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衍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就只能抓到空气了。
他面上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了。
看着茗玳在自己的面前灰飞烟灭，他恨不得把自己杀了，可是他不能。
“玳儿……”他湿润了双眼，伸手去感受她的温度，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痕迹。
那万年孤魂愣住了，这女娃的灵魂，怕是收不来了。
“若你不下地狱，何人下地狱？”冥夜衍忽然冷了眸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隐隐若现的火焰。
这样的冥夜衍着实把‘引’吓了一跳，赶忙要逃跑。
被季慕泠的血泪弄成重伤的他，加上刚刚废了那么多灵力，实在是没有办法跟忽然崛起的冥夜衍作任何的抗衡。
“想跑吗？”冥夜衍一声冷笑，闪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就是一掌。
‘引’被打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盯着冥夜衍。
若刚刚打他的是那魂族的灵火，他早就不能活了，可这只是，普通的火焰。
冥夜衍只是恢复了力量，可手中的灵火却已不知所踪。
这对他来说，是极好的。
‘引’一脸痛苦地躺在地上，还紧皱眉头，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许是茗玳的死亡让冥夜衍失去了该有的理智，他不留一点余力地将火焰砸向了他。
也只有这样的冥夜衍，引才能够乘虚而入。
“呵！”‘引’冷笑一声，集中力量往冥夜衍的腹部就是狠狠一击，将他打退些许，继而一溜烟人影就没有了。
冥夜衍错愕地倒在地上，那么一瞬间，他是痛恨自己的。
为什么要失去理智？为什么要低估敌人？
“冥夜衍，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引在最后离开时，还是留下了狠话。
这句话让冥夜衍猛地清醒过来，剩下……剩下……季慕泠！
他猛地站起来，来不及悲伤，回到了冥族。
“少主！”
“全军整顿，按照以前的练习方法，不许懒！”这对于那些新进来，贪图享乐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将自己从前的心腹一个一个寻回，如今要做的，就是整顿好冥族，找到季慕泠，好好保护她！
“傻丫头，吃点东西，”回眸心疼地看着季慕泠，将粥递到她的面前，另一只手上还有她最爱的蛋炒饭。
季慕泠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眸。
夜炎的死，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痛。
她不值，她只知道自己不值。
回眸看着这样的她，手颤了颤，“季慕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要伤心。”
“胡说什么？”季慕泠猛然提高了音量，紧紧地盯着他，心里是紧张的，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我不会让你死的。”
回眸猛地将她搂进怀中，惨然一笑道：“我知道，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他们如今就像一对恋人一样相拥在一起。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看不见他愈加愈苍白的脸色，更看不见他若隐若现的泪水。
晶莹得不可思议。
果然，是动心又动情。
这个女孩子……
季慕泠正想挣扎开来，却反被回眸紧紧抱住，轻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让我在临走之前，好好地感受你的温度。
你的气息……
等一切都缓过来了之后，回眸才放开了僵硬的她。
季慕泠错愕地抬起头看着回眸，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没有告诉你，”回眸笑了笑，拉着季慕泠坐到了床边，“冥夜衍他……”
“不要说他了好吗，我不知道以前我和他有什么渊源，可是，从我失忆的那一刻起，我就和他没有关系了，我经历了那么多人的生离死别，却有人和他有关系，甚至我自己也差点把命搭上了，”季慕泠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便打住了回眸，不想要再听下去。
回眸愣了愣，他很想自私一回，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抓紧她的双肩，对上她的眸子，严肃道：“季慕泠，你听好了，他是给了你生命的人，更何况伤害你不是他的本意。”
季慕泠别过脸，不想要再听这些，她只想好好地生活。
“你还记得那天吗，你有看见茗玳吧，有听见她说的话吗，有看见那个忽然出现的灰色的烟雾吗，那是上万年的灵魂，据我猜测，那灵魂怕是早已入侵了冥夜衍的身体，那灵魂就是传说中的万年孤魂，‘引’了，你不该怪冥夜衍。”回眸强硬地让她听，这是他最后要做的事情了。
