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苘儿!”展怊疾步上前,蹲下来查看她的脸色以及伸手摸去她脉搏。
公孙苘本是静静啜泣着,见展怊这时候才过来,不免动怒,将他用力推开又吃痛一声,红着眼睛看对方,眼眶里都是泪水。
力气不能将展怊全然推开,索性忍着痛楚也要捶打他胸口,每一下都使尽全力,往展怊的胸骨砸去!
但于他的感受而言,力道软绵甚至连拳头都握不紧,倒宁可这一拳一拳是货真价实地锤过来!
他悔了,悔恨之前没有照顾她的感受,没有坦诚相告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迟才来!到不如让我死了!”公孙苘朝着他怒喝,仪态尽失,“……若我身子不清不白,我日后怎敢嫁人!”说是怒意,声嘶力竭出来的不过是无助的呐喊。
身子失重地偏向展怊那一边,落到他的怀中,被接得稳当。
他不说话,等她无尽的发泄,然而传入耳中的,不过是说不清楚的话语声。眼见她两边脖子上的血还在渗出,展怊一手放她身后,一手置她双腿之下,把人抱起在臂弯里边。
听着低咽声音越来越小,他才开口:“展某一生中问心无愧……如今,若是你有三长两短,展某必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展某曾经不敢明确心意,害怕重蹈覆辙……从遇上你算起,时至今日,喜怒哀乐几乎由你起灭。”
“不论你身受什么曲折,变得如何,我中意的人近在眼前,始终是你。”
这一番话,包括云娘在内,都没有听到过。
展怊以为自己与她之间的事情会在今天有一个着落,便看了怀中的她一眼。
人已经睡着了。
他行路无声,抱着她也甚是稳妥,回到开封府的大门前,给了张健赵康个“无需称呼”的眼色,两人识趣噤声。此时衙役们眼中的展怊比平常更有威厉,虽然步伐依旧平缓,没有丝毫改变。刚上二楼,便看到了背着包袱的云羡,看着两人后面色铁青,“展大人,我……”
“嘘。”他的声音压低,不愿意吵着熟睡的公孙苘,转身入了房间将人放下再出来。
看着云羡的眼睛,展怊瞬间冷淡几分,“你是女子,你替她包扎会更好。”毕竟也是因你而受伤。
云羡心甘,随着展怊入了房间,逐个抽屉拉开,急忙翻找着纱布和药。
他又皱了眉,声音低得让她分不清是为公孙苘还是警告自己,“小声点。”
“找到了。”云羡回来,小心翼翼为公孙苘的颈部上药。
药粉把人疼得一乍一乍,手胡乱地抓紧床单,神情痛苦,展怊看得皱了眉,不动声色地解开她抠紧布料的手,放自己的手背上。
此刻云羡只想快快包扎完走开!她也真的是这样做,一旦弄完,不舍地看了一眼展怊,欲要离去。
只是展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给了她一线希望!没来得及细想,手里被塞上冰凉的东西。
是他们当初定亲时候的半月玉佩,展怊把自己还给她。
云羡错愕,他竟是连这个都不保留!满脸泪水之际,隐约听见他说:
“云羡,多保重。”
待公孙苘睡醒后,丝毫不知隔壁房间为何被搬空,见展怊近日守着自己,两人关系破了冰,便问了这个问题。展怊说云羡看到自己受伤,羞愧在心走了。
而张健赵康则说,云羡拿着玉佩哭着跑出去,说投奔的亲戚与她生疏了。
没多久,那个采花大盗被展怊亲手擒回来,好巧不巧,碰上在院子散步的公孙苘。
“还不赶快认错!”
那采花大盗不知怎么变得一瘸一瘸,明明之前健步如飞,逃过王平马安的抓捕。
“女侠,女侠我错了!女侠,就看在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份上,放过我吧!”
王平忽然看着公孙苘,什么情况?
公孙苘玩味看了采花贼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了?本姑娘好看吗?”公孙苘的步子越走越近。
采花贼顾不得太多,退得越来越后,“你的腿!你的腿别靠近我!”
“看来你颈椎好多了嘛!”
展怊看得有些懵,莫非公孙苘什么事儿也没有?另外,他不满采花贼还是后退,狠声道,“退什么?”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个姑娘是贱民手下唯一逃脱的……”
张健好奇道,“怎么逃的?你不是最擅长使用迷魂香吗?”
公孙苘清了清嗓子说,“我借了他的刀,往自己颈上割了两把,硬生生疼醒了。”
采花贼再接着,“之后贱民去看郎中,看了好几百银两,才把颈椎脊椎给看好……”
“……”
什么不好惹,偏要惹女人?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