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在帖子下翻评论,风向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扭转了!速度之快令她咋舌不已。
她还以为孟怜去上课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这丫头真学成本事了?厉害啊!
杜月暗暗在心里给孟怜比了个大拇指,当真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她竟莫名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嗯?或许是因为孟怜以前太蠢了?
昨夜的阴郁情绪烟消云散,她弯了弯唇角,心情愉悦,连网上那些尖锐谩骂她的言语看在眼里都温和了不少。
放下手机,进卫生间洗漱一番,杜月叫anna进来帮她一起收拾行李。
anna提着一碗热乎乎的汤粉,进来时,眼神古古怪怪。
杜月做好了被她阴阳怪气一番的准备,然,来人却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蹲在行李箱旁边收拾。
一时,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从门缝里闪进来,杜月凝神一看,这不就是赵钧言么?
当她拍戏时,和赵钧言相处得十分融洽,可经历过昨晚之后,施白雁的影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乍一碰见赵钧言,竟有一丝丝尴尬。
许是瞧见她眼里的抵触之意,赵钧言身形一僵,缓缓垂下眼眸,细碎柔软的头发遮住眼眸,纤长的眼睫在白瓷如玉的脸庞上留下一片阴翳,浑身围绕着一股极低的气压。
杜月轻轻叹了口气,此时的赵钧言,竟叫她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舍不得舍不得,可终归是要舍的。
杜月很清楚,她不是施白雁,也不可能成为施白雁,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性子,或许会在特定的范围内受到影响,但只要给她够多的时间,她就可以完完全全脱离这个角色。
既然这样,那她绝不会赵钧言这样下去。
忖度片刻,杜月后退一步,眉梢染上笑意,懒懒散散地说:“这些日子多谢赵老师照顾。”
赵钧言脸色白的和他背后的墙壁有的一比,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写满客气疏离,他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意思?
他缓缓闭上眼睛,悲伤的眼泪染湿眼角。
他的施白雁终究是不见了,彻底离去。
从此以后,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男人瘦削的肩膀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anna咬紧嘴唇,站起身,想要上去安慰,却被杜月一把按住肩膀。
回过头,是女人堪称严厉的眼睛。
安慰有什么用?赵钧言演了那么多戏,难道他还不明白入戏出戏吗?她们这两个门外汉,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收拾好东西,杜月离开了这里,与赵钧言擦肩而过时,她侧了侧身,眸底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情绪。
再见了,霍凛。
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女人海藻般的墨色长发从肩膀划过,独属于她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赵钧言再也按捺不住,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施白雁离去,从此以后,他只能与孤独相伴。
他在沙场厮杀,冒着一股不怕死的劲儿,永远冲在最前头,那是因为他再也没有牵挂的人!
以后他还会有很多女人,但再也没有一个像施白雁那样爱他,他再也不会拥有这样一段纯粹的感情。
从此以后,他的生命暗无天日,永远充斥着阴谋和算计!
anna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越发不忍,杜月只好加快脚步,长长的走廊内,哭声越来越远……
“他不会真的爱上你了吧?”anna脸色有些难看。
杜月瞥了她一眼,戴上墨镜,不置可否。
她懒得解释那么多,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离开片场以后,环境便不那么安全,随便一个普普通通的草丛背后,可能都藏着一个狗仔和一个摄像头。
一辆黑色大奔缓缓朝他们驶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英挺的侧脸轮廓。
男人眸子含笑,矜持地点点头:“上车。”
anna眼角抽抽,面无表情看了眼身边的女人。
她越来越担心她的男神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杜月这个没心肝的!
男神你的泪都还没干,这女人又和别人勾搭上了啊!
杜月微微讶异:“景先生?你怎么来了?”
景南风摊开手,颇有些无奈,意有所指地眨眨眼:“给某些人制造素材。”
一瞬间,杜月就明白了。
这厮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招摇过市,让外面那些狗仔拍到。
景南风是她明面上的男朋友,二人合体,网上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对于这个男人的心细,杜月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温吞地道:“给你惹麻烦了。”
景南风摇摇头,嘴角含着温润的笑意:“想去疗养院看看你妈妈吗?”
杜月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突然提这个了?
