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最后一个夜自修就这样到来。
姜乐乐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在学校的时候，她盼着赶紧结束昏天暗地的复习，等到要结束了，又有点舍不得。
如果她之前没有来五中读，可能是真的盼着赶紧结束那段日子。
但是她来了五中后，遇到了这么多可爱温暖的人，反倒有点舍不得了。
虽然集训回来后，大家都在忙着复习，但是那种一起在班里埋头学习的感觉，是不可复制的。
姜乐乐看着头顶的风扇，又生出几分感伤出来。
下次坐在这里的，又是另外一群人了。
“想什么呢？”陆回提着袋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见她发呆，问道。
“要毕业了。”姜乐乐说道。
林书迟和顾一也走进来。
她的视线落在两人的校服上。
第一次接触到五中的校服的时候，她觉得还蛮好看的，穿了一阵子之后又觉得不是很好看了。
总觉得也没有穿它多久，就这么快要和它说再见了。
一块西瓜出现在她面前。
是林书迟给她扎了块西瓜，蛮大块的，看起来很新鲜。
“一起吃西瓜吧，别想太多了。”顾一也拿着牙签扎了片大块的西瓜，递给她。
姜乐乐应了一声接过两人递过来的西瓜，开始小口吃起西瓜来。
香甜味在口腔里散开来。
“你们记得吧，高考后要一起看海还有看鬼片。”陆回咬了口西瓜，说道。
“记得记得。”顾一说道。
想了想，他说道：“乐乐，到时候我给你买个戴头上的花环呗，我看小姑娘拍照都爱戴这个。”
姜乐乐咬着西瓜：“不好看。”
林书迟看着她咬西瓜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有那么一瞬间，像仓鼠啃瓜子一样，一小下一小下的。
她的脸很小，感觉一伸手就能握在手里了。
林书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正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去，忙收回了目光。
姜乐乐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侧脸。
认识这么久了，还是会觉得他很白，皮肤很好。
啧。
她咬了口西瓜。
“话说，要考试了，你们紧张不？”陆回又开始了新话题。
“紧张也没用，明天还不是照样来。”顾一应道。
姜乐乐觉得还好，她该做的都做了：“还好。”
林书迟平复了心情，用牙签扎起一块西瓜：“该来的都会来的。”
“我跟你们说，我今天起床的时候，看到窗户外边照进来的阳光时，灵光一闪，心里突然就想到了迎着光这三个字。”陆回又说道。
姜乐乐一顿。
她一直都觉得，他们一直在一起迎着光前进。
目标不一样，但是心是连在一起的。
顾一觉得这三个字不错：“好预兆啊。”
“我都想好了，如果我以后真有写文的机会，我一定要写一下我们的故事，书名就叫迎着光。”陆回啃着西瓜，说道。
林书迟：“有机会。”
陆回撇撇嘴：“难说，我都投稿这么多次，还不是没成功。”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顾一一本正经道，“陆回同学，这是你要经历的磨炼。”
陆回慌了：“后面不是还有饿其体肤吗？我不要啊，我不能挨饿的，一饿就心情不好。”
“......”
少年关注点奇特啊。
姜乐乐笑了：“你不是说，高考后就应该做点疯狂的事情吗？你写一本关于我们几个的书，就很疯狂了。”
陆回觉得有道理：“我要不要给你们加点爱情进去，还挺刺激的。”
三人同时拒绝：“不要。”
“你要是乱加，那故事就叫虚构了，变成虚假的了。”顾一说道。
陆回也就是说说而已，他不会真这样做，他要的是原汁原味的感觉。
“我突然对明天的考试很期待了。”他说道。
姜乐乐也是。
不舍是真的，期待也是真的。
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可以走得更远，光是想想，心里又隐约有几分兴奋。
-
章益达是在第一节夜自修下课时过来的。
班里的人都有点兴奋。
按理说，这会是见不到他的，要明天才能见到。
老章的妻子最近生了个小宝宝，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而且今晚也不是他值班。
“老章，你怎么过来了？”
坐在第一排的两个男生问道。
“来看看你们啊，明天可都要上战场了，怎么说也得过来看看。”章益达笑道。
说着说着，他就举起了手机：“来，都看镜头啊，让我记录一下你们高三的最后一个夜晚，以后我想你们的时候，就看看手机。”
这话刚落下，他的眼里就闪烁着泪花。
实话说，老章是姜乐乐遇到的老师里，最感性的一个。
明明是个大男人，却细心体贴，也容易被感动到。
以前她还没觉得老章带动情绪的能力这么强，这会见他要哭，她也有点想哭了。
“老章，你想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来看你啊！”不知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声。
“对对对！现在交通多发达啊，我们什么时候想见你了，很快就能到这里。”
“到时候老章你可得出来迎接我们，不然门卫叔叔不让我们进去的。”
章益达的眼泪又憋回去了，笑道：“你们......”
