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姜乐乐的位置空空的，放假前她就把东西都搬回家去了。
林书迟有点不适应，他总觉得自己能像以前那样，轻轻侧过身时就能看到她在学习或者睡觉。
偶尔少女还会撑起脑袋或者随意倚在桌子上，和自己说话。
两人平常说的话不算特别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各自安静学习。
这些天他看着空了的桌椅，总是会突然就想起她来。
少女倔得很，瘦小的胳膊却是自信地抬起一整只桌子，连带桌肚里的书，气也不喘。
她好像永远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好了就放手去干，勇敢而坚定。
刚开学的时候，周围人都说她是暴力少女。
但是他看到的是，一个很温柔而正直的少女。
姜乐乐会在看到小朋友迷路时，弯下腰来，耐心地帮她找家人，路上碰到小朋友在玩时，她会有点不好意思地侧开脸去，然后勾起嘴角来。
林书迟后来问过言心为什么那么喜欢姜姐姐，她的回答是：姐姐好温柔，她对我笑的时候，我觉得她也好喜欢我，所以我也好喜欢她。
大概姜乐乐都不知道，当她看到小孩子的时候，唇角会不自觉就勾了起来，眼里的笑意也藏不住，跑了出来。
林书迟又想起她在篮球场上奔跑的样子，那么小一个，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点也不怕输了比赛，还很自信地觉得自己一定会赢，最后还真赢了。
明明平常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但是要有人欺负了七班的人，她竟然是冲得最快的那个，哪里是什么暴力少女，其实就是个护短的小姑娘。
对了，还有做人家爸爸的爱好。
林书迟靠在椅子上，忍不住笑了笑。
陆回刚上完厕所回来，见到他这么诡异的一面，一惊。
他寻思着林学霸是不是入题太深，要走火入魔了这是？
没事突然笑什么？
陆回走了过去，犹豫着开了口：“你昨晚几点睡？”
林书迟收了笑容，重新拿起笔来：“十一点。”
陆回觉得还好，但是暑假那会，他确实半夜醒来时还看到他开着盏小灯在看书……
“你刚刚是解出什么很难的题了吗？我怎么看到你笑了。”
“你要做？”林书迟随意抽出张卷子来，问道。
陆回哪里想做，学霸的境界哪里是他这个刚步入正轨的渣渣可以接触的：“不了，我还不行。”
林书迟就是吓唬一下他，目的达到了，他低头写起卷子来。
陆回坐回自己位置上：“这顾一和姜大侠不在，还真有点不适应，他俩桌子都空空的。要不我们和老章说一下，我们两个坐同桌吧？这样就不空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又说道：“这样你给我讲题也更方便了，现在老章应该在办公室里，你在这写卷子，我去和他说一下吧，他肯定同意的。”
林书迟蹙了蹙眉心，拉住了他的手臂。
陆回看着他的手，笑道：“多大点事，我去就好了嘛，你坐这等我。”
“不是。”林书迟松开手，“我不换。”
不换？
陆回愣了愣：“为什么呀，顾一不就挺想和姜大侠同桌的吗？正好给他个回来的惊喜呗。”
林书迟没搭理他。
陆回琢磨着两人之前也坐过好久的同桌了，现在再做同桌那也是没多大问题的才对……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问道：“你是不是对姜大侠……”
林书迟笔一顿，喉结滚了滚。
下一秒，陆回说道：“要换做我，也会舍不得这个胆子贼大、力气贼大的同桌，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时候会拧不开瓶盖？”
“……”
林书迟不知道是他的什么行为给他造成了这种错觉，眼角一抽，没应他。
陆回以为他害羞了，压低声音道：“我有一次就看到你拧瓶盖，没拧出来，最后放姜大侠那里了。”
那本来就是她的水。
林书迟写着卷子，没说话。
“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轮复习了，体力那是相当重要的，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个问题，好歹多吃几口饭，攒点力气……”
林书迟之前以为女孩子在生理期多少都会变弱一点的，就像舅妈，一到生理期，就脸色惨白。
姜乐乐不会，但是他还是觉得要帮她拧一下盖子比较好，以她的性格肯定拧不开也要努力拧开来。
没想到她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渴了？不用偷偷拧我盖子暗示我，我还有水。”
后来那瓶水就变成了他的了。
林书迟按了按太阳穴，有点明白顾一的感受了。
陆回见他若有所思，还想说点什么。
林书迟从书包里摸出两颗糖扔了过去：“学习了。”
