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玥的嘴角扯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你别告诉我，你信命。”
“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贺扬淡淡一笑，“听说过，年少时这么狂妄，那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可以为我所支配。”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眸色越深，“后来，我却发现，我连控制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这不是命运的支配又是什么？”
说到这个话题，杜玥有点牙疼。
到底是她亏欠了贺扬的。
不过她有点不明白，她能喜欢盛凌风，贺扬为什么无法喜欢上别人？难道因为她是穿越的？
杜玥斟酌了一下，说:“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所有的人生轨迹都是规定好的，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摆弄我们，我们只是在按照他的意愿做事。”
贺扬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呢？”
“我觉得你思考这个没有意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双手的主人必然十分强大，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既然无法对抗，那么他的安排你不爽也没有办法，你一直这么想，就会一直苦恼失落，还不如不要想。”
杜玥撇撇嘴，“你说的没错。”
她也不想费尽心力地抵抗，如果不是她从一开始就走错道路，继而一错再错，再也回不到正轨上的话，她也愿意做一个老老实实任由摆布的玩偶。
可她有盛川啊，若一切都按照那双手的摆弄，盛川便是不应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就算她现在亡羊补牢，按照原来的轨迹，和贺扬在一起，那她的儿子怎么办？
她回到原来的轨迹，那少年必然不会再对她怎么样了，那她的儿子呢，是不是就要被抹杀？
她其实不太清楚做一个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盛川刚出生时，她做完月子就急急地赶去剧组，后来家中突变，她再也没能陪伴在盛川身边。她只知道，她有时候会梦中惊醒，有时候做着事，突然就想起家里的那个小糯米团子。
这种情况是不可控制的，她和盛川，就像有一根细细的线连接着，她只要走的远了，就会扯动这根线，再不由自主地想起盛川。
杜玥不是一个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但没有盛川，她会疯。
所以，贺扬说的没错，她却还是不能不想办法与天斗，为了她的孩子。
贺扬不会理解她，就算她把真相和盘托出，他大概率只会认为她神经错乱了。这种事，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会信？
“我想好给你的交代了。”
“嗯。”贺扬的身子微微前倾，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一些小动作还是透露出了他的紧张。
“你知道的，我有个儿子。假如我没有生孩子，我觉得我还有和你在一起的可能，但现在，没有可能了。盛川在我心里的地位甚至越过盛凌风，我可以不再找伴儿，但是，我一定要盛川好好地生活下去。”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贺家是名门望族，贺扬的长辈绝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生了儿子的人，还带着儿子进门。当然，如果杜玥愿意，贺扬一定会排除万难，拼了一条命也要接杜玥过门，那这之后呢？一辈子不和家里人来往？
说实在的，贺扬的家人没有对不起贺扬什么，他们何其无辜。
假如这段婚姻不被祝福，盛川又怎么健康快乐地成长？
豪门是非多，那些不喜欢的杜玥母子的人，又会不会对盛川下手？
他们在一起的困难太多，可假如不在一起，这些困难都不会存在。
那一瞬间，贺扬想通了，即使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心中还是不免涌现出浓浓的悲凉，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些年他的苦守仿佛是个笑话。
他不怪杜玥，杜玥是个好母亲，也从来没有吊着他过。他也不怪他的家人，家人把他抚育长大，给了他最好的生存环境。
说来说去，只能怪一个“命”字，怪他时运不济。
一切都结束了。
杜玥不是第一次对他说狠话，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和她从此再也不会有交集。
贺扬喉咙艰涩，双手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息波涛汹涌的情绪。
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纸。
杜玥拿着纸，静静地看着他。
贺扬吸了一口气，拿过纸，飞快拔掉眼角的湿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不知道盛凌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消失了三年，最近突然又回来了。”
“嗯？”杜玥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贺扬打开手提电脑，点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一份文件，“你看这家金融公司，两个月前注册，注册资金五千万，短短两个月时间，已经做到别人五六年的规模，直逼那几家最大的老牌金融公司。”