“够了，不要再说他了，不管是真是假，他自己没有能力守好自己的身体，就是他的错，我不想再听到他了，ok？回眸，你怎么变得那么喜欢说他了？他到底哪里好？你要把我推出去是吗？我不需要，我自己会走，你懂吗？你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季慕泠嘶声力竭地大吼着，推开他跑了出去。
回眸错愕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悬在了半空的手，终究是放了下来，他苦笑一声，喃喃道：“我又何尝不愿意把你拥在怀中一辈子？只是我回眸没有那个机会了啊……”
季慕泠看着远处的河流，心里是无限的委屈，她好不容易敞开了心扉，想要接受回眸，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直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
或许她真的花心，她可以在失忆前喜欢上一个男人，失忆后又喜欢一个，可是，她错吗？全错在她吗？他们要是不对自己好，自己会喜欢吗！
只是，季慕泠已经没有机会去问这两个男人这些问题了。
回眸看着自己慢慢变得透明的双腿和双手，终于笑了。
那种雷电的刺痛感慢慢地蔓延了他的全身，“季慕泠，不是我回眸不愿意和你一起度过一生，那是我曾经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现在你愿意了我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季慕泠恢复冷静了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异常。
原本在那个世界将自己训练得那么好，却又每时每刻对自己好的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推开自己？
一定有什么原因！
越想越不对，季慕泠迈开了步子，向回眸奔去。
回眸笑着拿着笔，在那段话上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季慕泠，我走了，勿念。
他在心里默念着，在他的身体全部羽化的那一瞬间，季慕泠推开门进来了。
她没有看见回眸，只看见了点点滴滴的的闪光点，好不美丽。
季慕泠心一紧，猛然瞄见了一旁的冰蓝色的冰块，上面刻着秀美的字体，却看得季慕泠心惊。
“季慕泠，你去找他吧，你若伤害了他，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一定会痛不欲生的，我了解你，一直以来都那么的了解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要去和墨沫一起生活了，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也知道，别来找我，别问我为什么，别来打扰我的生活，若是有将来，我会来找你的，龙血族的混血公主，属下回眸走了，勿怪，勿念。”
季慕泠看着那个扭曲的句号，拽紧了胸口前的那片衣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既然你想让我去找他，那我就去好了，你要过你的生活，那你就过好了，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回眸，”季慕泠苦笑着，踏出了这件屋子。
与此同时，她挥了挥手，屋子的四周都燃起了火焰。
她同时，也要将这个地方，烧为灰烬。
如果说，她曾经很爱很爱那个男人，那她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回眸，你是在骗我吧，明明只是想要和那个女孩去生活。
季慕泠一脸惨然，慢慢地来到了冥族的族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
“报！门外有一血族女子徘徊，少主，要不要将她擒拿！”
冥夜衍猛地收缩起瞳孔，拍案而起，“那是我女人！”
不等那士兵再说什么，他早已不见踪迹。
就几个小时，他的功力便大涨，他从小就相信自己。
“季慕泠！”冥夜衍想要奔过去，可是却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季慕泠苦笑一声，抬起眸子对冥夜衍说：“收留我吧，我无家可归了，听说你以前对我很好。”
“我以前对你并不好，”说起以前，冥夜衍淡淡地笑了笑，笑里的情绪她看不懂，“但是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信我吗？”
“冥夜衍，你好天真，我喜欢回眸，我喜欢他，”季慕泠对上他的双眼，本想说她爱回眸，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是冥夜衍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抓住了季慕泠的手，将她带进了冥族，“没关系，只是喜欢而已。”
说是没有关系，其实还是在乎的吧？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想要和你一起携手天下，”冥夜衍将她拉到那个他早已为她准备好了的秋千上，笑道。
季慕泠迷茫地抬起头，看着他沉醉的样子，摇了摇头。
或许，自己是真的爱过这个男人？看着他这个样子，竟然舍不得用言语去伤害他，或许吧，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