陆回很惊讶：“今天又不是周五，你也不用接言心回家，你怎么有糖？”
林书迟：“你看看有没有过期。”
陆回想吐血：“我是小白鼠？”
没有过期。
林书迟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在书包里备着糖果的习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书包里已经装满了糖果了。
现在他偶尔也会吃上一两颗，吃惯了也就没觉得齁甜了。
昨天他和陆回刚去那家不辣的小粉粉店吃了碗珍珠粉，他还是觉得有点呛，但是下次去应该可以吃完半碗了。
大概两个人同桌久了，习惯真的会影响到另一个人。
林书迟又思考了一下姜乐乐有没有被他影响到什么。
答案是好像没有。
陆回见他眼里莫名闪过几分沮丧，安慰道：“这没什么的，你下次记得看日期就好了，我看了，也没过期啊。”
林书迟又拿了几颗糖丢了过去：“多吃点。”
——
顾一说的没错，前方有饭。
三人走远了点，经过的店铺也越来越多。
摆摊的也很多，卖吃的或是当地的小玩意，食物的香味比较浓。
在这里，他们还碰到了画室的其他同学：李薇和林敏。
两人手上还拿着串烤五花肉在吃着。
姜乐乐鼻子动了动，有点心动。
顾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了笑，走过去问她们：“你们在哪里买的？”
李薇指指身后：“你们再往下走就能看到了，不止烧烤，还有肉夹馍什么的。”
林敏补充道：“还有烤冷面，闻着挺香的。”
走了这么久，姜乐乐早就觉得肚子有点空了，听到两人这么说，立马拉着陈欢要去找吃的。
陈欢心里还在想着画，犹豫道：“要不我和她们先回去吧，我还想画会……”
姜乐乐点头：“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打包。”
陈欢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旅馆不是有供应晚饭吗？”
说完她又交代道：“你们别太晚回来，晚上难认路，太晚老谢也会担心的。”
姜乐乐晃晃拳头：“小陈同学对我不够自信啊。”
她是不会太晚回去的，吃完就回去，这次出来主要还是为了画画，不是来玩的，她还是有分寸的。
陈欢也知道她自己会把握那个度，又说了两句就和李薇她们回去了。
姜乐乐和顾一也找到了烧烤摊，这边的夜宵好像烧烤居多，一路走过去，看到了好几家。
摊前也聚了不少画室的学生，大多是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走一走，逛一逛，吃一吃，当然也有对旅馆食物不满意、自个出来找吃的人，总之只要老师布置的任务完成了，稍微抽点时间在镇上走一走，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镇的烟火气倒像是刚燃起来一般，白天的清闲突然散去了，热闹便上来了。
集市上人还挺多的，有本地的人出来觅食，大人牵着小孩，或是情侣出来约会，也有本地的学生在这逛着买吃的。
画室的学生也多，一边逛一边尝鲜。
有些食物其实在哪都有，但是换个地方吃，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不管是忙活着的店家，还是周遭的环境，都给这份食物染上了鲜活的烟火气。
食物也就不单单是食物，还带着人情味了，吃起来也更过瘾。
姜乐乐和顾一随意挑了处烧烤摊，点好后在那等吃的。
酱料和食材的香味扑进鼻子里来。
“你们是来画画的学生吧？长得真俊。”老板娘一边刷酱料，一边跟他们聊天。
姜乐乐摸摸鼻子，朝她笑了笑。
顾一如果有尾巴，估计直接翘上天了，嘴咧得很开：“谢谢姐姐，姐姐也很好看。”
老板娘平常都是被称阿姨的人，这会听到他这么叫，简直是心花怒放，拿肉串时都特地挑了大的来烤。
姜乐乐突然想起了她和三剑客吃烧烤那一次。
也是有一个老板娘在他们面前这么刷着酱料。
陆回虽然爱吃，但是发掘美食的眼光不错，每次带他们去吃的东西，味道都是真的很赞。
林书迟不爱吃油腻的，但是还是陪着他们一起吃。
那天吃完珍珠粉后，他鼻子都红了。
还真是好怀念。
姜乐乐掏出手机来，登了扣扣上去。
他的头像还是暗着。
有点可惜。
她直接拍了张烧烤摊的照片发了过去。
烧烤好了。
顾一拉着她又跑去买烤冷面吃。
姜乐乐一边咬着羊肉串，一边抬脚跟着他继续觅食。
手机在兜里没有震动过。
她又吃出几分可惜来，这次她特地在线倒是没能碰上他在线。
但是也没关系，想要传递、分享出去的快乐，他一定能收到。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周，或是更久。
但是这份心情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动的，她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