“我没见过盛凌风玩金融，但既然大家都说他是商界天才，我想，他是有本事做到这一切的。”
杜玥一愣，她不太懂金融这一块，只知道这一行腥风血雨，不少今天得意洋洋，明天就输的从楼顶上跳下去。
高风险，也是高收益。
可是……盛凌风？怎么可能？他不是被残月组织的人控制了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上次不是还悄悄跟着杜玥吗？又有什么不可能？
这事儿听起来真复杂，不过好像和杜玥没什么关系，人家又不记得她。
杜玥现在只想问贺扬一件事，“天天送我玫瑰花的人，是不是你？”
贺扬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下，“还能这样追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外加有些懊悔，“你喜欢这样的吗？早知道我也送花了，我一直觉得这样太像一个变态跟踪狂。”
杜玥:“……你别误会，我也觉得那个人像个变态。”
贺扬明显有点高兴了，如果那个送花的人在这里，他估计会拍拍那个人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他就说嘛，杜玥那么难追，怎么能几朵玫瑰花就骗走？要这么简单，他这几年不就白瞎了？
杜玥把没喝完的矿泉水揣着，“我要回去继续拍戏了，你随便逛逛吧。”说完就走。
贺扬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动了动身子。
有什么好逛的呢，他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感兴趣。杜玥不在，那他当然是要走了。
……
这边，杜玥一回来，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八卦眼神，其中花以最甚，他这段时间和杜玥混熟了，也越来越皮了。
“姐，你这是什么情况啊？”花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浓浓的迷惑。刚才嗑瓜子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周围人的议论，好像那个很帅的男的是高念儿的金主，怎么高念儿的金主来找杜玥了呢？难道他姐真像别人说的那样，直接撬金主？这也太酷了吧。
杜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无奈解释，“只是朋友关系，别想太多。”
花以乖乖地点头，真就不想了。
虽然杜玥所说和传言完全不符，但传言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哪有本尊亲自说的更有可信度？
等等……不对啊！
花以愣了一下，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姐，你和那么有钱的人做朋友，你这么厉害啊！”
杜玥“唔”了一声，“我老公以前很有钱的。”
花以再次惊住，慌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话被人听见，“你结婚啦？！”
杜玥的眼神淡淡的，“孩子都三岁了。”
不是吧！
花以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王哥这时走过来，不太清楚状况，拍了一下花以的脑袋，说:“你眼睛够大了，不用瞪了，瞪着怪吓人的。”
花以捂住胸口，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
对于他来说，杜玥就是一个漂亮姐姐，身材好相貌佳，妥妥的女神，结果今天突然告诉他，女神早就被猪拱啦！还生了小猪仔！
花以简直想当场晕过去。
杜玥不理会他，刷了下手机短信，转头看向王哥，“那部很火的综艺，狼人平民侦探那个，你知道吗？”
“干嘛？”王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杜玥淡淡地说:“我想上这部综艺，花以上不上？”
王哥“嘁”了声，一脸质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这部综艺有多火？你想上就能上？”
杜玥面无表情，调出手机短信给他看。
正是两分钟前综艺导演发给她的，询问她有没有档期。
王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你这，骗我的吧！”
“我就问你，花以上不上？”
王哥犹豫地说:“我给那导演写过信了，表达过想上综艺的想法，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杜玥想了想，说:“那我带花以去，你觉得怎么样？”
王哥再次质疑，“你？就算你得到导演的欣赏，他凭什么允许你带一个人去？”
杜玥关掉手机，冷淡地说:“据我所知，花以很少上综艺，导演不知道他有没有综艺感，当然没有同意你的信。但我觉得，花以是有综艺感的。”
“啊？”花以脑子里长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射过来了，呆呆地凑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一脸懵，“我，我没有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做节目效果，每次去都手足无措的。”
杜玥一脸真诚，“你只要尽力玩游戏，就有节目效果。”
花以仍旧有些懵。
杜玥没解释了。花以这人，呆呆的，很可爱，老实的过分，总是让人不自觉地发笑，他不需要立人设，也不需要想着什么节目效果，只要做自己，就是最好的节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