了肯定是完了,怨哥一会可能就要杀人了,别人我不敢找,我就信得过你,你赶紧来,对了再叫上歌舞厅的几个人,我刚才叫了那帮人没车慢,你有车赶紧带人来。”
“咋了?”
听三儿口气,何为民心提了起来。
“怨哥打人了?杀人了?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三儿拿着餐厅吧台的电话,手都在抖,“没杀人呢,不过我都看快了,肖溪,肖溪竟然坐在曹老板边上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语无伦次也没说清楚,可何为民凭这几个词,心咯噔一声,他和三儿早就看出来林怨对肖溪不是他说的那样玩玩,可作为兄弟又是下属自然不好揭穿,三儿既然打了个电话,何为民就知道出啥事了,赶紧急匆匆的开车往歌舞厅去。
不耽误时间接上人就走,一边骂着红颜祸水,林怨可是何为民看着脑子最厉害的生意人,可这种人怎么就栽到一个女人手里,还是个小丫头。
其实那天西餐厅里真的没什么人,不知道是上天安排,还是曹大坤自己安排的,或者也许本身这种西餐厅在这地方就不很吃香,但一直存留下来自然也有它意义,就比如现在,肖溪坐在那,曹大坤似笑非笑的把菜单递给她,她其实有些担心,在小城见曹大坤有些冒险,但曹大坤说今天给她看看合同,说是去北京拍电影的合同,所以她此时又紧张又激动。
也没心思吃饭随便点了什么,就问曹大坤,“曹总,上次说的那个拍电影的,我知道我现在年纪小,可是。”
“年纪小不是问题啊,北京那部电影纪要找一个演女主角少年时期的,张导知道吧。”
肖溪其实不知道什么这个导演那个导演,电影看的其实也不多,她只不过都想抓住机会。
此时极力的想表现,紧张的不行,菜上来她笑着,“曹老板先吃。”
“你先吃吧,我还要等个朋友。”
肖溪一听这话以为有上面的人要介绍给她认识,忙放下拿叉子的手,正襟危坐,“等谁啊,曹老板没说今天有朋友来啊。是导演吗?”
可想不应该啊,导演怎么会上他们这种小地方,上次到省城见得导演也都是名不见经传的话剧导演,她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曹大坤却是拿起面前的咖啡,“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看向肖溪,“我送你的手表戴了吗?”
肖溪赶紧撸起袖子,“戴着呢,我一直戴着曹老板送我的手表。”
说着把衣服里的手表放在外面。
曹大坤似笑非笑。
这时候好像看到了门口的谁,抬起手打着招呼。
肖溪也适时回头,可就在回头的瞬间看见来人,她整个人就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直接就蒙了,因为来人正是林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