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阮愉履行承诺去了石家。
石弥诺开的门。
就几句话的事情，她也没想着还进去坐下喝口茶慢慢说什么的，门都没进直接就开口。
“诺诺啊，你也知道，嘉嘉这两天不是生病吗？今天的补课我就做主给她请个假啊。”
“嗯。”
石弥诺也没想起来要说一句类似“没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的客套话，紧跟着就问。
“嘉嘉晚上又烧起来了？”
“可不是，两天就去了两趟医院。我还得回去看着，怕她再烧起来。”
阮愉现在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她现在暂时是没太大问题了，不然她肯定会在医院里陪着甜妞。
两句话说完，阮愉准备走，又被他叫住了。
“阮姨，我能去看看她吗？”
这话说得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总之就是生怕她拒绝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能的。就是别离她太近，怕过了病气。”
石弥诺也没什么要额外准备的，和爷爷说了一声，直接就跟着出去了。
家里头两个女孩子都在书房里。
欧婉手里拿着书，甜妞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欧婉一抬头瞧见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很夸张地朝他们做口型比划，阮愉连蒙带猜大概懂了，是在报听写。
她点点头，蹑手蹑脚退出去，把门带上了。
石弥诺也不是咋咋呼呼的性格，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咱们等一会儿啊，里头在报听写呢。”
阮愉给他解释了一句，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甜妞跳出来，笑盈盈的。
“早上好啊学长！”
“早上好。”
石弥诺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脸色挺正常的，精神似乎也不错。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一个笑容。
欧婉跟在她身后出来，顾忌着三婶娘在这里，没刺他。
三个小孩子聊天，她一个大人矗在这里，小孩子们有些话就不好说。
阮愉借口昨晚没睡好要回去补觉，进了房间，还没忘带上门。
“学长，你数学竞赛的结果怎么样？”
石弥诺心头一暖。
他挂心着小姑娘，小姑娘也记挂着他呢。
“周五刚刚考完，出结果还没那么快，最早估计也要等到明天。”
“他再怎么不济，校赛还是能过的。”
欧婉虽然看他不顺眼，却也不会否认他的实力。
“那要是没过呢？”
甜妞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过？”
仿佛是在确认什么，欧婉复述一遍这两个字，嘴角挂上一抹无害的笑容。
这个时候还有笑容，就已经不太正常了吧？
甜妞本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校赛都过不了，还好意思教你？”
欧婉瞬间收起笑容变成冷漠脸。
石弥诺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嘉嘉，你这周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写完了。”
“这周就不补课了，你好好休息。”
“好。”
阮愉说要补觉，其实只是随便拿出的一个借口，可没想到在床上躺了片刻，倒真的觉得困了，一觉睡醒已经中午了。
石弥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家里就剩下了两个孩子。
吃饭，睡午觉。
甜妞高高兴兴玩了一下午，到了要上晚自习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再次发烧的预兆。
“在学校里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情况啊，感觉不舒服了就和老师请假，不要自己强忍着。我晚上就在家里，你打家里的电话就行，我到时候去接你。”
阮愉送两个孩子出门，临走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话。
“我要不干脆把体温计带去吧？”
甜妞随口打趣。
“也行啊。”
阮愉转身就往房间里走，看那架势，好像真要把体温计塞给她。
家里面以前是没准备体温计的，也就备着些感冒药消炎药之类的，这体温计还是昨天回来的时候特意去药店里买的。
“诶，妈妈，我就是开个玩笑。”
甜妞差一点没拉住她。
欧婉捂着嘴在一边笑了会儿，终于出来帮着解围。
“三婶娘，我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两个人这才顺利脱身。
学校里也还有个等着帮她补课的人呢。
手忙脚乱把各科作业一交，米盼就开始问她的学习情况了。
“放假在家里的时候有好好写试卷吗？”
“我一回家就发烧了，昨天退了烧，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生病了不太舒服，就没写。”
