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宫婉顿了顿，“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我不在场的时候，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在场的时候，他就一定不能死在我身旁。”
桑岳王点头如捣蒜，贪生怕死的模样尽显而出，躲在南宫婉身后连头都不敢伸出去，尽管南宫婉并不能完全遮住他庞大的身躯。
“王后，你不要逼我。”图罗握紧了刀，手臂微微颤抖。
他不想杀南宫婉，但是南宫婉要是一直碍着他，他也无法保证不会伤了她的性命。
“图将军，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徐玉娇察觉了图罗的不寻常，表情狰狞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
图罗顿了顿，似在思考什么，片刻后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王后的为人图某还是相信的，若说不仁不义，我更相信那个人是你。我答应帮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月缶的女儿罢了。”
“图罗，你——”
“不过我图某一向说话算话，你给我机会报仇，我也给你机会报仇，人已经困在这里，动手你自己来。”图罗打断了徐玉娇的张牙舞爪。
南宫婉与赫连陌对视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图将军，你以为是徐玉娇给了你机会报仇，实则是你自己给自己机会，徐玉娇不过是利用了你的不自信罢了。你是皇城守卫将领，接近国主轻而易举，凭借你的功夫，杀了国主也是轻而易举，正如今日，你杀了国主也是轻而易举，哪里有受到徐玉娇的帮助呢？”
南宫婉拆自己的台，徐玉娇第一个不答应，当即反驳道：“就凭他，就算刺杀成功，他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我可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除了这一圈皇城守卫和这几个死士是你的人以外，门外围着的几层皇甲军可是国主的亲兵，能力不容小觑，你自以为可以活着离开？再者，图将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报仇了，想必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吧？”
“南宫婉，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跟我斗到底吗？”恨意燃烧着徐玉娇的眼睛，紧握的拳头让她恨不得上前将南宫婉碎尸万段。
南宫婉倒是显得格外悠哉，如果她的内心不彷徨的话。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跟我斗，有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从来没有想过饶过我，可惜我也不是软柿子。现在你跟我斗的所有筹码只剩下了眼前这么一点，我知道你会在今晚取我的性命，不过能不能行，不是你说了算的。”
“南宫净的性命，你也不管不顾了吗？”
徐玉娇的威胁是南宫婉此时的软肋。
但是赫连陌让南宫婉冷静了下来，想要打败敌人，就不能让敌人抓住自己的软肋。
“净儿若是出了事，我自会把他应尽的那一份孝道一起尽了，把他该活的也一起活了。”
赫连陌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视线落在南宫婉身上，坚如铁，却又柔似水。他爱上的女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薄唇轻勾，皓齿微露：“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南宫婉，你不可以——”
剑刺入身体的声音让徐玉娇闭上了嘴，尽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身上传来的疼痛与腹部的剑还是清晰地告诉了她，她快死了。
鲜血迅速涌出，从徐玉娇腹部一直蔓延向下，很快就染红了她的鞋子，流淌到地上。
许久，一声闷响之后，她终于倒在了地上。
图罗瞪大了眼睛，手指一再弯曲，最终还是没有握成拳，只是快步上前，将徐玉娇扶了起来。
“救人啊，快救人啊！”图罗的吼声响彻云霄，却没有唤来任何一个人相助。
“这是月缶唯一的骨血，也是你的骨血。”图罗声音不大，冷冰冰的，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见徐玉娇死了，桑岳王终于松了口气，从南宫婉身后走了出来，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模样，走上前一把拔出了徐玉娇腹部的利剑，较大的力度让徐玉娇猛地喷了口血，刚好全部撒在桑岳王脸上。
“哈哈，死了好，像这种乱臣贼子，就应该全部死绝！”
“那你也不应该活着。”
没人注意图罗是什么时候从徐玉娇身上拿出的匕首，只看见银光一闪，桑岳王的脖子就开始喷出了鲜血，血流如注。
倒地，抽搐，桑岳王瞪着的眼睛写满了不甘心和恐惧。
赫连陌化拳为掌，被桑岳王握在手中的剑顿时飞到了他的手中，待上面最后一滴血落下之后，“噌”地一声就回了剑鞘之中。
南宫婉从怀中拿出了一粒药丸，走上前塞入了桑岳王口中，朱唇轻启：“我答应给你解药的，你也并未死在我身旁，是你自己走过来送死的，我从不食言。”
桑岳王看着南宫婉，肥厚的嘴唇颤抖着，显露出“救我”的唇形，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直到咽气，桑岳王也没有闭上眼睛，而徐玉娇仍在苟延残喘。
割喉的，总是死得快些。
“图将军，抱歉。”
“王后身份尊贵，图某受不起这句道歉。”
“图将军恨我也罢，徐玉娇的为人你不清楚，在你眼里，她只是先王后的女儿，你要保护的人，但是图将军一生善良正义，如果你保护的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你也心甘情愿吗？”
“图某仇已报，如你所说，我与大公主之间不算什么交易，仇是我自己报的，我不杀你，抵你知遇之恩。”
图罗声音很平静，虽然带着一些寒冷，眼眶的红还是出卖了他。
南宫婉明白，他不过是自责罢了，指责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爱人的后代，更指责自己的良心，在正义与黑暗之间徘徊。
助纣为虐，更是十恶不赦。
“图……图将军，杀……杀了他们，杀了南宫……婉！”
徐玉娇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响起，尽管已经命悬一线，仇恨还是她最后的执念。
图罗转过了头，避开了南宫婉，也避开了徐玉娇的视线，假装没有听见徐玉娇的请求。