她妈妈在景家疗养院修养,但这还是第一次景南风主动提起去看望她妈妈的事。
男人修长的双腿裹在裁剪得当的西装裤下,微微敞开,身体往后仰了仰,双手交叉,端的是优雅闲适。
“你妈妈的病情有所好转。”
如同所有人老年人一样,杜月的妈妈陈玉敏患有老年痴呆。
杜月和她关系并不亲近,但念在自个儿占了别人闺女身体的份上,还是尽职尽责找了最好的疗养院。
杜月想着,忍不住笑:“她给你造成很多困扰吧?”
陈玉敏在疗养院好好待着便罢,偏偏不安分,到处给她相亲,这一切在见到景南风后结束,据说,当陈女士遇到景南风那一刻,两眼发光,仿佛看到了一吨金子。
杜月有时候怀疑,陈玉敏是不是自己看上了景南风?
景南风笑意柔和:“照顾好每一个病人,是疗养院的指责。”
杜月歪头看他,景南风骨子里有一股优雅矜贵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跪在他的裤脚旁边,不敢直视如此神颜。
可是,这样的天神,如今却对她百般关怀。
杜月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满足之后,便是深深的疑惑,她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除了孟怜那个小傻子以外。
想着想着,便问了出来。
景南风从容不迫,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问,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意:“我总要交往结婚的,和谁都一样,我并不反感杜小姐。”
杜月:“……”
她眼角一阵抽搐,敢情这厮如此淡漠?可是……
“你不介意我和盛凌风的关系?”她不相信这人没看不出来。
景南风缓缓摇头:“我比较向往开放式婚姻。”
杜月“咦”了一声,漂亮的眉眼染上几分笑意,她突然对这位优雅的贵公子有兴趣了。
诚然,她我刚开始对景南风的印象是“不合适”,但拿起基于伴侣的标准之下。
假如是这种开放式婚姻的话,景南风倒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人选,在这个相对保守的国度,景南风的确是比较罕见的存在了。
从目前来看,景南风脾气好到出奇,如果和他在一起,杜月将永远不会面临生活琐碎的争吵,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能彩旗飘飘。八壹中文網
越往后面想,她就越兴奋,这正是她向往的生活啊!
正要说什么,车子突然停下,身体惯性前倾,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口,耳边传来男人温和如春风的嗓音:“到了。”
杜月矜持地笑了笑,看来,只能找别的时间说。
……
景氏疗养院坐落在郊区,未进门,便看到一排排参天大树。
作为举国上下风评最好、规模最大的疗养院,它方方面面都是最优秀的,因此,价格也极其昂贵,住在里面的人,全都是非富即贵的。
见到那个坐在地上玩沙子的中年女人,杜月没敢上去,停在十步左右的距离,脸上满满的纠结。
她和陈玉敏真的不熟啊……
完全不知道怎么相处,太尴尬了。
殊不知,她这幅模样落在外面眼里,却是嫌弃母亲的样子。
景南风略一颔首,低声问:“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
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刚才在车子里的相处,他感觉到杜月对他散发出来的善意。
她应该也是同意和他保持目前的关系乃至婚姻关系的。
虽说景南风崇尚开放式婚姻,但他并不觉得他不需要关心未来的妻子。
杜月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怎么回答。
得了老年痴呆的陈玉敏,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身体胖乎乎的,脸蛋红润,眸子晶亮,活得那叫一个好。
同时,杜月也有一种直觉,她大概是认不出自己的。
景南风起了几分为佳人分忧的心思,略一思忖,蹙眉说:“昨天你父亲来看过她。”
“嗯?”杜月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和原身家庭关系不怎么紧密,但也知道一些情况,原身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为了不影响原身,一直瞒着没说。
离婚的导火索是陈玉敏发现了杜父养在外头的情人,不知该说杜父一往情深好还是渣男好,那小三他竟然养了十八年,而且还有个女儿,已经十三岁了……
哦,十三岁是五年前的情况,现在那姑娘已经成年,约莫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五年前杜月出国,没多久,两夫妻离婚,杜父迅速再婚,生怕陈玉敏后悔似的。
现在陈玉敏进了疗养院,那个冤家来干什么?
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