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及将她抱到钢琴上坐好,三七也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上面,感受着周围的气氛,看着他轮廓鲜明的侧脸,落在黑白键上的指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辗转出一段轻快明朗的前奏。《lavieenrose》这首曲子,三七并不陌生,眉眼间渐渐晕开笑意。
侧头看着玄及发呆,直到玄及突然抬头看向自己,三七才回过神。他是准备唱给自己听吗?想到这里三七心里微微动了一下,隐约有些期待。当他低沉宽厚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的时候,那一刹那,三七连呼吸都忘了。他的举动远比这首曲子的浪漫来的极致,他唱的是louisarmstrong的版本,比起Édithpiaf的原版,这个版本真的更加合适玄及。
这首歌曲的知名度太高,也许太多的人唱过,也许盛极一时的时候走过大街小巷都会偷听到几句,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听,这首歌,现在,他只为她一人而唱。他的眼中含着缱绻柔情望着她,唱的专心致志,用情至深。三七不知道是哪两颗星星被摘了下来镶嵌进他的眼睛闪着柔柔的光亮,温柔整个夜空。
周围的玫瑰随着旋律尽情的舒展着身姿,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恋恋不舍的宣告结束,才终于开出了娇艳欲滴的样子。玄及将三七抱了下来,迟迟没有将她放下,三七也不害羞,顺势圈住玄及的脖子,“你不打算放我下去吗?”玄及浅笑,“玫瑰带刺的,受伤了怎么办,我抱着你不好吗?”“那你就一直抱着我吗?”三七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问的淘气,“嗯,一直抱着。”
靠在玄及的胸膛,“一直是多久?”“期限你来定,好不好?”“好啊,那我就定……一辈子,从今天开始到很久以后!”“好!”玄及答应的很爽快,傻丫头,一辈子又怎么足够?三七倒是一下子愣住了,本想着这种天马行空的期限像玄及这种理智的人应该是不会那么冲动的。
抬头看着玄及,伸手轻戳着他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以后有多久?”对上三七的眼眸,“我知道!橘络,承诺要是许的多了难免有些会兑现不了,但是许给你的,我都会竭尽全力兑现给你,未来的事情,我不敢保证太多,有些话,我必须实话实说,但是你,是我唯一想要奋不顾身的。”
三七的指尖流转在玄及的眉眼间,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描摹着他薄唇的形状,“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是啊,认识很久了!”三七看着玄及并未掩饰自己的诧异,玄及勾唇,他并未打算瞒着她什么,既然她问了,他就避重就轻的告诉一些,也无妨。
“我活了一千多年,你要不要猜一下我认识你多久了?”“嗯……不会是一千多年吧!”“是啊!”三七不可思议的看着玄及,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真的被自己给猜中了。“你不是在骗我吧!”玄及深情款款的看着三七,摇了摇头。“我们一共经历过三次初遇!每一次的你都让我眼前一亮,有着不同的闪光点却都让我无可救药的陷进去,让我都分不清楚,爱情的发生,是因为该发生还是因为爱情。”
“那你现在呢?分的清楚了吗?”玄及笑着点头,低头吻着三七的发顶,鼻息间缠绕着的她的发香,让他分外心动。“分的清楚了!”“那你的答案是什么?”三七好奇的看着玄及,“无关应该发生或是因为爱情,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你!”说完,玄及自己又莫名的笑开,“会不会觉得毫无逻辑?”“不会啊,感情本来就毫无逻辑可循!”
有的时候就希望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可是最后两人还是在距离公馆几百米的地方面临分离,“快回去吧!我看见你房间的灯亮起来了我就走!”“那你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啊?”“你想我的时候,我就出现,好不好?”“那我玩起来一高兴就忘记还要想你呢,那怎么办,你要是不常出现在我的面前刷刷脸的话,搞不好我就……”三七的话停在了玄及一吻落下的时候。“你若是忘了我,我就天天在你身边烦你,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你以为我怕?”揉了揉三七松软的长发,“快回去吧!早点休息。”“那我走了,你回去以后也早点休息!”“嗯!”
