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的走出病房。林父皱眉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儿子。
肖童就那样落寞的走着走着，直到医院大厅一阵喧嚷，几个护士拦着一个病人，那病人似乎要逃出医院吵着要出院。
就听着病人叫着，“凭什么，我要出院，是我自己要出院的，我不要在医院里，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姐姐。我要回家，我回去晚了她该担心了。”
“这位患者别激动，你才做完手术，刚流产，你身体还很虚弱，你这样会出事的。”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要找我姐姐。”
那边护士喊着，“快叫大夫打镇静剂，病人可能刚失去孩子，精神上受了刺激，家属呢家属？”
“家属不在。”
肖童听到那个声音，一震，浑身颤抖的回头，就看到，护士们抓着一个奋力挣脱的发疯了一样的女孩子，那个女孩一直在喊着，“我要回家，我回去晚了姐姐会担心的。”
肖童僵在那，瞪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无数词语刺激着肖童的神经，“刚失去孩子。”
“流产。”
“病人。”
肖童一下没站住，颤抖着慢慢走过去，直盯着被护士紧紧抓着的批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也一下停住了，不再挣扎，慌张的看着眼前肖童，不可思议，“姐？”
有护士反应过来，“是家属吗，快过来帮忙，怎么家属才来啊，晚上没陪护，病人情绪不稳定。”
“你刚才说她什么？”
肖童盯着肖溪，话是对那个护士说的。
后者皱眉，“家属愣着干什么呢？”
“流产？”
肖童不可思议觉得这个词在肖溪的身上多荒唐。
“你说她怀孕了？”
护士也意识到什么，尴尬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家属赶紧扶病人进去。”
肖童却突然走向肖溪，一把抓过她的领子。
护士吓了一跳，“家属怎么回事啊，病人还很虚弱。”
却扯不开肖童，她瘦弱的手掌异常有力，瞪着妹妹，“肖溪，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肖溪惊恐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可下一秒肖童就一个耳光扇过去。
啪的一声只把旁边护士都吓愣住了，尖叫着第一反应是，“家属干什么，病人刚做手术，出了车祸孩子掉了，来人啊，大夫。”八壹中文網
那一耳光打的肖溪头歪在一边，捂着脸直直的看着姐姐。
“林远的事是你找外面人做的？”
肖溪瞳孔萎缩，不用回答，肖童明了，“你背着我和那些人厮混，还怀孕了。说，谁的，谁的？”
肖童犹如发了疯的大叫。
肖溪第一次记看到姐姐如此恐怖，她心好慌，那种无助感油然而生，颤抖着，仿佛什么在坍塌，她只有姐姐了，姐姐也要抛弃自己了吗？
她看着姐姐大哭，挣脱护士，疯了一样抱住姐姐的腿，“别扔下我，你要是和林远走了，你就要扔了我了是吗，是吗？”
肖童一阵心软，可还是把她推开，“你知道吗，你差点就害死林远了，他现在躺在那边病房里，他也许不能参加高考了，你毁了他一辈子。”
“高考高考，你们心里只有高考，是不是觉得过了高考人生就能重新开始了？那我呢，我的人生呢，你的人生可以越来越好，你和他在一起，以后就不管我了，不理我死活了，你们远走高飞了，把我留在这，凭什么，我也想过的更好，姐，你是不是从心里和他们一样厌恶我，想把我扔了。”
肖童气的发抖轮圆了胳膊扇过去，“你疯了，你知道吗，你在杀人。”
后者哈哈大笑绝望之极，“我是在杀人，谁想拦我想要的东西，都杀掉，包括我身体里的孩子，它想拦着我去北京，不可能，姐，你要考去北京，知道吗，因为我也要去北京，我们要离开这座小城，以后只有我们两个，我挣很多钱不会教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离不开我，知道吗，姐是你离不开我。”
那边大夫跑过来，肖溪发了疯一样的大叫眼泪横流一个劲的叫嚣着北京拍电影，直到一针镇定剂下去，才消停了被抬进病房，只肖童颤抖着站在走廊里，护士尴尬的看了一眼。
“你可别刺激病人了，她从醒来就发疯，车祸让她没了孩子，子宫伤到了，也许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徒留肖童发愣的站在那，最后捂住脸蹲下去，这世界对她太残忍了。
那天高考，肖童还是去了，她本不该去，无论是对谁，但肖溪求她，跪在地上求她去。
她不知道肖溪那么怕自己离开，还为何非要让她去高考，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报的是省城，肖溪却说她一定要去北京，她若真的去了北京肖溪怎么办。
而那个和肖童一起说好留在省城的人，不知道那天去没去考场，因为他们分在不同考点，肖童也知道，也许她和林远就此陌路了。
那年夏天，高考没因任何人的伤悲而停下脚步，肖童随着万人进去，随着万人出来，都说十年磨一剑，可考生们哪只十年啊，抬头看天空鸟语花香，可那幻想的未来在哪呢。