班长看他举着手机，对周围的同学喊道：“起立！”
大家估摸着是要向老章表达感谢啥的，配合地站了起来。
噼里啪啦一片拉椅子的声音。
时间好像回到了章益达刚教他们那会的时候。
他说：同学们，以后我上课，你们就不要站起来了，都是拉椅子的声音，也不好听，什么起立啊、老师好啊还有老师再见，都不要说了啊。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又感动了。
“老章，你快点录视频，把我们好好的拍下来吧！同学们，都看视频啊，谁也不许哭，都给我笑！给老章留下最美的印象！”班长又说道。
章益达吸吸鼻子，笑着在手机点了一下后，重新对着他们：“班长说得对，都给我笑啊。”
“老章，我爱你！”
班长突然吼了这么一句。
同学们愣了一下后，也对着镜头喊道：“老章，我爱你！”
此时此刻，不论他们是害羞的还是大大咧咧的性格，都喊出了这么一句。
原本是没有节奏的“我爱你”，喊了两三句后，有人在人群中开始数数字：“一、二、三！”
这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齐齐喊道：“老章，我爱你！”
少年少女们稚嫩的脸上，都绽放着笑容。
他们在笑，在大声笑，在用力笑，努力在老章手机里留下自己最开心的一面，这样等他再看视频的时候，才可以感受到快乐的情绪，而不哭出来。
而那一声声“我爱你”，他们更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喊。
这气势，都有点像喊楼了。
章益达强忍住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笑道：“真是的，跟我一个大男人说这么歪腻的话。”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他又说道：“同学们，胜利就在前方了！坚持住！你们一定可以的！”
说完他就走向门口：“好了，我回去了，你们好好复习啊，都给我坚持住！我们七班，个个都是潜力股。”
姜乐乐看到他走出教室的时候，偷偷抹了把眼泪。
他还是哭了。
她也有点想哭。
一包纸巾被推到她面前。
姜乐乐有点惊讶，她还没哭呢，这么明显吗？
林书迟看一眼她开始发红的眼圈，说道：“擦汗。”
姜乐乐用手摸了摸额头，没有汗：“有吗？”
林书迟认真道：“反光了。”
“......”
这是变着法子说她秃吗？
我谢谢你啊。
姜乐乐被这么一打岔，想哭的心也没有了。
她干脆靠在椅子上，开始专心在她脑子里过知识点。
林书迟看她是收住了眼泪，松了口气，继续他刚才的复习。
-
夜自修就这么过去了。
姜乐乐背着书包和三剑客一同往教室外走去。
“今晚我不会失眠吧？”陆回突然有点担心。
“老章都说了，尽量平常心对待，你别自己吓自己。”顾一说道。
“我这心突然开始砰砰跳，各位记得检查好你们的准考证身份证签字笔什么的。”陆回按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好。”林书迟应道。
姜乐乐：“都放在袋子里，不会跑的。”
顾一：“就是，你紧张啥。”
“我怕它自个长脚离家出走去了。”陆回叹口气，“真的，我开始紧张了。”
“别自己吓自己了，回去该干嘛干嘛。”顾一说道。
姜乐乐提醒道：“明天别睡过头。”
虽然这事情不大可能，毕竟考生背后一般都有强大的家庭成员，肯定会叫醒他们的。
但是想到陆回有那么几次差点就迟到了，她还是开了口。
“放心吧，我妈肯定不会让我睡过头，她明天肯定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爱心早餐，我要是没起来，她会拉我起来的。”陆回说道。
姜乐乐想起自己挺久没见过言心了，一直忙着复习，都没空。
她转头对林书迟说道：“高考后带言心出来玩吧。”
“好。”林书迟应道。
说完后，他又说道：“加油。”
姜乐乐笑道：“嗯。”
其他两人也说道：“加油！”
他们一定会迎着光前进，然后成长为喜欢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