三七回到自己的房间。灯一打开就看见了桌上躺着的一朵红色玫瑰,她的书桌是纯白色的,这一支娇艳的红色太过显眼了,一路小跑过去,玫瑰花下竟然还压着一张画像,是自己!底下还有落款,两个字苍劲有力——玄及。
想到什么,三七赶紧拉开窗帘,可是已经不见玄及的身影,一阵落空,放下手里的帘子,坐在飘窗上仔细端详着玄及给自己画的画像,又看着一旁静静躺着的红玫瑰,傻傻的笑出声来,拿起画对着灯光,好像有什么字透了过来,三七赶紧翻过画,背面果然有字,和前面的落款字迹一样。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轻咬着自己的嘴唇,三七将画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平时收藏画作的地方。然后心情愉悦的将那只玫瑰放在了床头柜上,打理好一切,熄了灯,窝在被子里,眼睛睁开闭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的脸。“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三七将这句诗反反复复的又念了几遍,念不够似的。
站在大树后面的玄及看着三七的房间终于熄了灯,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都快十一点了,你这个丫头,睡得太晚可不好!”话毕,淡淡一笑消失在这条街上。
如果有人愿意轻轻的抱着你,愿意俯身只为嗅得你的发香,愿意每一次吻无论深浅都倾注十二分专注,愿意毫不吝啬的在你的耳边轻语,诉说着他的情谊。这样的人,哪怕只是静静的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干,也不会与枯燥有任何关系。
呆在玄及的画室里画着画,远离闹市的欢脱,笔尖的起落都变得更加灵动起来。这座画室建在森林里,四处透明,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一月份的景色,说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枯枝败叶,却又苍凉成了另一番怡人意境。
这样的颓废鲜少有人欣赏的来,就像如果当初马致远的笔下不曾刻画枯藤老树昏鸦,这样的景色又怎么走的进世人的世界?每一个学会生活的人都是诗人,将美丑看透,方可领悟曼妙人生;每一个生活着的人都是哲学家,将美丑历遍,方可知道大道无用;每一个不会生活的人都是空想家,化美丑于无形,雾里看花。而三七,早已不在后两者中挣扎。
“画到哪里了?”玄及端着水果走了过来,顺手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从背后拥住三七,让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像孩子一般,用下巴轻碰着她的头,询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而低沉。“画到一半卡住了!”三七放下画笔转身朝玄及抱怨着,一字一句听在玄及的耳里如娇似嗔,心里不胜欢喜。“哪里画不下去了?我教你,嗯?”低头轻啄她的粉唇,“好啊!就是这里,你看!我画不好。”“没事,有我在呢!”
果然在玄及的帮助下,进行不下去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不再那么为难,看着三七眉眼之间透出的笑意轻声开口,“喜欢画画当时为什么不选择走艺术这条路呢?”握着三七的手一笔一笔的画着,看着她画画时的身影,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里面的执着,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坚持呢?
三七摇了摇头,“年轻时每个人的梦想都是自带光芒的,可是这不代表它就能无所畏惧的绽放。我不能走艺术这条路,因为我不想让爷爷失望,我要将爷爷留下来的一切都好好的传承下去,不单单是企业,还是精神,是爷爷赋予我的精神。”
玄及心里一紧,她说她不能,没有说她不想。三七的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你笑什么?”“你那么懂事,你的爷爷一定很开心。橘络,你知道吗?我这个人真的很矛盾。我迫不及待的希望你能长大,又害怕你长大。只要想想你长大的一路会经历的东西,我就于心不忍。当你的世界开始变得复杂,你就会被迫学会太多东西,学舍得,学放下,学身不由己。这些都是我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的,可是他们还是发生了。”
“谢谢你,玄及,你知不知道于我而言你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三七浅笑,伸手抽出紧握的画笔放在一旁然后转身笑意盈盈的看着玄及,“再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非你不可这样的执着还能在我的身上发生。于我而言,你就是这样的存在。”
“有些东西我总是该了解的,你不用心疼,如果我不会,那你得多累啊,我从来不觉得我要为了陪衬谁变得更加优秀,可是我想给你一个更加优秀的我,想要蜕变成一个不是只能被你保护而是也可以被你需要也可以保护你的人!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成长的一部分,我不后悔也不遗憾,你看我现在也在画画不是吗?而且还有你陪,十全十美了,难道还有什么美中不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