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上身包裹了不少纱布,但其他方面却是毫发无伤,是以在刚刚休整两天之后,便被柳言挖起来洗衣、做饭、熬药、扫屋子……我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便壮着胆子向柳言提出不能伤害我的自尊。
柳言瞄了我一眼,一边不停的在师父身上施针,一边说出:“穷人是没有自尊的”这样的至理名言。我虽然讨厌被压迫,但是考虑到口袋空空的情况,便只能任劳任怨两眼泪汪汪的继续做苦力。
床上躺着的师父依然没有任何声响,若不是多次在他的鼻翼处确定他还活着,这么静悄悄躺着多天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的人恐怕会被直接拖出去埋了。柳言收了针之后便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开始收拾残局。
不过,这样的残局我还是颇为欢喜的,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师父的裸体。以前的他总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现在这幅任君侵犯的摸样实在让人大快人心。奈何好几次都准备把手放到他看起来闪着我的皮肤上,但想到他会突然睁开眼睛将我大卸八块的后果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我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将师父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却突然忍不住的一阵心酸。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人能舍身救我?曾经我以为一辈子相守的相公选择他爱的人,而见面总是冷冷淡淡的师父却在关键时刻舍身相救。
柳言说了,师父的那双腿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我抱着一丝侥幸提出有没有可能误诊,在被迫举着爪子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能说出一丝一毫污染柳大神医医术的话之后终于免除了被赶出小破屋的厄运。
我深深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控制不住,眼泪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流,不知哭了多久,才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看得我半边脸都快烧了起来。
顺着望去,恰好看到师父挑着眉,颇为不满的摸样,那微挑的眉眼当真有种媚眼如丝的感觉,即使现在配上苍白的脸,也生生出了一种病美人的柔弱,恨不得立刻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一番。
我觉得虽然师父为什么在此处?为什么救了我?为什么柳言诊断时只说他已经中毒甚深?这些问题通通都不重要了,望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外加师父的人我感动的无以复加,扑过去就想抱住他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反正在他的面前我从来就没有什么面子,再多丢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奈何我扑了个空,师父虽然腿脚不能动,却极其利索的将上身移了个位置,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道:“真是好好地看个风景也能被你砸到,实在是流年不利,近日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吧!”
我:“……”
虽然我一颗火热的心遭到了冷遇,但看到师父脸色的血色渐渐多了起来,便心满意足的像春花一样粘着他。
师父自从知道了自己双腿再不能站起来之后,除了刚听到时脸上的震惊,很快便掩了情绪,对着旁边摇尾乞怜的我说道:“这都要怪你的体重,你赶快滚到一边减肥去!”
我:“……”
我觉得师父就像我的再生父母,若不是他恰好发现清风寨被毁速速回来,若不是他恰好看到我掉到崖下,若不是恰好他大发慈悲的当了一回我的肉垫,恐怕我已经如同我的节操一般碎成了渣渣。
是以,今次面对师父我完全把他当成了我亲爹爹一般,哦不,亲爹爹也没见过我这般低声下气的摸样,我恨不得直接帮师父沫浴更衣,当然内心还是有个想观美色的小魔鬼作怪,但大部分还是非常正经的表示报恩。
奈何师父却非常不领情,平时见了我每个好脸色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的事,在我第一百零一次被师父轰出茅房之后,我才摸着鼻子反复揣摩柳言说的那句,是男人都要尊严的话。
在这山崖下也住了些日子,我身上的那点皮外伤早已好的差不多,就是后背受伤的地方时不时的痒上一回,我央着柳言拿了镜子在我后面站着才终于看到了那个有些狰狞的伤口。柳言倒是难得的说出这对女人家是种缺陷比较感性的话,而我却是颇为自豪的感叹着土匪什么的果真需要点伤疤点缀方能衬托出勇猛无畏的感觉。
只是师父那满身的内伤怕是要好好调养一番,柳言扒拉个算盘一脸亢奋的算着,末了表示我可能需要买下易良城所有酒馆里的好酒才能弥补她的时间以及智力贡献。我不得不再次祭出血缘这么个强大的关系,才终于讨价还价的将好酒减少了一半。
在崖下的日子虽然在柳言和师父的双重压榨下过得有些辛苦,但总体来说还是颇为自在的。就是偶尔想起梁寅的时候,胸口那块会有些抽痛的感觉,我从未想过他竟绝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这么坠了下来,竟也没个人来寻,莫不是他连为我收个尸都不肯?
他的消息在这有些隔绝的崖下当然传不来,只是突然到来的人将他的消息带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