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眼，羽脸上的苍白缓缓浸上淡淡血色，开口也流利了许多。焕风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试探般问，“可是因为你们誓死追从他？他将来迟早要做帝王，帝王之心最难揣测，也或许会慢慢变得不象是他……你们必须要他的信任，否则难免遇害？”
“这点不错。”
羽的脸上露出赞许与讶然，旋即补充道，“但是还有一点，因为我们必须以身作则，使下面的死士完全信服。甚至到很久以后，哪怕少主变得再也无法认得。”
我们必须以身作则！
这句话蓦然让焕风愣了一下，心头滋味难以分辨。
自己之前谁要在功成之后离开，总然是因为想把疏影推向圣明，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因为他不想看到疏影一点点变得不象他，不想看他最后变得如同月姐姐的父亲。
如今的那个王--
在月姐姐的描述里，她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却为了一些身外物，如今与女儿决裂到这个地步。
在他的想法中，帝王是一种很可怕的人，他们必须性格孤寂无法捉摸，时刻小心翼翼不能被人夺权，不能让人功高盖主，不能有特殊喜好，也不能失了权势，威严，必要时牺牲一切，哪怕内心极度的痛苦。
这种生活，即使给焕风，他也不会要。
这之后会去那里他不知道，也许是在江湖上叱诧风云走完一生，或者是有个人，能够陪他平平淡淡一生。
这些近在咫尺的东西，快意，甜美，才是他的心可以包容下的。
他并不足够做帝王，尽管他足够有计谋，足够察言观色，足够懂得收敛，也……足够狠心。
但是，他却缺了帝王最重要的东西，在执掌权势的同时，认命。
他从不会认命，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候，也依旧全力攀得上位，努力为自己争取一切。
帝王，已经站在巅峰，便只下不上，看似无限尊容，却心头苦涩难当。
深意地看羽一眼，焕风第一次无言以对。他只是沉默地退入帐中，凝视那苍白而熟悉的脸，缓缓搭上他的脉络。
疏影……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登上那个位置，为什么还不醒呢？
你……也会怕么？
幽冥界。
半个月之后，风凌楚的身体渐渐复原过来，然而她每日却只是沉默地或卧或坐，完全不理会赫连君的照料，甚有心绝的意思，每每让云初这个局外人无言叹息。
即是要去试练的日子了，尽管万分不愿，风凌楚还是决定与赫连君同去。赌气归赌气，如若这次过了试练，她还可以去救焕风，如若不过，那她必将葬身，再无法见焕风。
她必须想清楚，因为那一晚的纸条，让她太震惊。
她随着赫连君走上十七阶虚空，回望底下一片晕眩，几乎要就此坠落下去。然而赫连君却迅即地拽住她，也不顾她反对，便带她一步步走上去。
那是一片与来时旋涡极象的东西，只不过那个漩涡是顺时针，这个为逆。
星位，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