甜妞拿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看她，眼神里一股求放过的意味。
米盼沉吟片刻，慢慢点点头。
谁也不想生病的。事出有因，这也没办法。
“不舒服的话，今天好好休息。”
“以后再补回来。”
甜妞把头发拨到耳后，顺势托住半边脸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变成了不高兴。
“还要补回来呀？”
她语气软乎乎的，不自觉带出点儿撒娇耍赖的意思。
“你就算是请了病假缺课，该补的作业也还是要补的。”
米盼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啊，好吧……”
甜妞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乖乖拿出了试卷。
课间休息。
米盼问她，“你有没有觉得头疼？或者头昏什么的？”
“啊？等我一会儿啊，我把这个算出来。”
甜妞正在写一道填空题，草稿纸上列出所有可能的结果，最后一数把总数填上去。
写完题目才抽空搭理她。
“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米盼好脾气的重复一遍。
甜妞认真想了想，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吧，我觉得还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米盼点点头。
“没事就好。”
后面添的一句话，就有些画蛇添足。
“我不是关心你啊，就是怕你的进度落后我太多，到时候我都忘了答案是怎么做出来的，又要重新做一遍了。”
明明是在表达关心，却别别扭扭不肯承认的样子，意外地有一点儿可爱呢。
甜妞也不戳穿她，就只是笑。
“晚自习的时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回家路上，欧婉又问了一遍，石弥诺就在旁边，倒是省了他再问一遍的功夫。
回到家里，阮愉又再问一遍。
她还不止问，问完直接就伸手摸了摸甜妞的额头。
“我感觉已经没事啦，真的。”
甜妞有点点无奈。
“你觉得没事了，那是你觉得。我今天还得再守你一晚上。”
“还是算了吧，熬夜会变丑的，妈妈。”
“变丑就变丑吧，总比万一你晚上烧起来没人发现要好。”
大人有时候固执起来，小孩子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那能怎么办嘛，只有顺着咯。
这一晚上倒没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顺顺利利到了天亮。
阮愉还有点不放心。
“早知道就让医生开点药了，现在还能吃两颗。”
“三婶娘，是药三分毒，甜妞现在已经好了，药还是少吃些好。”
欧婉牵着小妹妹，有些无奈地维护她。
临出门前，阮愉又把昨天说过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老师说啊，该去医院就去医院。”
目送着两个小姑娘走到拐角看不见身影了才回去。
班上也有不少同学感冒了，打喷嚏的，流鼻涕的，起码有五六个。
班主任下课前还特意说了一句。
“最近是流行性感冒高发期，你们穿多穿点，别感冒了，已经感冒了的，那就记得按时吃药。”
米盼往她的方向看，“你没有再发烧了吧？”
甜妞摇摇头，“没有了，可能它也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吧。”
“你第三套试卷写完了吧，咱们去找生物老师改一改？”
这话题跳得有些远啊。
昨天一整个晚自习的时间，拿来写半套试卷绰绰有余，她第四套都已经写了一部分。
从一叠试卷里面抽出第三套，“走吧。”
教他们生物的老师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好像刚毕业没多久，但他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他在锦绣已经执教了六七年了。
这个课间把试卷放过去，下一节课结束正好是大课间，老师改完了试卷就会给他们讲题目。上一周都是这么过来的，也遇到过一回老师不在的情况，老师不在，那就只能拿着卷子回去呗。
今天生物老师倒是在办公室里。
到了大课间，两个小姑娘结伴去听老师讲题目。
生物老师看着两张试卷，也觉得有些无奈。
看米盼的，基本上都是红勾勾，很少有扣分的地方。
再看甜妞的，基本上都是红叉叉，几乎找不到几个勾。
他是真的觉得，按照甜妞的水平，就不应该报名参加这次生物竞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这么多不会写的题目，甜妞写的时候肯定心里不好受，让他来改，他心里也不好受。
但要让他亲口跟甜妞说让她放弃，他又没法把这个话说出口。当老师的都知道，学生有学习的积极性是好事，就算甜妞成绩不好，可是人家态度端正啊。
再说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心思敏感脆弱的时候，万一他这么一劝退，打击到了小姑娘的自尊心和积极性，人家以后自我放弃，不想学习了怎么办？那不是毁了孩子吗？
两害相较取其轻，只能硬着头皮给她讲解错题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