何为民从外地回来了，是被三儿亲自过去找回来的，知道他哥得了癌症后第一反应就是和林怨说他要辞职。
他知道这时候林怨发展的如火如荼，他不该离开，可他哥只有一个。
林怨也没为难他，那天找他和三儿喝酒，让三儿也和何为民一起走。他放了三把金色的小钥匙在桌上，把其中一把递给何为民，另一把给三儿，还有自己的一把，他想了想，说不尽什么情绪，拿起酒一饮而尽。
肖溪的孩子没了以后，林怨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说他颓废，并不，他打了鸡血一样的促进自己在外省的生意，不惜惊动了曹大坤也不无所谓，胆子更大了，有时候三儿听着他手下说话做事都心惊，可三儿没法参与，林怨早把他和何为民摘掉了。
有时候三儿觉得自己这样挺不仗义的，可林怨却笑着，“我这个人，一向不在乎什么情义，你看我对林远就知道了，三儿，你是不是挺心寒的，以前三个人那么好，我说对林远下死手就下死手。”
三儿喝着酒没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那么想。”
“我没有，我知道你是因为肖溪，但是怨哥，你真不该认识肖溪。”
这是实话，林怨自己也知道，可能怎么样呢，认识了就是认识了，陷进去了就是陷进去了，输了就是输了。他突然一笑，举起杯，“别说的那么忧伤，三儿，小城的生意你要想做继续做，反正。”
他指指那把金钥匙，“我给你和为民留着钱了，你俩也不能白跟我一场，国外银行，你俩得好好学学外语，不然到那以后这钱都取不出来。”
“我不要。”
何为民推回去，“我一司机我要什么。”
“拿着，老何，我这人呢一向不讲什么义气，有人死能帮我挡，我绝对先开枪。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以后咱们是两个路上的人了，将来若是和我有什么冲突，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就像林远，当初他没和我走，我就告诉过他，若有一天他挡了我的路，我一定先牺牲他，所以，这钱不算分你们的，是抚恤金也说不准，不过，我猜你俩以后也挡不了我的路。”
林怨举着杯子看着天空，三儿家的小院很小，可四角的天空很美。
“那怨哥你要去隔壁省吗？”
“我要去北京了。”
林怨笑出来，眼中带着光，“拍电影。”
“怨哥你还是小心点，曹大坤已经注意你了，你在隔壁省两个场子的事，都是他做的。”
“三儿。”
他拍着三儿的肩膀，“还是你对我好，都被我请出去了，还观察曹大坤呢。”
“怨哥，我是怕他对你下手。你太招摇了，而且北京和咱们这不一样，曹大坤势力强，我怕你在那出事。”
“要出事也是他曹大坤先出事，怎么我就不能去京城，你知道我为了在北京投一个娱乐公司花了多少精力。”
林怨这一路上做了这么多事，冒了这么多少风险就是为了在北京投一个娱乐公司，为了投一部电影。
“哥，你觉得这样为一个女人值吗，她心里根本就没你。”
这句话三儿说完就后悔了，林怨眼神如刀子一样的盯着他，何为民都怕了笑着赶紧打圆场，“怨哥哪是为女人啊，怨哥这是人往高处走，只是。”
何为民也担心的，“怨哥，你这样很危险的。”
“我林怨一向都是冒险的人，这么多年从一个一文不名饭都吃不上的混子到现在。”
他突然自嘲的，“是啊，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呢。”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把小金钥匙，“这个本来是留给我儿子的。”
眼中一寒，扔到了白酒杯里。
肖溪出院后一直没去上学，肖童给她请了病假，自己正好也高考完了，就整天在家伺候她。
婶儿来看过两回，也不敢多说话，想埋怨两句，肖童怕她刺激到肖溪也不敢让其多来，婶子自然也明白，外加叔叔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了虽说不利索，婶子一边上班一边伺候叔叔也忙不过来。
肖奇到老实多了，消停的知道学习了。
只肖童送婶子出门的时候，后者拉着她手，看看屋里叹着气，“你也想开点，将来你去省城那边没人认识你，也没人知道肖溪，肖溪还能重新开始。”
肖溪的事到底纸包不住火，学校那边也问过来，肖童却是咬死了否认。
学校也没多问，但总是有人议论的。
肖童木然的摇头。
“我也不一定考得上，要是我没考上大学，我就赶紧找工作打工，反正不能扔了肖溪。”
“呸呸呸，说什么考不上，一定考得上，你别为学费着急，回头我和你叔商量，把家里那个小院。”
“婶子，你们帮我们已经很多了，这些年你其实挺操心我们姐妹的，只是当时我们年纪小不懂。”
她说到这，婶子眼圈红了抹着眼泪，“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那还不是应该的。”
“我们现在已经成年了，婶子，人很多路是要自己走的。”
肖童看着婶子有些佝偻的背影，仿佛被生活压弯了脊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回去看着坐在窗口发愣一样的肖溪，叹了口气，她在肖溪眼中再也看不到华彩了，她到宁愿肖溪是以前伶牙俐齿的样子。
至于林远，肖童摸着厨房灶台上的火柴盒，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